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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5/12 02:49:38瀏覽1059|回應6|推薦88 | |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愛上了生魚片。 新鮮的生魚肉沾著醬油和哇沙米,筷子夾起,入口,咀嚼,品味.......一陣嗆辣直衝腦門!然後返轉衝回雙眼、鼻間......最後停留在唇舌之間........就是這一種滋味,難忘的滋味,讓你既恨且愛的、戀愛的滋味啊! 小時候跟著大人吃生魚片,小心翼翼夾起一片魚肉,沾上大量的醬油,再加上一點點的哇沙米,吃進嘴裡,啊呀!嗆啊!嗆得我眼淚直流,急著找開水喝。 「不吃了,不吃了!」我一邊嗆咳著,一邊把生魚片丟進爸爸的碟子裡。 爸爸笑著看我那慌亂的模樣,把我抱過去問:「下次還吃不吃?」 「不吃了!不吃了!」我拼命搖頭,猛灌開水。 真的不吃了嗎? 當然不!我還是繼續吃,每次看到大人吃生魚片,就覺得不夾上一塊來吃,好像是沒有走進日本料理店一般。最重要的是,我急著想長大,我想享有大人的權利,我想學大人,吃辣的、嗆的、苦的、酸的、吃盡各種的人生的滋味。 是的,我急著長大。 我是那樣的急切想和大人一樣。 一個寒冷的冬天,我終於以成人之姿走進了日本料理店。 我長大了,我終於可以喝酒、可以抽菸、可以聽大人說的笑話。 清酒,嚐一口,嗆! 香菸,抽一口,嗆! 笑話,呵呵,不好笑,嗆! 原來,長大以後的世界都是辛、酸、辣、嗆! 但我依然好奇我未知的奇幻世界。 在日本料理店裡,我聽著溫綿綿的日本老歌,看著來來去去的穿著和服樣的服務生,吃著軟軟的、溫柔的生魚片,我漸漸地沉浸在一片無以名狀的哀愁,像走進了川端康成的溫泉鄉,將自己幻化成了依豆的舞孃。 有好長一段時間,我犒賞自己時只去日本料理店。 荷包重的時候,我吃懷石,吃生魚片。荷包輕的時候,我吃烏龍,吃天婦羅。 但日式料理畢竟還是昂貴。 高級的餐廳去不得,平價的又太粗糙。 後來我就去尋找巷弄裡的生魚片。 多年前的一個午后,偶然經過圓環,瞥見那隱於巷弄的一家小店,路邊幾張桌子就那樣人聲鼎沸地興隆起來。我吃了幾次,生魚片固然新鮮,但是那溫軟香綿的氛圍卻全失去了味。那不是一個溫柔的情境,那只是饕客的市集,是大口吃肉的快意。嚐了幾次之後,就不再去了。 我還是喜歡切得薄薄的魚片,一片片,靜靜地,幽雅地,躺在湖水般的瓷盤上,像湖上一艘艘小船,靜靜地,停泊在溫柔的湖心,不言,不語。 生魚片是溫柔的,哇沙米是嗆辣的,這種突兀的結合,滋生了浪漫的色彩。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吃生魚片?還是在吃那既嗆且溫柔的情懷? 如果生魚片失去了哇沙米,我還會喜歡魚肉的滋味嗎? 也許不。 雖然有行家告訴我,品嚐生魚片的鮮美,是不需要佐哇沙米的。 懂得品味生魚片的人,通常只是沾上醬油就可以嚐到生魚片的甜美了。 然而,我依舊喜歡以哇沙米佐生魚片吃,我喜歡那嗆辣、流淚的感覺,喜歡讓唇舌之間多些愛恨交織的滋味。 我相信,失去了哇沙米的生魚片,終究只是平淡而無味的。 《蒼樹薰愛寫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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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