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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石公《三略》析譯 2012/12/12 古代軍事家黃石公魏轍,是秦末漢初排名第五的五大隱士之一,傳說著有《素書》、《三略》 原文: 〈上略〉 夫主將之法,務攬英雄之心,賞祿有功,通志於眾。故與眾同好,靡不成;與眾同惡,靡不傾。治國安家,得人也;亡國破家,失人也。含氣之類,咸願得其志。 《軍讖》曰:「柔能制剛,弱能制強。」柔者,德也;剛者,賊也。弱者人之所助,強者怨之所攻。柔有所設,剛有所施;弱有所用,強有所加;兼此四者,而制其宜。端末未見,人莫能知;天地神明,與物推移;變動無常,因敵轉化;不為事先,動而輒隨。故能圖制無疆,扶成天威,匡正八極,密定九夷。如此謀者,為帝王師。故曰:莫不貪強,鮮能守微;若能守微,乃保其生。聖人存之,動應事機。舒之彌四海,卷之不盈懷;居之不以室宅,守之不以城郭;藏之胸臆,而敵國服。《軍讖》曰:「能柔能剛,其國彌光;能弱能強,其國彌彰;純柔純弱,其國必削;純剛純強,其國必亡。」 夫為國之道,恃賢與民。信賢如腹心,使民如四肢,則策無遺。所適如支(肢)體相隨,骨節相救;天道自然,其巧無間。軍國之要,察眾心,施百務。危者安之,懼者歡之,叛者還之,冤者原之,訴者察之,卑者貴之,強者抑之,敵者殘之,貪者豐之,欲者使之,畏者隱之,謀者近之,讒者覆之,毀者復之,反者廢之,橫者挫之,滿者損之,歸者招之,服者居之,降者脫之。獲固守之,獲阨塞之,獲難屯之,獲城割之,獲地裂之,獲財散之。敵動伺之,敵近備之,敵強下之,敵佚去之,敵陵待之,敵暴綏之,敵悖義之,敵睦攜之。順舉挫之,因勢破之,放言過之,四網羅之。得而勿有,居而勿守,拔而勿久,立而勿取。為者則己,有者則士。焉知利之所在?彼為諸侯,己在天子,使城自保,令士自處。 世能祖祖,鮮能下下;祖祖為親,下下為君。下下者,務耕桑,不奪其時;薄賦斂,不匱其財;罕徭役,不使其勞;則國富而家娭,然後選士以司牧之。夫所謂士者,英雄也。故曰:羅其英雄則敵國窮。英雄者,國之幹;庶民者,國之本。得其幹,收其本,則政行而無怨。 夫用兵之要,在崇禮而重祿。禮崇,則智士至;祿重,則義士輕死。故祿賢不愛財,賞功不逾時則下力並而敵國削。夫用人之道,尊以爵,贍以財,則士自來;接以禮,勵以義,則士死之。 夫將帥者,必與士卒同滋味而共安危,敵乃可加。故兵有全勝,敵有全囚。昔者良將之用兵,有饋簞醪者,使投諸河,與士卒同流而飲。夫一簞之醪,不能味一河之水,而三軍之士思為致死者,以滋味之及己也。《軍讖》曰:「軍井未達,將不言渴;軍幕未辦,將不言倦;軍灶未炊,將不言饑。冬不服裘,夏不操扇,雨不張蓋。」是謂將禮。與之安,與之危,故其眾可合而不可離,可用而不可疲;以其恩素蓄,謀素合也。故蓄恩不倦,以一取萬。 《軍讖》曰:「將之所以為威者,號令也;戰之所以全勝者,軍政也;士之所以輕戰者,用命也。」故將無還令,賞罰必信;如天如地,乃可御人;士卒用命,乃可越境。 夫統軍持勢者,將也;制勝破敵者,眾也。故亂將不可使保軍,乖眾不可使伐人。攻城則不拔,圖邑則不廢;二者無功,則士力疲弊。士力疲弊,則將孤眾悖;以守則不固,以戰則奔北。是謂老兵。兵老,則將威不行;將無威,則士卒輕刑;士卒輕刑,則軍失伍;軍失伍,則士卒逃亡;士卒逃亡,則敵乘利;敵乘利,則軍必喪。 《軍讖》曰:「良將之統軍也,恕己而治人,推惠施恩,士力日新,戰如風發,攻如河決。」故其眾可望而不可當,可下而不可勝。以身先人,故其兵為天下雄。 《軍讖》曰:「軍以賞為表,以罰為裡。」賞罰明,則將威行;官人得,則士卒服;所任賢,則敵國震。 《軍讖》曰:「賢者所適,其前無敵。」故士可下而不可驕,將可樂而不可憂,謀可深而不可疑。士驕,則下不順;將憂,則內外不相信;謀疑,則敵國奮。以此,攻伐則致亂。夫將者,國之命也。將能制勝,則國家安定。 《軍讖》曰:「將能清,能淨;能平,能整;能受諫,能聽訟;能納人,能采言;能知國俗,能圖山川;能表險難,能制軍權。」故曰,仁賢之智,聖明之慮,負薪之言,廊廟之語,興衰之事,將所宜聞。將者,能思士如渴,則策從焉。夫將,拒諫,則英雄散;策不從,則謀士叛;善惡同,則功臣倦;專己,則下歸咎;自伐,則下少功;信讒,則眾離心;貪財,則奸不禁;內顧,則士卒淫。將有一,則眾不服;有二,則軍無式;有三,則下奔北;有四,則禍及國。 《軍讖》曰:「將謀欲密,士眾欲一,攻敵欲疾。」將謀密,則奸心閉;士眾一,則軍心結;攻敵疾,則備不及設。軍有此三者,則計不奪。將謀泄,則軍無勢;外窺內,則禍不制;財入營,則眾奸會。將有此三者,軍必敗。 無慮,則謀士去;將無勇,則吏士恐;將妄動,則軍不重。將遷怒,則一軍懼。《軍讖》曰:「慮也,勇也,將之所重;動也,怒也,將之所用。」此四者,將之明訁戚也。 《軍讖》曰:「軍無財,士不來;軍無賞,士不往。」《軍讖》曰:「香餌之下,必有懸魚;重賞之下,必有死夫。」故禮者,士之所歸;賞者,士之所死。招其所歸,示其所死,則求者至。故禮而後悔者士不止;賞而後悔者士不使。禮賞不倦,則士爭死。 《軍讖》曰:「興師之國,務先隆恩;攻取之國,務先養民。以寡勝眾者,恩也。以弱勝強者民也。故良將之養士,不易於身;故能使三軍如一心,則其勝可全。」 《軍讖》曰:「用兵之要,必先察敵情:視其倉庫,度其糧食,卜其強弱,察其天地,伺其空隙。」故國無軍旅之難而運糧者,虛也;民菜色者,窮也。千里饋糧,民有饑色;樵蘇後爨,師不宿飽。夫運糧百里,無一年之食;二百里,無二年之食;三百里,無三年之食,是國虛。國虛,則民貧;民貧,則上下不親。敵攻其外,民盜其內,是謂必潰。 《軍讖》曰:「上行虐,則下急刻;賦斂重數,刑罰無極,民相殘賊;是謂亡國。」 《軍讖》曰:「內貪外廉,詐譽取名;竊公為恩,令上下昏;飾躬正顏,以獲高官;是謂盜端。」 《軍讖》曰:「群吏朋黨,各進所親;招舉奸枉,抑挫仁賢;背公立私,同位相訕;是謂亂源。」 《軍讖》曰:「強宗聚奸,無位而尊,威無不震;葛藟相連,種德立恩,奪在位權;侵侮下民,國內嘩喧,臣蔽不言;是謂亂根。」 《軍讖》曰:「世世作奸,侵盜縣官,進退求便,委曲弄文,以 《軍讖》曰:「吏多民寡,尊卑相若,強弱相虜;莫適禁御,延及君子,國受其咎。」 《軍讖》曰:「善善不進,惡惡不退;賢者隱蔽,不肖在位;國受其害。」 《軍讖》曰:「枝葉強大,比周居勢;卑賤陵貴,久而益大;上不忍廢,國受其敗。」 《軍讖》曰:「佞臣在上,一軍皆訟;引威自與,動違於眾;無進無退,苟然取容;專任自己,舉措伐功;誹謗盛德,誣述庸庸;無善無惡,皆與己同;稽留行事,命令不通;造作其政,變古易常;君用佞人,必受禍殃。」 《軍讖》曰:「奸雄相稱,障蔽主明;毀譽並興,壅塞主聰;各阿所以,令主失忠。」 故主察異言,乃睹其萌;主聘儒賢,奸雄乃遁;主任舊齒,萬事乃理;主聘岩穴,士乃得實;謀及負薪,功乃可述;不失人心,德乃洋溢。 〈中略〉 夫三皇無言而化流四海,故天下無所歸功。帝者,體天則地,有言有令,而天下太平;群臣讓功,四海化行,百姓不知其所以然。故使臣不待禮賞;有功,美而無害。王者,制人以道,降心服志,設矩備衰,四海會同,王職不廢。雖有甲兵之備,而無鬥戰之患。君無疑於臣,臣無疑于主,國定主安,臣以義退,亦能美而無害。霸者,制士以權,結士以信,使士以賞;信衰則士疏,賞虧則士不用命。 《軍勢》曰:「出軍行師,將在自專;進退內御,則功難成。」 《軍勢》曰:「使智、使勇、使貪、使愚:智者樂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貪者邀趨其利,愚者不顧其死;因其至情而用之,此軍之微權也。」 《軍勢》曰:「無使辯士談說敵美,為其惑眾;無使仁者主財,為其多施而附於下。」 《軍勢》曰:「禁巫祝,不得為吏士卜問軍之吉凶。」 《軍勢》曰:「使義士不以財。故義者,不為不仁者死;智者,不為暗主謀。」 主,不可以無德,無德則臣叛;不可以無威,無威則失權。臣,不可以無德,無德則無以事君;不可以無威,無威則國弱,威多則身蹶。 故聖王御世,觀盛衰,度得失,而為之制;故諸侯二師,方伯三師,天子六師。世亂,則叛逆生;王澤竭,則盟誓相誅伐。德同勢敵,無以相傾,乃攬英雄之心,與眾同好惡,然後加之以權變。故非計策,無以決嫌定疑;非譎奇,無以破奸息寇;非陰謀,無以成功。 聖人體天,賢者法地,智者師古。是故《三略》為衰世作:〈上略〉設禮賞,別奸雄,著成敗;〈中略〉差德行,審權變;〈下略〉陳道德,察安危,明賊賢之咎。故人主深曉〈上略〉,則能任賢擒敵;深曉〈中略〉,則能御將統眾;深曉〈下略〉,則能明盛衰之源,審治國之紀。人臣深曉〈中略〉,則能全功保身。 夫高鳥死,良弓藏;敵國滅,謀臣亡。亡者,非喪其身也,謂奪其威,廢其權也。封之於朝,極人臣之位,以顯其功;中州善國,以富其家;美色珍玩,以說其心。夫人眾一合而不可卒離,威權一與而不可卒移。還師罷軍,存亡之階。故弱之以位,奪之以國,是謂霸者之略。故霸者之作,其論駁也。存社稷羅英雄者,“中略”之勢也;故世主秘焉。 〈下略〉 夫能扶天下之危者,則據天下之安;能除天下之憂者,則享天下之樂;能救天下之禍者,則獲天下之福;故澤及於民,則賢人歸之;澤及昆蟲,則聖人歸之。賢人所歸,則其國強;聖人所歸,則六合同。求賢以德,致聖以道。賢去,則國微;聖去,則國乖。微者危之階,乖者亡之征。 賢人之政,降人以體;聖人之政,降人以心。體降可以圖始,心降可以保終。降體以禮,降心以樂。所謂樂者,非金石絲竹也;謂人樂其家,謂人樂其族,謂人樂其業,謂人樂其都邑,謂人樂其政令,謂人樂其道德。如此,君人者乃作樂以節之,使不失其和。故有德之君,以樂樂人;無德之君,以樂樂身。樂人者,久而長;樂身者,不久而亡。 釋近謀遠者,勞而無功;釋遠謀近者,佚而有終。佚政多忠臣,勞政多怨民。故曰,務廣地者荒,務廣德者強,能有其有者安,貪人之有者殘。殘滅之政,累世受患;造作過制,雖成必敗。 舍己而教人者逆,正己而化人者順;逆者亂之招,順者治之要。 道、德、仁、義、禮,五者一體也。道者人之所蹈,德者人之所得,仁者人之所親,義者人之所宜,禮者人之所體;不可無一焉。故夙興夜寐,禮之制也;討賊報仇,義之決也;惻隱之心,仁之發也;得己得人,德之路也;使人均平,不失其所,道之化也。 出君下臣,名曰命;施於竹帛,名曰令;奉而行之,名曰政。夫命失,則令不行;令不行,則政不正;政不正,則道不通;道不通,則邪臣勝;邪臣勝,則主威傷。 千里迎賢,其路遠;致不肖,其路近。是以明王舍近而取遠,故能全功尚人,而下盡力。 廢一善,則眾善衰。賞一惡,則眾惡歸。善者得其祐,惡者受其誅,則國安而眾善至。 眾疑,無定國;眾惑,無治民。疑定惑還,國乃可安。 一令逆,則百令失;一惡施,則百惡結。故善施于順民,惡加於凶民,則令行而無怨。使怨治怨,是謂逆天;使仇治仇,其禍不救。治民使平,致平以清,則民得其所,而天下寧。 犯上者尊,貪鄙者富,雖有聖王,不能致其治。犯上者誅,貪鄙者拘,則化行而眾惡消。清白之士,不可以爵祿得;節義之士,不可以威刑脅。故 夫聖人君子,明盛衰之源,通成敗之端,審治亂之機,知去就之節。雖窮,不處亡國之位;雖貧,不食亂邦之祿。潛名抱道者,時至而動,則極人臣之位;德合於己,則建殊絕之功。故其道高,而名揚於後世。 聖王之用兵,非樂之也,將以誅暴討亂也。夫以義誅不義,若決江河而溉爝火,臨不測而擠欲墮,其克必矣。所以優遊恬淡而不進者,重傷人物也。夫兵者,不祥之器,天道惡之,不得已而用之,是天道也。夫人之在道,若魚之在水;得水而生,失水而死。故君子者常畏懼而不敢失道。豪傑秉職,國威乃弱;殺生在豪傑,國勢乃竭;豪傑低首,國乃可久。殺生在君,國乃可安;四民用靈,國乃無儲;四民用足,國乃安樂。 賢臣內,則邪臣外;邪臣內,則賢臣斃。內外失宜,禍亂傳世。 大臣疑主,眾奸集聚;臣當君尊,上下乃昏,君當臣處,上下失序。 傷賢者,殃及三世;蔽賢者,身受其害;嫉賢者,其名不全。進賢者,福流子孫,故君子急於進賢,而美名彰焉。 利一害百,民去城郭;利一害萬,國乃思散。去一利百,人乃慕澤;去一利萬,政乃不亂。 引言:在中國古代,奇人總是跟奇事相伴而生的,特別是兵書的出現,往往是奇人的伴星。《黃石公三略》是一部兵學奇書,但它的來歷今人一點兒都不清楚。黃石公,史上傳聞有這麼個人。《史記‧留侯世家》中說張良曾經流亡隱匿在下邳,有一天閒逛,正在過橋時,遇到個老頭。這個老頭故意把自己的鞋子丟到橋下,然後回頭對張良說,「嗨!小孩兒,幫我下去撿個鞋!」張良聽了一愣,當時就想把這老頭捶揍一頓,但是轉念一想,覺得沒必要計較,於是就下橋幫他把鞋撿起來。老頭得寸進尺,又要張良幫他穿上,張良想既然鞋都已經撿上來了,再幫他穿上也沒什麼,那就好人做到底吧。老頭很高興,穿上鞋就大笑而去了。不一會,老頭又折回來了,對張良說,「嗯,孺子可教啊!五天後,天未明時在這兒等我。」張良覺得很奇怪,但還是答應了。五天後張良遵守諾約來到這裡,發現老頭已經在這了。老頭一見張良就劈頭蓋臉地數落,「跟老人約見,怎麼能晚到?五天後再來!」五天後張良汲取上次的教訓,雄雞一打鳴就出發,到達橋上時,老頭又已經在那兒了。結果又被罵了一頓,要求五天後再去。五天過去了,這次張良汲取教訓半夜三更就去了,在橋上候了一會兒,老頭果然也來了。老頭看張良已在,很高興,就嘉許他說:「嗯,就應該這樣!」然後拿出一卷書給張良,說,「讀此則為王者師矣。十年後必然有用,十三年後你到濟北谷城山下,有一塊黃石,就是我。」說完就走了。張良天亮一大早急著看看這本書,原來是《太公兵法》,於是日夜誦讀揣摩,後來成了劉邦的得力助手。後來張良果然在谷城山下找到了這塊黃石,人們就稱那位老人為「黃石公」。這就是黃石公的故事。但黃石公所傳的兵法卻是《太公兵法》,與《黃石公三略》名不同。那麼這部書大概是後人託名的吧! 《三略》也叫《黃石公三略》,傳說是漢初黃石公(又稱圯上老人)所著,傳授給張良的。《史記‧留侯世家》有「張良嘗閒步游下邳,有一老父……出一編書曰:『讀此書則為王者師……』旦視其書,乃《太公兵法》也」的記載。但據《漢書‧藝文志》說:「漢興,張良、韓信序次(整理)兵法,凡百八十二家,刪取要用,定著三十五家。……至於孝成(漢成帝)命任宏論次兵書為四種(兵權謀、兵形勢、兵陰陽、兵技巧)。」班固、班昭根據這些寫成《漢書‧藝文志.兵家》,其中並無《三略》一書著錄。查《漢書》成書於東漢和帝(公元89~105)年間。可見在東漢中葉以前並沒有《三略》這個書名。東漢末年建安年間,陳琳(?~217年)在《武軍賦》中始提到「……三略六韜之術」。魏明帝時,李康《運命論》始有「張良受黃石公之符,誦《三略》」之說。東晉末年(公元400~417年),李暠為西涼公,征劉昞為儒林祭酒從事郎中,劉昞,曾注《黃石公三略》流行於世(見《北史》三十四卷,魏書五十二卷)。《隋書‧經籍志》始著錄《黃石公三略》三卷,題下邳神人撰。書中自稱「《三略》為衰世作」。因此《三略》的成書時間大約在東漢末年至魏、晉時期。 《三略》一書雜采儒家的仁、義、禮;法家的權、術、勢;墨家的尚賢;道家的重柔;甚至還有讖諱之說。全書講政治策略手段較多,而直接講軍事的反而較少。 作者:《三略》又稱《黃石公三略》,有人認為它是周朝姜太公所作,有人認為是秦末隱士黃石公所作,也有學者認為此書只是後人偽託而成。現在大多數學者認為《三略》在東漢以前已有其雛形,後來可能幾經修訂,成書年代大致在西漢末年。 黃石公當年授書後便隱於谷城山下。谷城位址在今東阿鎮,隸屬平陰縣。平陰縣城西南 黃石公,黃石公是秦末漢初的五大隱士之一,排名第五。傳說他名轍,中國古代軍事家之一,他著《素書》、《三略》在宋代被官定為武經七書之一,為曆代帝王培養軍事將領研讀。宋神宗時宰相張商英評其書:「其書簡、其意深,雖堯、舜、禹、周公、孔、老亦無出此。」傳說黃石公為秦莊襄王的大臣,後因不滿秦王政(即秦始皇)暴政,辭官隱於民間,後在下邳圯橋上,傳兵書《素書》、《三略》於張良。司馬遷所著的《史記》詳細記載了此事。為了試探張良的「忍」性。故意把鞋棄於橋下,並叫張良去拾,張良拾鞋並給他穿上。再經三試張良後,授與《太公兵法》,臨別時有言:「十三年後,在濟北谷城山下,黃石公即我矣。」這就是被曆代史家稱道的「圯橋授書」故事。張良「常習誦讀之」,後果然成為劉邦的軍師,助劉邦滅秦除項,建立大漢王朝。後世流傳有《黃石公素書》和《黃石公三略》二書,蓋為後人托名所作。 谷城山,即後世所稱黃石山。該山原名谷城山《山海經‧中次六經》中,晉人郭璞注曰:「縞羝山之首曰乎逢之山,南望伊洛,東望谷城之山,(在濟北谷城縣),黃石公在此山下辰良取以合葬爾。」。《史記》又載,張良「後十三年從高帝過濟北,果見谷城山下黃石,取而葆祠之。留侯死,並葬黃石。每上塚伏臘,祠黃石」。此後,谷城山便更名為黃石山。《水經注》記載:「縣有黃石台,黃石公與張子房期處也。」「黃石公」稱謂由此而來,對黃石公的祭祀也由此時開始。黃石公的名字和兵書最早載於《後漢書‧臧宮傳》,《隋書‧經藉志》等史書也有記載。 黃石公祭祀從漢代延續至今,使人們形成了對他的固定信仰,這是人們對他的歷史地位的承認。尤其是21世紀以來,國內外專家學者對黃石公其人及其兵法進行了深入挖掘和研究,使黃石公漸漸抹去神秘的面紗,還原成實有其人的曆史人物。 濟北谷城山上建有黃石公祠。山頂突兀拔起一巨石,即谷城黃石。《東阿縣志》載:「山巔大石,方數丈,如印,其色頗黃。」在黃石南有數塊依崖摩刻的碑文,字跡多模糊不辨。在黃石西北方高 東阿老城東門↓↑ 谷城山(黄石山)黄石台↓↑ 黃石山黃石公廟 谷城山(黄石山)黃石公修仙洞 黃石公祠碑拓 「黃石公祭祀」是流傳於山東省平陰縣東阿鎮的一項民俗活動↓↑ 題解:《黃石公三略》原名《黃石公記》,舊題黃石公撰。是中國古代第一部專講戰略的兵書,與《六韜》齊名。治國的謀略又稱韜略、文韜武略。以論述政治戰略為主,兼及軍事戰略。學者一般認為此書是後人託名偽作,其真實作者已不可考,認為大約成書於西漢末年。此書側重於從政治策略上闡明治國用兵的道理,不同於其他兵書。它是一部糅合了諸子各家的某些思想,專論戰略的兵書。南宋晁公武稱其「論用兵機之妙、嚴明之決,軍可以死易生,國可以存易亡。」北宋神宗元豐年間被列《武經七書》之一。 《三略》只有三卷,字數不多,但思想卻相當複雜,雜糅了很多家的思想。有時候說,「因敵轉化,不為事先,動而輒隨」;「莫不貪強,鮮能守微;若能守微,乃保其生。」又說「夫兵者,不祥之器,天道惡之,不得已而用之,是天道也」等等。這些思想跟《老子》非常接近,它們之間是怎樣的關係呢?有人說《老子》是一部兵書,是不是與此有關?這本書還說,「夫用兵之要,在崇禮而重祿」,又說「聖王之用兵,非樂之也,將以誅暴討亂也。夫以義誅不義……其克必矣。」這跟《司馬法》以及孔、孟的言論很近。而「香餌之下,必有懸魚,重賞之下,必有死夫」,「禁巫祝,不得為吏士卜問軍之吉兇」則是兵家的共見。由此可見,《三略》是雜家中的兵家,兵家中的雜家。(中國人民大學國學院李俊) 主旨及內容:一部博取眾家之長的兵書: 《三略》博採儒、墨、法、陰陽等眾家之說,反映了當時社會思潮的總體面貌。《三略》較廣泛地論述了治軍作戰問題,其內容大致上可以分成治國、作戰和統軍三部分。 治國部分論及戰爭的基本觀點和用人觀點。《三略》將戰爭分成義戰和不義之戰,並且指出義戰必勝。它還指出了戰爭的危險性,認為「兵者不祥之器」。此外,書中論述了人民在戰爭中的作用,認為戰爭勝負與國家強弱取決於民心的向背,因此提出要千里求賢,任用和尊重賢人。 作戰部分篇幅較少,但也有其獨到之處。其主要思想是柔能克剛,力主剛柔相濟;柔弱剛強,要依靠情況的不同而靈活運用。它提出的指導原則為重謀略、密企圖、重團結、求速決、講靈活。 統軍部分包含教兵帶兵和將帥修養的論述。要求將帥對待部下要善於採言納諫;處理事務要依據客觀情況,能控制住軍隊;帶兵作戰時則要有勇有謀,持重而不遷怒。在將士關係方面,書中強調將士要同甘共苦,這樣才能使軍隊團結,做到「以一取萬」。 這部書好像是研讀兵學的筆記一樣,「上略」基本上都是先引《軍讖》之言,然後加案語,寫心得。「中略」則是引《軍勢》。「下略」不是這樣,卻像雜記。那麼《三略》有什麼用呢?「中略」中一段文字好似讀者的評論,「是故《三略》為衰世作:『上略』設禮賞,別姦雄,著成敗;『中略』差德行,審權變;『下略』陳道德,察安危,明賊賢之咎。故人主深曉『上略』,則能任賢擒敵;深曉『中略』,則能御將統眾;深曉『下略』,則能明盛衰之源,審治國之紀。人臣深曉『中略』,則能全功保身。」說得相當泛泛,既不能說錯,但有不是很切實,頗像縱橫家言。 有意思的是本書對某些世人傳誦的謠諺作了傾 《三略》三卷析譯 〈上略〉 原文1:夫主將之法,務攬英雄之心,賞祿有功,通志於眾。故與眾同好靡不成,與眾同惡靡不傾。治國安家,得人也;亡國破家,失人也。含氣之類成願得其志。 《軍讖》曰:「柔能制剛,弱能制強。」柔者德也,剛者賊也;弱者人之所助,強者怨之所攻。柔有所設,剛有所施,弱有所用,強有所加,兼此四者而制其宜。端末未見,人莫能知。天地神明,與物推移,變動無常。因敵轉化,不為事先,動而輒隨。故能圖制無疆,扶成天威,匡正八極,密定九夷。如此謀者,為帝王師。故曰,莫不貪強,鮮能守微;若能守微,乃保其生。聖人存之,動應事機,舒之彌四海,卷之不盈懷,居之不以家宅,守之不以城郭,藏之胸臆,而敵國服。 析譯:說起擔任軍隊主帥的要訣,必須專心努力於收攬傑出人物的心,獎賞有功勞的人,把自己的志向意志貫通、宣達於眾。只要與眾人一條心作戰,就沒有(靡,無,沒有)做不成的事,與眾人同仇敵愾就沒有推不翻的敵人。國泰民安,在於得人心;國破家亡,在於失人心。這是因為人類眾生(古人認為任何生物體內都充盈著「氣」,因此「含氣之類」泛指生物,此處可限定為人類),都想要實現其意志理想的緣故。 古代的兵書《軍讖》(唐代時候還存在,後來失傳)講:「柔的能制服剛的,弱的能制服強的。」「柔」而得當適中是一種美德;剛而不得當,則是一種災禍。弱小的一方往往容易得到他人們的同情幫助,強大的一方則常常會成為被怨恨怨恨和攻擊的目標。「柔」有它起作用的時候(設:意思通「施」,施行),「剛」也有它的用途;「弱」有它的用處,「強」也有它施用的時機,應當把這四者巧妙地結合起來,要因時制宜,適當地加以運用。事物的始末還沒有顯露,人們就無法正確認識它。天地間一切事物(神明),都是隨著事物自身的發展變化規律而不斷變化的。戰爭也是同樣的道理,所以軍事上要根據敵情的變化來採取適當的對策,而不要不要事先制定僵死刻板的作戰模式(要因敵方的變化而變化),否則,敵人動則跟隨。這樣就能圖謀制服敵方,無往不勝,輔佐君主,樹立君主的威嚴,拯濟天下,安定四方。能這樣出謀劃策的人,就能做帝 原文2:《軍讖》曰:「能柔能剛,其國彌光;能弱能強,其國彌彰。純柔純弱,其國必削;純剛純強,其國必亡。」 夫為國之道,恃賢與民。信賢如腹心,使民如四肢,則策無遺。所適如支體相隨,骨節相救,天道自然,其巧無間。軍國之要,察民心,施百務。危者安之,懼者歡之,叛者還之,冤者原之,訴者察之,卑者貴之,強者抑之,敵者殘之,貪者豐之,欲者使之,畏者隱之,謀者近之,讒者覆之,毀者復之,反者廢之,橫者挫之,滿者損之,歸者招之,服者居之,降者脫之。 析譯:《軍讖》上說:「既能用柔又能用剛,剛柔相濟,那麼國家就日益輝煌彰著、光明榮耀(如日照天,遍地光明);既能守弱又能用強,強弱不怠,那麼國家就會愈益彰顯,繁榮昌盛。如果單純用柔或單純用弱,國力就必定日漸削弱衰敗;單純用剛或單純用強,國家就必定滅亡。」 治理國家的原則,首要的是依靠德才兼備的賢士和獲得人民群眾的擁護。信賴賢士要視若心腹,使用民眾要如同使用自己的四肢,這樣政策才不會有過失(政策、謀略全部得以施行)。這樣,君主有所行動,賢士、民眾就好像不可分割的肢體一樣緊相隨從,也像每個骨節相互應和補助一樣,自然界的一切,都有它運行的規律,其工巧奧妙,無懈可擊。統軍治國的關鍵要訣在於:悉心審察民眾的心理和要求,並採取相應的各種措施──對處境岌岌可危的人要加以扶持保護他使之安心,感到畏懼的人要使他心情歡暢,叛離的人要設法使他歸服,對含有冤屈的要給他平反昭雪,來申訴的人要為他查清楚,才高職低的人要予以提拔讓他逐漸得到尊貴,恃強好勝驕橫的人要予以壓制,與我為敵的人要予以制裁,貪求(貪,疑是「貧」之誤)的人要設法使之豐裕,對願意效力的人要予以任用(想做官的,給他官做,讓他聽任驅使),不願做官的,使他隱居不出(或言:懼為人知的隱私要予以保密),對善謀的人要使他親近我,為我籌劃,受到讒言侵害的要給予洗雪糾正(對進讒言的人要予以揭露),遭到譭謗的給他恢復名譽,有反叛之心的廢棄不用(廢,廢除、毀掉,這裡指不用),蠻橫無理(任意橫行、暴虐)的人要挫敗他的銳氣,對得志自滿的要加以抑制(減少),願歸順的則將他招撫,被征服的人要安置,願意投降的要赦免寬恕。 原文3:獲固守之,獲厄塞之,獲難屯之,獲城割之,獲地裂之,獲財散之。敵動伺之,敵近備之,敵強下之,敵佚去之,敵陵待之,敵暴綏之,敵悖義之,敵睦攜之。順舉挫之,因勢破之,放言過之,四網羅之。得而勿有,居而弗守,拔而勿久,立而勿取,為者則己,有者則士,焉知利之所在! 彼為諸侯,己為天子,使城自保,令士自取。世能祖祖,鮮能下下。祖祖為親,下下為君。下下者,務耕桑不奪其時,薄賦稅不匱其財,罕徭役不使其勞,則國富而家娭,然後選士以司牧之。夫所謂士者,英雄也。故曰,羅其英雄,則敵國窮。英雄者,國之幹;庶民者,國之本。得其幹,收其本,則政行而無怨。 析譯:佔領了堅固的陣地盡心把守,佔住了險險隘之地要設立險阻關塞,佔領了艱危難於攻取的要地要屯兵駐守,得到城池要分封賞賜給有功的人,獲得土地要分封給出力的人,得到財物要分給眾人。敵人行動時要注意偵測觀察,敵人接近時要嚴加戒備,敵勢強盛時要示弱使它驕傲,敵人以逸待勞(佚:通「逸」,安逸。這裡是以逸待勞的意思)就要避開它,敵人來欺淩、侵犯就要堅決還擊,敵人兇暴要設法安撫、撫平,敵人背逆天理道義要用正義聲討,敵人和睦團結要使它分離。順應人心對敵人採取行動就能挫敗它。根據敵人形勢發動攻擊就能戰勝它。虛張聲勢,放出假情報使敵人發生過失、產生錯覺。四面包圍把它殲滅。獲得戰利品,不要自己一人獨吞據為己有。佔領敵國,只可稍作停留,不要長期據守。攻打城池要迅速,不可拖延。敵 封有功的人為諸侯,自己當君主,讓他們各保城池,讓官吏自己去管理。世人多能以禮祭祀他的祖輩,而少有以禮愛護下民的。尊敬祖先只是敬親,愛護民眾,才能為一國之領導人。愛護民眾的君主,重視農桑,就是要使他們努力耕作,想方設法不占農時;要減輕賦稅,不使民眾日用的財物匱乏;減少徭役,不使民眾勞困疲憊,這樣,國家就會殷富而民眾也會感到歡娛,然後選用有才智的人去管理他們。提到所謂「士」,就是那些才智傑出的人物。所以說,收羅了敵國的英雄,敵國缺少了謀劃、管理的人,自然而然就會走向衰敗、陷於困境。英雄豪傑,是國家的骨幹,民眾是國家的根本。獲得了骨幹,掌握了根本,政令自然會得到施行,而民眾也無怨言(政通人和,國泰民安)。 原文4:夫用兵之要,在崇禮而重祿。禮崇則智士至,祿重則義士輕死。故祿賢不愛財,賞功不逾時,則下力并而敵國削。夫用人之道,尊以爵,贍以財,則士自來;接以禮,勵以義,則士死之。夫將帥者,必與士卒同滋味而共安危,敵乃可加,故兵有全勝,敵有全囚。 昔者良將之用兵,有饋簞醪者,使投諸河與士卒同流而飲。夫一簞之醪不能味一河之水,而三軍之士思為致死者,以滋味之及己也。 析譯:用兵的要訣、關鍵,在於尊崇禮義和優厚的俸祿。尊崇禮義,才智之士就會自動到來;俸祿優厚,節義之士就會視死如歸(輕死效力)。所以,用俸祿優待賢人,不要吝惜財物,獎賞有功的人要及時,不要拖延時間,這樣,就能使部屬齊心協力而削弱敵國。說起那用人的方法是:封以官職使他尊貴,供給他資財使他能養家活口,有能力、抱負的人就會自願投效;用禮節接待他,用大義鼓勵他,那麼義士就會效死力。說起那當將帥的人,必須與士兵同甘苦、共安危,這樣才可與敵作戰,只有這樣軍隊作戰才會大獲全勝,敵人才會全部被俘獲。 傳說從前有一位良將帶兵打仗,有人送給他一罈美酒,他叫人將酒倒在河裡,並與士卒一起掬水共飲。很明顯,一罈酒不能使一河的水有美酒的味道,但全軍將士會因此而心悅誠服地為他效力死戰,這是因為每個士卒都能親身感受到將帥與他們同甘共苦的滋味之緣故。 原文5:《軍讖》曰:「軍井未達,將不言渴;軍幕未辦,將不言倦;軍灶未炊,將不言饑。冬不服裘,夏不操扇,雨不張蓋,是謂將禮。」與之安,與之危,故其眾可合而不可離,可用而不可疲,以其思素蓄,謀素和也。故曰,蓄恩不倦,以一取萬。 《軍讖》曰:「將之所以為威者,號令也;戰之所以全勝者,軍政也;士之所以輕戰者,用命也。」故將無還令,賞罰必信,如天如地,乃可御人;士卒用命,乃可越境。夫統軍持勢者,將也;制勝破敵者,眾也。故亂將不可使保軍,乖眾不可使伐人。攻城則不拔,圖邑則不廢,二者無功,則士力疲弊。士力疲弊,則將孤眾悖,以守則不固,以戰則奔北,是謂老兵。兵老則將威不行,將無威則士卒輕刑,士卒輕刑則軍失伍,軍失伍則士卒逃亡,士卒逃亡則敵乘利,敵乘利則軍必喪。 析譯:《軍讖》上說:「軍井還沒有挖鑿好,將帥不說口渴;軍營帳篷還沒有搭好,將帥不說疲倦;軍灶還未做好飯,將帥不說饑餓。同時,將帥在寒冬不穿用動物皮毛做的衣服,在炎夏不拿扇子,雨天不打傘,這就是將帥所要遵循的禮法。」將帥與士卒同安樂共危難,軍隊就能團結一致而不會被分離,士卒的力量可以充分的得到發揮而不會懈怠,這是因為平時將帥注重恩養士卒、想法向來也一致的緣故。所以說,將帥經常給士卒一些恩惠,戰時士卒就會以一當十、以少勝多。 《軍讖》上說:「將帥之所以能夠樹立威信,就因為有嚴明的號令(紀律);作戰之所以能夠大獲全勝,在於有完善的軍政整治;士兵之所以能夠勇於作戰、不怕打仗,在於(就因為)能聽從指揮、服從命令。」因此,將帥要令出必行,不可反悔(發出的命令沒有不執行或反悔者),賞功罰罪必須有誠信,做到像天地那樣信實公正(春夏秋冬不失期,生長收藏不失時),才可以統領眾人;士兵能夠服從命令,才可出境作戰。說到統率軍隊,掌握作戰形勢是將領的職責,衝鋒陷陣打敗敵人,奪取勝利是士卒的使命。所以,胸無謀略、治軍無方的將領不能讓他統率軍隊,紀律鬆懈、離心離德的軍隊不能用以攻打敵人。因為它既不能攻佔城池,更不能佔有小邑,這兩件事都做不到,那麼必將導致軍力疲憊厭倦。軍力疲憊厭倦,那麼就會使將帥孤立,士卒就會違命不聽從指揮,用這樣的軍隊來防守,必然不穩固;以它來作戰,必然會潰敗,這就叫做士氣衰落、毫無鬥志的老兵。士氣衰落,那麼將帥的威信無法伸張;將帥無威信,士兵也就不怕刑罰;士兵不怕刑罰,軍心必然渙散(古代軍隊的最小組織單位,五個人為一伍。失伍:指軍隊散亂沒有秩序);軍心渙散,士兵就會逃亡;士兵逃亡,敵人就會乘機發動進攻;敵人乘機進攻,軍隊必然遭到大敗。 原文6:《軍讖》曰:「良將之統軍也,恕己而治人。推惠施恩,士力日新。戰如風發,攻如河決。故其眾可望而不可當,可下而不可勝。以身先人,故其兵為天下雄。」 《軍讖》曰:「軍以賞為表,以罰為裡。賞罰明,則將威行;官人得,則士卒服;所任賢,則敵國震。」 《軍讖》曰:「賢者所適,其前無敵。」故士可下而不可驕,將可樂而不可憂,謀可深而不可疑。士驕則下不順,將憂則內外不相信,謀疑則敵國奮。以此攻伐則致亂。夫將者,國之命也,將能致勝,則國家安定。 《軍讖》曰:「將能清,能靜,能幹,能整,能受諫,能聽訟,能納人,能采言,能知國俗,能圖山川,能表險難,能制軍權。」故曰,仁賢之智,聖明之慮,負薪之言,廊廟之語,興衰之事,將所宜聞。 析譯:《軍讖》上說:「好的將領統率軍隊,時時以愛己之心(推己及人的精神)來愛護士兵、管理士兵。給他們恩惠,那麼軍隊的戰鬥力就會一天比一天強大,打起仗來就像暴風驟雨那樣迅急,進攻就像江河決堤那樣猛烈。所以,敵人只能對你遠遠觀望(望:觀望,指望風而逃)而不敢正面抵擋(當:通「擋」,抵擋),只能乖乖投降而不能戰勝你。將領能身先士卒,他統領的軍隊就能所向無敵,稱雄於天下。」 《軍讖》上說:「軍隊以獎賞為表象,以懲罰為本質(以賞、罰相為表裡),不可偏廢。賞罰嚴明,將帥的威信就得以建立起來;授官得當,士卒就會心服口服;所任用的都是有才德的人,敵國就會感到害怕。」 《軍讖》上說:「賢明聰慧的人所歸向的國家,將會是天下無敵的國家。」所以,對才智之士,應當以禮相待但不可以讓他驕縱;對將領要使他經常保持心情愉快而不可使他有憂懼之感;制訂計謀要周密細緻,考慮深遠,但不要隨意動搖,讓人產生懷疑而猶豫。如果讓有才智的人驕縱,屬下將不順從;將帥有憂懼之心,君主和將帥之間就不能互相信任;對謀略懷疑,敵國就會乘隙發動進攻。在這種狀態下去進攻敵人,必然招致禍亂。說起那將領是國家的命脈,將領能戰勝敵人,那麼國家就穩固安定。 《軍讖》上說:「將帥要能清正廉潔、寵辱不驚,要能公平無私,嚴於律己,要能接受諫言,裁決是非(聽訟:處理訴訟、紛爭),要能容納人才、采摭建議,要能瞭解一國的風俗禮儀,能畫出一國的山川形勢,通曉山川地理(圖:畫圖。這裡是熟悉之意),掌握一國的地形險阻,要能掌握軍隊權柄。」所以說,仁賢的智謀,聖明的遠慮,下層民眾(負薪:指山裡砍柴的人。泛指百姓)的言論,上層朝廷(指宮殿四周的走廊。廟:廟堂。二者都是古代帝王和大臣議論政事的地方,因此廊廟用來代指朝廷)統治者上的建議,歷史上成敗興亡的大事,都是將領應當瞭解的。 原文7:將者能思士如渴,則策從焉。夫將拒諫,則英雄散;策不從,則謀士叛;善惡同,則功臣倦;專己,則下歸咎;自伐,則下少功;信讒,則眾離心;貪財,則奸不禁;內顧,則士卒淫;將有一,則眾不服;有二,則軍無式;有三,則下奔北;有四,則禍及國。 《軍讖》曰:「將謀欲密,士眾欲一,攻敵欲疾。」將謀密,則奸心閉;士眾一,則軍心結;攻敵疾,則備不及設。軍有此三者,則計不奪。將謀泄,則軍無勢;外窺內,則禍不制;財入營,則眾奸會。將有此三者,軍必敗。將無慮,則謀士去;將無勇,則吏士恐;將妄動,則軍不重;將遷怒,則一軍懼。《軍讖》曰:「慮也,勇也,將之所重;動也,怒也,將之所用。」此四者,將之明誡也。 析譯:將領能求賢士若渴,那麼就會聽從他們的計策。說到將帥若拒絕正言勸諫,智謀之士就會離去;若不聽從計策謀略,那麼出謀劃策的人會背離而去;若善惡不分(不賞善罰惡),有功之臣就會倦怠消極;若將帥獨斷專行(一意孤行),那麼下級就會將過錯歸咎於上;若將帥愛自我炫耀,那麼部屬就不會積極立功;若將帥喜聽讒言,眾人就會離心離德;如果將帥貪圖財物,那麼壞人壞事就無法禁止;迷戀女色(內顧:思念妻妾,這裡指迷戀女色),士兵就會淫亂無度。帥若有以上八項中的一項,士卒就不會依從順服;有了兩項,軍隊就會失去規矩法度;有了三項,士卒就會背叛而去;有了四項,整個國家就會大禍臨頭。 《軍讖》上說:「將領的謀略要高度保密,士兵的思想要統一團結,攻擊敵人要勇猛迅速。」將帥的策略如果保密很好,刺探軍情的奸細就無從下手;士兵的思想統一,軍隊就能團結一致如繩結般牢固;攻擊敵人行動迅速,敵人就倉猝來不及設防。軍隊能夠做到這三項原則,作戰計畫就不會被敵人破壞(奪:失誤、過失)。將領的謀略若是洩露了,軍隊就不可能佔有優勢;敵人能刺探到我內部軍情,禍患就不能制止;非法的財貨入了軍營,壞人就會聚結在一起。將將帥如果不能杜絕這三種情況,軍隊必敗無疑。將帥若不能深謀遠慮,智謀之士將會離去;將領不勇猛,官兵就會畏縮不前;將領如果輕舉妄動,軍心就會驚慌不穩定;將領遷怒于人,全軍也會驚慌恐懼。《軍讖》上說:「深謀遠慮,堅定勇敢,是將領寶貴的品德。適時而動(在適當的時採取適當的舉動),當怒而怒,是將帥用兵的藝術。」因此,慮、勇、動、怒這四項,都是將帥者應當時時牢記並告誡自己的。 原文8:《軍讖》曰:「軍無財,士不來;軍無賞,士不往。」《軍讖》曰:「香餌之下,必有懸魚;重賞之下,必有死夫。」故禮者,士之所歸;賞者,士之所死。招其所歸,示其所死,則所求者至。故禮而後悔者,士不止;賞而後悔者,士不使。禮賞不倦,則士爭死。 《軍讖》曰:「興師之國,務先隆恩;攻取之國,務先養民。」以寡勝眾者,恩也;以弱勝強者,民也。故良將之養士,不易於身;故能使三軍如一心,則其勝可全。 析譯:《軍讖》上說:「軍中沒有資財,勇士就不會前來歸附;軍中沒有獎賞,勇士就不會前往。」《軍讖》上還說:「鉤上掛香餌,一定有願意上鉤的魚;軍中懸重賞,一定有樂於效死(願意付出生命)的人。」所以,待人有禮,才會有人來歸附,懸以重賞,才會有人來拚命效死。如果真誠地以禮相待招人歸附,懸以重賞招人效死,想得到的人就會自動前來歸附或拚命效死。所以,先待之以禮而後又反悔,歸附的勇士也不可能被留住;先以賞相示而後來又反悔的,招來的勇士也不願意受驅使。禮、賞始終如一。不斷地施行,部屬才會爭著為他效死拼命。 《軍讖》上說:「國家將要興兵打仗,一定先要多施恩惠于士兵;國家將要發動戰爭,一定先要讓人民休養生息(減輕徭役和賦稅,給百姓修養生息的時間,以便增加人口,積累財富)。」能夠以少勝多,是對士卒厚施恩澤的緣故;能以弱勝強,是平素撫養民眾的結果。所以,良將愛護士卒,就像愛護自己一樣(易:改變。不易:指和……一樣),因而能使全軍上下團結一心,以此進行戰爭,必然大獲全勝(全:成全,這裡是實現的意思)。 原文9:《軍讖》曰:「用兵之要,必先察敵情:視其倉庫,度其糧食,卜其強弱,察其天地,伺其空隙。敵國無軍旅之難而運糧者,虛也;民菜色者,窮也。千里饋糧,民有饑色;樵蘇後爨,師不宿飽。夫運糧千里,無一年之食;二千里,無二年之食;三千里,無三年之食:是謂國虛。國虛則民貧,民貧則上下不親。敵攻其外,民盜其內,是謂必潰。」 析譯:《軍讖》上說:「用兵的要訣是,必須首先察明敵情:瞭解其倉庫存的物資的實況,衡量其糧草的數量,摸清判斷其兵力薄弱的地方,察明天氣和地形的優劣,以窺視敵人可乘之隙。所以,國家沒有戰事卻在忙於運糧,說明國家內部空虛缺糧;民眾面黃肌瘦,說明國家貧窮。從千里之外送糧食,民眾就會挨餓;臨時打柴割草之後再做飯,軍隊一定不能頓頓吃飽。說起要從千里之外運糧,表示國家的儲糧就不夠吃一年;從二千里之外運糧,表示國家的儲糧就不夠吃二年;從三千里之外運糧,表示國家的儲糧就不夠吃三年。這就表明國家空虛。國家空虛,民眾必然就貧困;民眾貧困,君民上下就不會相親切和氣。在這種情況下,外有敵人進攻,內有民眾在搶掠,國家必然崩潰滅亡。」 原文10:《軍讖》曰:「上行虐,則下急刻。賦重斂數,刑罰無極,民相殘賊。是謂亡國。」 《軍讖》曰:「內貪外廉,詐譽取名。竊公為恩,令上下昏。飾躬正顏,以獲高官。是謂盜端。」 《軍讖》曰:「群吏朋黨,各進所親。招舉奸枉,抑挫仁賢。背公立私,同位相訕。是謂亂源。」 《軍讖》曰:「強宗聚奸,無位而尊,威無不震。葛雃相連,種德立恩,奪在位權。侵侮下民,國內華喧,臣蔽不言。是謂亂根。」 《軍讖》曰:「世世作奸,侵盜縣官。進退求便,委曲弄文,以 析譯:《軍讖》說:「君主施行暴政,則下級官吏就會跟著施行苛政。賦稅沉重,苛捐繁複,嚴刑酷罰,濫用無止,民眾因而會相互殘殺。如果這樣,國家必然滅亡。」 《軍讖》說:「暗中貪婪無度表面卻裝出清正廉潔,以騙取殊榮盜得虛名。竊取公家的財物以換取私人的恩德,使得君臣上下是非不分。喬裝打扮假作正經,以獵取高官獲得重用。如果這樣,那就是禍亂的源頭。」 《軍讖》說:「百官各結幫派,各自引進任用所親信的人。選拔推舉的都是奸邪不正的人,而壓制排斥的卻都是有才有德的人。背棄公道,樹立私恩;同事之間互相誹謗。這就是禍亂的源頭。」 《軍讖》說:「豪門大族結黨營私,沒有官位而妄自尊大,擅立威勢而無人不怕他。培植的黨羽如籐纏葛繞,積蓄私德,給人小恩小惠,意在奪取朝廷大權。侵害欺壓平民百姓,引起國內輿論大嘩,而做臣子的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這就是禍亂的根由。」 《軍讖》說:「世化相沿作惡為奸,圖謀皇位。凡事都要謀取便利,變換花招玩弄法令,以 原文11:《軍讖》曰:「吏多民寡,尊卑相若,強弱相虜,莫適禁御。延及君子,國受其咎。」 《軍讖》曰:「善善不進,惡惡不退,賢者隱蔽,不肖在位,國受其害。」 《軍讖》曰:「枝葉強大,比周居勢。卑賤陵貴,久而益大。上不忍廢,國受其敗。」 析譯:《軍讖》說:「官多民少,貴賤不分,強弱相欺,沒有人去禁止駕馭。這種情況蔓延下去以致影響到好人,國家將要遭受災禍。」 《軍讖》說:「喜愛的好人卻不能進用,憎惡的壞人卻不能將他斥退,有才德的人隱居不出,無能的人在位當權,國家將要遭受禍害。」 《軍讖》說:「地方藩屬強大,結黨營私的人佔據重要職位。地位卑微下賤的人欺凌尊貴的人,長久下去也將強大起來。君主不忍廢止這種現象,國家將要遭受敗亡。 原文12:《軍讖》曰:「佞臣在上,一軍皆訟。引威自與,動違於眾。無進無退,苟然取容。專任自己,舉措伐功。誹謗盛德,誣述庸庸。無善無惡,皆與己同。稽留行事,命令不通。造作奇政,變古易常。君用佞人,必受禍殃。」 《軍讖》曰:「奸雄相稱,障蔽主明。毀譽並興,壅塞主聰。各阿所私,令主失忠。」故主察異言,乃睹其萌;主聘儒賢,奸雄乃遁;主任舊齒,萬事乃理;主聘巖穴,士乃得實。謀久負薪,功乃可述。不失人心,德乃洋溢。 析譯:《軍讖》說:「巧言諂媚之臣當權,全軍都會憤憤不平。倚仗權勢,自誇其能,動輒違背眾人的意志。不用賢人、不去庸人,苟且為政只求取悅君主。態度專橫只相信自己,凡事都誇耀自己的功勞、才能。以惡言傷害品德高尚的人,以虛妄誣蔑有功的人。不分善惡,只求與自己的意見相合。遇事拖延,使政令不能及時推行。任意製造不合常規的政令,完全變更了古制、改易了常道。君主如果任用了這樣的奸佞之臣,國家一定要遭受災禍。」 《軍讖》說:「為奸作惡的人相互吹捧,使君主不能分清好壞。詆毀、讚譽的聲音一齊而來,使君主聽不出是非。各自袒護所私愛的人,使君主得不到真正忠心的人。」所以,只要君主明察不同的意見,就可以看清事物發展的苗頭;君主聘用有才有德的人,奸邪霸道的人就會遠離而去;君主任用德高望重的人,紛繁的政事就能得到有條不紊的處理;君主能招請隱士出山從政,隱士才真正能發揮自己的才幹而非徒有虛名。處理軍國大事能徵詢平民老百姓的意見,君主的功績才足以稱道。不失眾人之心,君主的德行才可以在天下廣為傳頌。 〈中略〉 主旨:《中略》命名為「御將統眾之計」,說的就是怎樣管理將領、統一軍隊的計謀、方法。作為首領,有四種統一、安定部下的方式,只要掌握了其中的一種,那麼就可以所向披靡。即: 一、三皇之法:是很玄妙的,是自然而然進行的方法; 二、五帝之法:要效法天地來制定措施,讓天下人都在不知不覺之中受到教化,從而具有仁德之心,服從統治者的命令; 三、王者之法:統治者遵循「道「來治理國家,讓天下人都心甘情願地服從; 四、霸者之法:統治者用權變和信用統一諸侯,使民心歸附。 主將發出的命令要果斷,不需要事事都請示上級;要合理調遣智者、勇敢的人、有貪欲的人、愚笨的人,根據他們的特點讓他們的本領盡可能地發揮;要穩定軍心,不讓能說會道的人稱讚敵方,軍中也不能聽從巫祝的話,以免妖言惑眾、軍心渙散。主將要有德行,從而部下才能順服、聽從。 本篇指出《三略》是衰世的作品。因此,此書寫作的目的其實不完全在怎樣調兵遣將、謀敵制勝上,而是要使統治者以德治兵、治國。關於這一點,〈下略〉中有具體的論述。所以這裡說「〈上略〉設禮賞,別奸雄,著成敗;〈中略〉差德行,審權變;〈下略〉陳道德,察安危,明賊賢之咎」。〈中略〉寫作的目的在於「存社稷羅英雄者」,這是〈中略〉的效力。 原文13:夫三皇無言而化流四海,故天下無所歸功。帝者,體天則地,有言有令,而天下太平。君臣讓功,四海化行,百姓不知其所以然。故使臣不待禮賞有功,美而無害。王者,制人以道,降心服志;設矩備衰,四海會同,王職不廢。雖有甲兵之備,而無鬥戰之患。君無疑於臣,臣無疑於主。國定主安,臣以義退,亦能美而無害。霸者,制士以權,結士以信,使士以賞。信衰則士疏,賞虧則士不用命。 析譯:在遠古的三皇時代為政,儘管他們沒有什麼治理國家的言辭、政令(說教),天下的人心風俗(化,指教化)卻依然良好,自然流傳四海,所以天下人也不知道這個功勞應該歸於誰。到了五帝的時代,他們體察效法天地自然規律,有說教(教化)的言語、又立法令政令,天下太平安樂。君臣相互謙讓而無人爭奪功勞,因而教化風俗流傳于四海,百姓也不知道為什麼如此太平安樂、化一。所以,在當時,驅使臣下不必禮請,也不必賞賜有功之人;君臣相處,完美和諧而沒有絲毫利害關係或矛盾。到了三王時代(指三王,即夏商周三朝的開創者:禹、湯、文武),用人與人之間相親的常道來管理天下百姓,(注重以道德治理人),使人們甘心受法律的約束、服從統一的管理(心悅誠服);制定各種規矩法度以防止世道衰亂,四海諸侯按時朝見(會同:古代諸侯朝見天子),朝廷君主的職權(朝廷官員的職務)就不會衰落。這樣,雖然設有軍隊武裝有軍備,卻無戰爭之禍患。君不疑臣,臣不疑君, 原文14:《軍勢》曰:「出軍行師,將在自專;進退內御,則功難成。」 《軍勢》曰:「使智、使勇、使貪、使愚:智者樂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貪者邀趨其利,愚者不顧其死,因其至情而用之,此軍之微權也。」 《軍勢》曰:「無使辯士談說敵美,為其惑眾。無使仁者主財,為其多施而附於下。」 《軍勢》曰:「禁巫祝,不得為吏士卜問軍之吉凶。」 《軍勢》曰:「使義士不以財。故義者不為不仁者死,智者不為暗主謀。」 析譯:古代的兵書《軍勢》說:「軍隊出兵打仗,將帥應有獨立的指揮大權。如果軍隊的前進後退、一舉一動 《軍勢》上說:「將帥既要使用善長謀略的人,又要使用勇猛的人,既要使用貪財的人,又要使用頭腦簡單的人:因為,有智慧謀略的人喜建功立業,勇猛的人樂於實現他的志願,貪財的人急於追逐(邀:追求)利祿,頭腦簡單的笨蛋打仗不顧惜生命,可以根據他們不同的特點來使用他們。這是統率軍隊的奧妙權術。」 《軍勢》上說:「不要讓能言善辯的人談論敵方的長處,因為那樣會迷惑擾亂軍心、混淆視聽;也不要用仁慈的人掌管財物,因為他們會濫施財物而漸漸去迎合依附下邊的人。」 《軍勢》上說:「軍隊中要嚴禁巫祝,不允許他們為官吏、士兵卜卦占問軍事上的禍福吉凶。」 《軍勢》上說:「驅使那些看重節義的人不要以財物相誘惑,因為重義的人不會為不講仁道的人效死賣命;聰明的人,不會為愚昧昏庸的君主出謀劃策。」 原文15:主,不可以無德,無德則臣叛;不可以無威,無威則失權。臣不可以無德,無德則無以事君;不可以無威,無威則國弱,威多則身蹶。 故聖王御世,觀盛衰,度得失,而為之制。故諸侯二師,方伯三師,天子六師。世亂,則叛逆生;王澤竭,則盟誓相誅伐。德同勢敵,無以相傾,乃攬英雄之心,與眾同好惡,然後加之以權變。故非計策無以決嫌定疑,非譎奇無以破奸息寇,非陰謀無以成功。 聖人體天,賢者法地,智者師古。是故《三略》為衰世作。〈上略〉設禮賞,別奸雄,著成敗;〈中略〉差德行,審權變;〈下略〉陳道德,察安危,明賊賢之咎。故人主深曉〈上略〉,則能任賢擒敵;深曉〈中略》,則能御將統眾;深曉〈下略〉,則能明盛衰之源,審治國之紀。人臣深曉〈中略〉,則能全功保身。 析譯:君主,不能沒有德行,沒有德行臣屬就會叛離;君主也不可以沒有威勢,沒有威勢,就會失去權力。臣屬不可以沒有德行,沒有德行就不 所以聖 上古聖人體察宇宙天道的法則,後世賢人傚法自然地道的規律,今世智謀之士以古為師(效法、仿效的對象)吸取前人的經驗教訓。因此,《三略》一書是為衰亂之世而作的。(通觀全篇,)〈上略〉是說明禮賞的作用,分析奸雄的區別,闡述成敗的道理;〈中略〉是區別德行的好壞,審度權謀的變化〈下略〉是闡述道德大義、分析安危之境,說明嫉賢妒能、迫害人才的罪過災禍。所以,君主如果通曉〈上略〉之理,就能任用賢人,打敗敵人;如果深通〈中略〉之道,就能駕馭將帥統領士兵;如果深通〈下略〉之理,就能明白世道盛衰的根源,熟悉治國的綱紀。臣屬深知〈中略〉之理,就能成就功名事業及身家性命。 原文16:夫高鳥死,良弓藏;敵國滅,謀臣亡。亡者,非喪其身也,謂奪其威廢其權也:封之於朝,極人臣之位,以顯其功;中州善國,以富其家;美色珍玩,以說其心。夫人眾一合而不可卒離,威權一與而不可卒移。還師罷軍,存亡之階。故弱之以位,奪之以國,是謂霸者之略。故霸者之作,其論駿也。存社稷羅英雄者,《中略》之勢也,故世主秘焉。 析譯:高飛的鳥死完了,良弓就該收藏起來;敵對的國家滅亡了,參與出謀劃策的屬下就要被消滅。所謂的消滅,並不是消滅他們的肉體,而是削弱他的威勢,剝奪他們的權力:在朝廷上封賞他高官厚祿,給他人臣中最高的爵位,以表彰他們的功勞;再封賞他中原的良田沃地,就會使他的家庭富裕;再賞給他美女珍寶,使他們心情愉悅舒暢。說到那軍隊一經編成就不能倉促解散,兵權一經授予(交給一個人,指掌握在一個人手中)就不能馬上改變(收回)。戰爭結束將帥班師回朝,對於君主來說,正是君主存亡的關鍵時刻(階:階梯。這裡指關鍵、根本),所以,要以封爵為名削弱他的實力,要以封土為名剝奪他的兵權(國:國土。指分封土地),這就是「霸者」統御將帥的方略。因此,「霸者」的行為,其道理是很複雜不純的。既要保全國家,又要收羅英雄,這就是〈中略〉所論的權變勢,因此歷代 【補註】論功定賞的唐太宗 貞觀元年,唐太宗李世民召集群臣,論功行賞,封房玄齡為中書令、邗國公,杜如晦為兵部尚書、蔡國公,都為一等功臣。當時諸將爭功,亂哄哄地鬧個不停。淮安王李神通仗著自己是太宗的叔父,帶頭發洩不滿說:「您和高祖從太原一起兵,我即舉兵回應,平定京師立下了大功。房玄齡、杜如晦等人不過是些刀筆之吏,卻被封為一等功臣,職位在我之上,我哪能咽下這口氣!「太宗開導淮安王說:「國家的大事,無非是賞與罰。賞得公平,沒有功勞的人就會自動靠邊;罰得恰當,作惡的就會有所收斂。可見,獎賞什麼人,懲罰什麼人,是不能草率從事的。我是根據功勞的大小來確定獎賞的。開始起義,叔父雖然首先帶兵回應,大概也是自己想免除禍災。後來竇建德吞併山東,叔父全軍覆滅。房玄齡等人在軍營中出謀劃策,坐在那裡安定了國家,有運籌帷幄的豐功偉績。論功行賞,被列入一等功臣是當之無愧的。叔父您與我是骨肉至親,可不能利用私情去和那些功勳卓著的人爭功啊!「淮安王被說得滿面羞慚,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將軍丘師利等人本來打算跟在淮安王後面一同起哄,聽了這番有理有據的分析批評,也都打消了爭功比高低的念頭。他們說:「陛下這樣公道,不徇私情,我們怎能不安分呢!」於是都心悅誠服。 房玄齡說:「皇上當秦王時,府中的舊人沒升官的都抱怨。認為服侍皇上多年了,任命的官職反而在皇上兄弟的府中人之後。」唐太宗說:「大公無私才能讓天下人心服。我和你每天所吃所穿,都是索取老百姓的。因此,設立官員的職務,為的是給百姓辦事。應當選擇有才能的人來用,不能根據新人舊人來排定職務的大小。真要是新人有才能,舊人不像樣子,怎麼可以拋開新人而用舊人呢!現在不談他們有沒有才能,光說他們滿意不滿意,難道這是掌管國家大政的原則嗎!」 【補註】勾踐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過河拆橋,忘恩負義;可共患難,不可共富貴安樂 勾踐已平吳,乃以兵北渡淮,與齊、晉諸侯會於徐州,致貢於周。周元王使人賜勾踐胙,命為伯。勾踐已去,渡淮南,以淮上地與楚,歸吳所侵宋地於宋,與魯泗東方百里。當是時,越兵橫行於江、淮東,諸侯畢賀,號稱霸王。范蠡遂去,自齊遺大夫種書曰:「蜚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為人長頸鳥喙,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樂。子何不去?」種見書,稱病不朝。人或讒種且作亂,越王乃賜種劍曰:「子教寡人伐吳七術,寡人用其三而敗吳,其四在子,子為我從先王試之。」種遂自殺。紹興城環線內,有青山三座,俱蔥籠蒼翠,相距甚近,成鼎足之勢。其中以位於城西的府山規模為大,那裡曾經是春秋時期越國的都城,因山勢連綿如臥龍,故稱「臥龍山」,簡稱「龍山」。越國大夫文種伏劍自刎後被葬於府山,故又名「種山」。 范蠡侍奉越王勾踐,與勾踐運籌謀劃二十多年,終於滅吳,洗雪會稽之恥。勾踐稱霸,范蠡做了上將軍。回國後,范蠡以為盛名之下,難以長久,況且勾踐的為人,可與之同患難,難與之同安樂,就寫奏章向句踐告辭說:「我聽說君主憂慮臣子就要操勞,君主受到屈辱臣子就最該萬死。 初,借助於范蠡與文種的謀略。簡而言之,曾經共患難的時代業已過去,現在到了天下太平、榮享富貴的時候了。就是在這時,范蠡選擇了功成身退。臨走之際,他還特地書信文種,希望他盡早歸隱以躲避未來的災禍。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等思想正是出自這一書信。范蠡提出這等觀點,有三方面考慮:越王的本性回歸、當時春秋大環境下人才流動的特殊背景、權臣功高震主以致封無可封的必然。 對於越王的為人,久在其旁的范蠡早已認清。他生性苛嚴,為人多疑、剛愎自用。落魄時期,尚能虛心進取,採納臣下的建議。待到飛黃騰達,必將本性暴露。到時怕是小人當道,忠臣無立錐之地。 其二,春秋時代,人才交往流動頻繁。前有伍子胥,後有孫武,雖不是吳人,卻成為吳國支柱。放及自身,范蠡也不是越人。這種頂尖人才的頻繁流動性,一方面有助於人力資源上的物盡其用。另一方面,也給用人方帶來諸多顧慮,這類頂尖人才大多身居高位,手握諸多機密,倘若出走,會給國家安全帶來巨大的隱患。 最後,越國復國並一舉稱霸東方,主導者雖是越王,然而實際的謀劃者卻是范蠡與文種二人。換句話說,范、文的驚世才學,才是越王一雪前恥的關鍵所在。所謂功高蓋主,是每一位君主都會感覺如鯁在喉,遑論心胸狹窄的越王勾踐。正所謂可以共患難不能共富貴,更何況文種這等功高震主的臣下呢! 由此可知,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這一哲學緣起於當時特殊的時代背景,導火線在君主心胸、根源在君臣間的權力對立。可惜聰慧如文種,並未真正領悟到這層內涵,也可能是對權柄的貪戀、對君主的愚忠蒙蔽了他的雙眼。他選擇了留下,最終走向了毀滅。放眼整個春秋戰國時代,因為這等緣由,就有白起、李牧、呂不韋等諸多權臣相繼隕落。 源於人性的慾望,基於權柄之內的對立,君臣間的根本衝突或許可以抑制但卻無法根除。由是,儘管斗轉星移、時代變遷,兔死狗烹這一哲學依舊流傳了下來。當然,不同的時代背景也會給這一哲學帶來新鮮的元素。秦末時期的農民起義,就無意中將這種哲學從一條直道分出了兩個走向。源於人趨利的本性,只要家天下的格局一日不變,君臣間的權利爭鬥便永無止息。 在秦末那場動亂中,起義軍領袖陳勝、吳廣率先喊出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口號,從實質上動搖了君權神授、天子身為神之代言人不可替代的上層信仰。而曾經是流氓劉邦自布衣而起,最終掌控天下的事實,更是完全毀滅了民眾對於統治者神一般的崇拜。儘管登基之後的劉邦,以種種附會神明的方式,試圖證明己方政權、自己登基的合法性。但是他本人也知道,自他首開先例開始,平民也可晉陞為天子的思想已經深埋在民眾心中,揮之不去。於是他開始恐懼、驚慌,生怕手下也會像自己一樣,以武力取得政權,將自己取代。他採取了及其嚴厲激烈的方式,通過將功臣送上斷頭台,來平復內心的恐慌。與漢高祖劉邦相似,貧民出身朱元璋也是如此。世事難料,誰能預測當年隨朱元璋馳騁沙場的勇士們,最終都成了他的階下囚刀下鬼!縱觀歷史,有多少功臣命喪君主之手,過河拆橋,鳥盡弓藏,已經不是新鮮之舉。為權霸天下,手段已經沒有是非之分。 《史記》卷九十二《淮陰侯列傳》:「狡兔死,良狗烹;高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前四句是先秦時代就已經流行的俗語,後兩句則是漢代大將軍韓信(前231?-前196)的夫子自道。淮陰侯的聲聲浩歎震撼千古,連號稱「隱逸詩人之宗」的陶淵明也與之遙遙嗣響。韓信,少事項羽未被重用,逃歸劉邦,又未重用,再逃至現留壩縣內的樊河邊,夜間水漲不能渡,被蕭何追回。蕭何說服了劉邦,擇良日,設壇場,拜韓信為大將。今漢中市南門外拜將壇,位於古漢台西南約 縱覽整個封建時代,自平民而起,手握天下的開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范蠡雕像 越國美女西施. 勾踐採納大夫范蠡之策利用臥龍山為屏障,在其東南麓築起越國小城,史稱「蠡城」.. 越國大夫文種伏劍自刎後被葬於府山,故又名「種山」
府山曾經是春秋時期越國的都城,因山勢連綿如臥龍,故稱「臥龍山」,簡稱「龍山 越國大夫文種伏劍自刎後,被葬於府山,故又名「種山」 淮陰侯韓信塑像 漢中市南門外 漢大將韓信拜將壇 韓信雕像 誰能預測當年隨朱元璋馳騁沙場的勇士們,最終都成了他的階下囚刀下鬼 〈下略〉 主旨:〈下略〉命名為「以防不測之略」,意思就是天下大亂的時候應該如何應對。本篇開篇就指出「扶天下之危」、「除天下之憂」、「救天下之禍」,表明希望有人可以拯救亂世、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就像〈中略〉指出的那樣,「〈下略〉陳道德,察安危,明賊賢之咎」。是告訴統治者要以德來治理天下,即使發動戰爭也要遵循「德「的原則,不能窮兵黷武,要「降人以體」、「降人以心」,讓人們真心實意地歸附。要「務廣德」,這樣才能強盛。統治者要「道」、「德」、「仁」、「義」、「禮「五者並用,以道德服天下。這樣以後,他所頒佈的政令才會得到很好的施行。這樣才會親近賢人、疏遠不肖的佞臣,使天下的賢才都慕名來歸附,小人都聞風喪膽地逃跑。施行的政令要合適,「一令逆則百令失,一惡施則百惡結」,因此施行政令不能不謹慎。 要做到發動戰爭並非是因為喜好戰爭,並非為了欺淩弱小的國家,掠取他們的財富,而是不得已的行動,是為了「誅暴討亂」。只有這樣才能「若決江河而溉爝火,臨不測而擠欲墮」,就一定能夠取得勝利。戰爭是不吉祥的,到了不得已必須發動戰爭的時候,要儘量避免傷害人、物,要始終保持仁德的心。統治者要任用賢人,這是《三略》反復強調的。君主要掌握殺生大權,不要讓殘暴、橫行的人擔當將領,要使君、臣的名分清楚明白,不能逾越了等級的規定。這樣以德執政,必定可以造福後代、留名千載。 原文17:夫能扶天下之危者,則據天下之安;能除天下之憂者,則享天下之樂;能救天下之禍者,則獲天下之福。故澤及於民,則賢人歸之;澤及昆蟲,則聖人歸之。賢人所歸,則其國強;聖人所歸,則六合同。求賢以德,致聖以道。賢去,則國微;聖去,則國乖。微者危之階,乖者亡之征。 賢人之政,降人以體;聖人之政,降人以心。體降可以圖始,心降可以保終。降體以禮,降心以樂。所謂樂者,非金石絲竹也,謂人樂其家,謂人樂其族,謂人樂其業,謂人樂其都邑,謂人樂其政令,謂人樂其道德。如此,君人者乃作樂以節之,使不失其和。故有德之君,以樂樂人;無德之君,以樂樂身。樂人者,久而長;樂身者,不久而亡。 析譯:說起那有能力挽救天下於危難的人,就能擁有天下的安寧;有能力消除天下憂患的人,就能享有天下的祥和歡樂;能有拯救天下災禍的人,就能獲得天下的福佑。所以恩澤及于民眾,賢人就會來歸順他;恩澤及于萬物,聖人就會歸向他。賢人歸向的國家,這個國家就一定會強盛;聖人歸向的國家,天下就一定會被它和平統一。君主招求賢人要憑德行,招致聖人要靠大道。賢人紛紛離去,國家就會衰弱;聖人陸續離去,國家就會陷入混亂(乖:背亂)。國家衰弱是危險的由來(階:階梯。引申為根由、原因),國家混亂是危亡的徵兆。 賢人主政,主要是使人在行為上服從(使人降服、投降。體:身體。這裡指行動);聖人主政,卻是使人心悅誠服。使人行為順從,就可以圖謀創業(始:開創;只能維持在開始之時),令人內心喜歡真心順從,那就可以善始善終。使人行動順從只需以禮教,使人心裡順服(心悅誠服)要靠樂教。所謂樂,指的不只是金石絲竹等樂器(金石:打擊樂器的統稱。絲竹:管弦樂器的統稱),而是說(指)使人熱愛他的家庭,使人熱愛他的宗族、使人熱愛他的職業、使人熱愛他的家園,擁護國家的政令,使人樂於遵守社會的道德風俗。像這樣,統治人民的君主於是通過樂教的制定來調節,使人們不失和諧。所以,有德德修 原文18:釋近謀遠者,勞而無功;釋遠謀近者,佚而有終。佚政多忠臣,勞政多怨民。故曰務廣地者荒,務廣德者強;能有其有者安,貪人之有者殘。殘滅之政,累世受患。造作過制,雖成必敗。舍己而教人者逆,正己而化人者順。逆者亂之招,順者治之要。 道、德、仁、義、禮五者一體也:道者,人之所蹈;德者,人之所得;仁者,人之所親;義者,人之所宜;禮者,人之所體:不可無一焉。故夙興夜寐,禮之制也;討賊報仇,義之決也;惻隱之心,仁之發也;得己得人,德之路也;使人均平,不失其所,道之化也。 析譯:不整飭(釋:放開、放棄)內部而圖謀向外擴張(圖謀別人的國家)的,會勞民傷財而無所收穫;不從事向外擴張而謀畫整頓內部的,反而能安逸而有好結果(國固兵強)。實行休養生息的政策(即「逸政」,安逸、簡單的政策。即「無為之政」,使百姓休養生息的為政方式),就會擁有許多忠臣;興師動眾、勞民傷財的政治,就會招惹很多怨恨之民眾。所以說,熱衷從事於擴張領土的內部必然荒廢;著意於推行德政國家自然富強;能保有自己所該有的,會得到安寧;貪圖別人所有(而發動侵略戰爭)的,會招來遭到慘敗禍殃。殘暴、毀滅性的政治,勢必會使子孫接連幾世(世世代代)遭受禍患受害;所作所為(指建造宮室園林之類的活動)超過一定的限度(制度所規定的標準),即使開始時暫獲成功,但終將失敗。不以身作則,只是一味地教訓別人是違背常理難以施行的;正人先正己,以行動教導化育別人才順乎常理而容易施行。違背常理是招致禍亂的原因(招:招致。指根源、原因),順乎常理才是安定的關鍵。 道、德、仁、義、禮,這五者是相互聯繫的一個整體。道是人們所應遵循的普遍規律,德是人們從道的實踐中所領悟的心得,仁是人與人之間的相互親愛,禮是人們所應身體力行的規範。這五者對人來說是缺一不可。所以,人們每天早起晚睡的生活行動,都要受禮的約束;討賊報仇,是受義的決定使然;同情(悲痛、傷痛、不忍)的心理是仁愛的開端;自己得到修養,又使人心歸向,是「德」能夠實現的途徑;使人所得均平如一,各得其所須,是「道」化行的目標。 原文19:出君下臣名曰命,施於竹帛名曰令,奉而行之名曰政。夫命失,則令不行;令不行,則政不正;政不正,則道不通;道不通,則邪臣勝;邪臣勝,則主威傷。 千里迎賢,其路遠;致不肖,其路近。是以明王舍近而取遠,故能全功尚人,而下盡力。 廢一善,則眾善衰;賞一惡,則眾惡歸。善者得其佑,惡者受其誅,則國安而眾善至。 眾疑無定國,眾惑無治民。疑定惑還,國乃可安。 一令逆則百令失,一惡施則百惡結。故善施于順民,惡加於凶民,則令行而無怨。使怨治怨,是謂逆天。使仇治仇,其禍不救。治民使平,致平以清,則民得其所而天下寧。 析譯:君主所發出下達給臣下的指示叫「命」,把指示立成條文,刻寫在竹簡縑帛上叫「令」,百官遵照命令意旨施行於天下叫做「政」。說起 千里之外迎聘有才德的「賢人」,路途是遙遠的;而招致沒有才德的奸佞(不肖:不仁)之徒,路途卻很近。所以,英 廢黜一個好人不用,那麼眾多的好人就會喪氣;獎勵一個壞人,那麼眾多的壞人就會蜂擁而至。好人得到保護,壞人受到懲罰,國家就會安寧,而前眾多的好人就會爭相到來。 民眾有所疑慮,國家就不會有安寧的日子;民眾感到惑不安,就不會順從國家管理(守秩序)的百姓。消除眾人的疑慮,解除眾人的迷惑,國家才能安寧。 一項法令違背民意(未被執行),那麼其他眾多的法令也都會失去作用;一項惡劣、錯誤的政令一旦施行了,就會結下許多惡果。所以,對順服的民眾要施行善政,對凶頑的刁民要嚴加制裁,那麼法令就能推行而民眾也不會有怨言。使用民眾所怨恨的法令去治理心存怨恨的民眾,這叫逆天行事;用民眾所仇恨的措施法規去治理約束胸懷仇視的民眾,其禍患將無法挽救。治理民眾要使他們心平氣和(心悅誠服),而要達到心平氣和這個程度,就必須有清明的政治,只有如此,民眾才會安居樂業,各得其所,而天下也就安寧無事了。 原文20:犯上者尊,貪鄙者富,雖有聖王,不能致其治。犯上者誅,貪鄙者拘,則化行而眾惡消。清白之士,不可以爵祿得;節義之士,不可以威刑脅。故 夫聖人君子明盛衰之源,通成敗之端,審治亂之機,知去就之節,雖窮不處亡國之位,雖貧不食亂邦之祿。潛名抱道者,時至而動,則極人臣之位;德合於己,則建殊絕之功。故其道高而名揚於後世。 析譯:冒犯君主的人反而身居高位受到尊重(得到尊貴的地位),貪欲強烈並且卑鄙淺陋的人反而富有,那麼,即使有聖 德才出眾的聖賢君子能夠明察盛衰的根源,能夠通曉國家成敗的緣由,能夠詳察治理與混亂關鍵,能夠把握進與退的分寸節度,即使在舊朝窮困不得志,也不會在自己的國家滅亡之後去新朝任職當官,雖然貧寒也不領取混亂之邦的俸祿。胸懷安邦治國之道,隱姓埋名、堅守自己政治主張的隱匿者,視時而動(時機來到後才出山從政)那麼就能做最高的官。當遇到志同道合的君主(君主的德行與自己相合)時,定 原文21:聖王之用兵,非樂也,將以誅暴討亂也。夫以義誅不義,若決江河而溉爝火,臨不測而擠欲墮,其克必矣。所以優遊恬淡而不進者,重傷人物也。夫兵者不祥之器,天道惡之;不得已而用之,是天道也。夫人之在道,若魚之在水,得水而生,失水而死。故君子者常畏懼而不敢失道。 豪傑秉職,國威乃弱;殺生在豪傑,國勢乃竭。豪傑低首,國乃可久;殺生在君,國乃可安。四民用虛,國乃無儲;四民用足,國乃安樂。 析譯:聖 逞強施威的人(豪傑:漢代使用這個詞語的時候有時是貶義,指豪強)執政掌握職權(秉:秉持、把持、掌握、控制),國家的威勢就會要遭到削弱;生殺予奪的大權把持在豪強手中,國家的威勢就會衰竭殆盡。豪強俯首聽命,國家才可長盛不衰;生殺大 原文22:賢臣內,則邪臣外;邪臣內,則賢臣斃。內外失宜,禍亂傳世。 大臣疑主,眾奸集聚。臣當君尊,上下乃昏;君當臣處,上下失序。 傷賢者,殃及三世;蔽賢者,身受其害;嫉賢者,其名不全;進賢者,福流子孫。故君子急於進賢而美名彰焉。 利一害百,民去城郭;利一害萬,國乃思散。去一利百,人乃慕澤;去一利萬,政乃不亂。 析譯:賢臣被親近任用,奸臣就會被疏遠、拒之門外;奸臣被任用,賢臣就會被陷害、置於死地。如果內外失去了合適的法度(任用奸臣,疏遠賢臣),禍亂就會延及後世。 大臣傲上自比(疑:通「擬」,比擬。或言懷疑、不信任)君主,眾奸就會乘機聚集相互勾結。臣屬 傷害賢才的人,禍患災殃將會延及其子孫至少三代;埋沒遮蔽賢才的人,本身也會遭受禍害;忌妒賢才的,其名聲就不會得以保全;積極薦賢舉能的人,福澤會延續、流佈(能造福)於子孫後代。所以君子急切於薦舉賢能,因而美名彰顯(被廣為傳頌)。 為了一人而危害百人的利益,民眾就想離開都城;為了一人而危害萬人的利益利,全國人民都想離散而去;除去一人而有利於百人,眾人就會仰慕恩澤;除去一人而有利萬人,國政就不會混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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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文學賞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