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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8/08 10:49:23瀏覽388|回應0|推薦11 | |
2003年我在珠海的第八屆國際華文詩人筆會上見到了大陸詩人汪國真,也在一個晚間朗誦會上聽過他的朗誦,但印象不是很深刻。也許那天的聽眾當中年輕人不夠多,或參加朗誦的名詩人太多,總之他給了我一個拘謹甚至落落寡歡的印象。後來雖然偶爾讀到他的一些詩,也隱約聽到他在國內所受到的冷熱兩極的待遇,但並沒太加注意。最近聽到他生病去世的消息,又看到網上出現的天南地北界限分明的批評狂潮,不禁想起了今年一月才去世的美國詩人羅德•麥克溫(Rod McKuen, 1933-2015)。 雖然他們的境遇與成就不同,但這兩位詩人的遭遇卻何其相似!兩個人都受到年輕人狂熱的喜愛與追捧,他們的書都不可思議地暢銷。在美國,麥克溫的詩選賣掉了破紀錄的六千五百萬冊,遠遠超過美國兩個歷史上最有名的詩人佛洛斯特及艾略特所有詩集的銷數總和,而他自己作曲又自彈自唱所灌制的唱片銷售量更是驚人;在中國,汪國真的第一本詩集據說光是正版便賣掉了六千萬冊,更不去說那無法計數的盜版本。但盡管他們都空前地成功,兩個人卻都沒得到主流詩壇或學院派評論家們的認可。許多人鄙夷地說麥克溫的詩太過明朗不夠繁複,糖份太多。1969年美國的《新聞周刊》上的一篇文章稱他為“俗氣大王”。而美國名詩人謝皮洛(Karl Shapiro, 1913-2000) 更說他的詩“連垃圾都不如”;在中國,汪國真的批判者說他的詩媚俗,都是些沒有生命力的格言警句的分行,九十年代的“汪國真熱”敗壞了時代的品位。詩人歐陽江河更說他的詩,全都是些拼湊出來的“假詩”,完全是對詩歌的一種毒害。但這兩位被指責的詩人和他們的粉絲們似乎都不把這些批評放在心上。麥克溫認為這些批評同藝評家們對美國畫家諾曼•羅克韋爾(Norman Rockwell,1894-1978)或少數幾個評論家對小說家海明威的攻擊如出一轍,都是為了他們的流行性及普及性而將他們排除在嚴肅藝術家的行列之外。對於這一點,連詩人奧登(W. H. Auden, 1907-1973)都認為是無稽之談。他說麥克溫寫的是“給世界的情書”。汪國真更是老神在在。他說:“你想讓我哭/我卻偏要笑/每一次低我/總使我更高/讃美似露珠/詆毀是肥料/風來樹更長/雨去山愈姣” 。 1969年我選譯了麥克溫在1966年出版的詩集《史丹陽街及別的哀愁》在台灣的《笠詩刊》上發表,我在譯後記裡曾說過這樣一段話: 我常想,一個詩人的對象應該是同時代的大多數人。和寡的曲是表達能力不夠的結果,不是高。老希望千百年後在“那遙遠的地方”有那麼個心靈相應,只是奪標無望後想獲得安慰獎而已。詩人不再是預言者,先知,高高在上。他只是一個有人間臭味,是你又是我的平常人。羅德•麥克溫便是這樣的一個人。他的寂寞與迷失代表了這時代的大多數人,特別是年輕人的寂寞與迷失。正如一個女孩子所說的:“我們能在他的詩裡找到自己,他感覺到我們所感覺的。”
發表于《新大陸詩刊》149期,2015.8 http://www.newworldpoetry.com/issues/no149.pdf
《乾坤詩刊》74期,2015秋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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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