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讀田間《我的短詩選》

于　 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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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昌日報 

　　時代鼓手 血性呼喊

　　——重讀田間《我的短詩選》

　　 田間，是抗戰前夕和艾青一起崛起於詩壇的新星，他的詩有力地表現了日本帝國主義的殘暴和中國人民不可征服的力量，以鮮明的思想藝術特色，在抗戰文藝乃至新詩發展史上產生過較大的影響。

　　 我手頭存有一冊五十年前人民文學出版社印行的32開豎排版《我的短詩選》，這是田間幾部抒情詩集的選集，書後版權頁標有“一九五二年北京初版，一九五三年二月北京第三版”字樣。短詩選共174個頁碼，分為七輯，37首短詩分別選自詩集《給戰鬥者》、《抗戰詩抄》、《短歌》、《天安門》及《我在牡丹峰上》。其中《給戰鬥者》和《抗戰詩抄》誕生於抗日戰爭的烽火硝煙之中，集中顯示了田間抗戰詩的特點和藝術魅力。

　　 壓卷之作《給戰鬥者》，寫於蘆溝橋事變之後，急驟的短行，濃縮了驚雷奔騰般的感情，呼喊出一個民族反抗和戰鬥的要求，一經問世便不脛而走，在淪陷區和大後方激起強烈共鳴！“是開始了偉大戰鬥的/七月呵//七月/我們/起來了//我們/起來了/撫摸悲憤的/眼睛呀//我們/起來了/揉擦紅色的腳根/與黑色的/手指呀//我們/起來了/在血的廣場上，在血的沙漠上/在血的水流上/守望著/中部/邊疆/”“挺起/我們/被火烤的，被暴風雨淋的/被鞭子抽打的胸脯/鬥爭吧！//在鬥爭裡/勝利/或者死……//在詩篇上/戰士的墳場/會比奴隸的國家/要溫暖/要明亮！”樸素的字句，充滿閃電般突擊的悲憤和昂揚，構成了詩人粗獷有力的風格，令人耳目一新，給讀者以強烈的震撼。作者在《給戰鬥者》代序中說：“我們應該更熱烈地歌頌呀！要歌頌卑汙的、黑暗的、受奴役的、不自由的中國和它的人民的奮起……”惟其如此，今天讀來，其作品仍然不減動人心魄的力量。

　　 除了《給戰鬥者》、《兒童節》、《曲陽營》等幾首較長的抒情詩，短詩選不乏膾炙人口的精短之作。“假使我們不去打仗/敵人用刺刀/殺死了我們/還要用手指著我們的骨頭說/看/這是奴隸！”(《假使我們不去打仗》)“在長白山一帶的地方/中國的高粱/正在血裡生長/大風沙裡/一個義勇軍/騎馬走過他的家鄉/他回來/敵人的頭/掛在長槍上！”(《義勇軍》)“狗強盜/你要問我嗎/槍、彈藥/埋在哪兒？/來，我告訴你/槍、彈藥/統埋在我心裡！”(《堅壁》)“老漢，請你說一說/怎改天，怎換地？/咱老漢要站起/扛上一杆大旗！”(《某老漢答客問》)這是典型的街頭詩、詩傳單——口語化的句子，雖然司空見慣，目熟能詳，但一旦被詩人賦予燃燒的愛國主義熱情和鮮明的革命人物形象，鏗鏘的旋律便直如當頂的霹靂，震聾發饋，直入肺腑。難怪聞一多稱其為“時代的鼓手”。在引用了田間的口語詩《多一些》後，聞一多進而指出：“這裡沒有‘弦外之音’，沒有‘繞梁三日’的餘韻，沒有半音，沒有玩任何‘花頭’，只是一句句樸質，幹脆，真誠的話，(多麼有斤兩的話！)簡短而堅實的句子，就是一聲聲的‘鼓點’，單調，但是響亮而沉重，打入你耳中，打在你心上。”“不只鼓的聲律，還有鼓的情緒……爆炸著生命的熱與力。”(聞一多《時代的鼓手》)

　　 文學大師一言，畫龍點睛，擲地有聲。“爆炸著生命的熱與力”，無疑概括了田間抗戰詩的本質特點，也奠定了田間的詩在抗戰文藝和中國新詩發展史上不容忽視的地位。今天我們重讀田間的詩，除了在詩的形式和內容相適應方面不無啟迪，更為重要的是對詩的人民性和時代精神有了更為深切的認識。

http://www.gansudaily.com.cn/20050922/167/2005922A0167F004.htm

田間短詩欣賞

假使我們不去打仗

假使我們不去打仗，
敵人用刺刀
殺死了我們，
還要用手指著我們骨頭說：
“看，
這是奴隸！”

《假使我們不去打仗》是詩人田間30年代中葉寫就的一首街頭詩。當時，中國人民反抗日本法西斯的侵略戰鬥正如火如荼地展開，面對敵人的瘋犯侵略和殘酷殺戮的囂張氣焰，是投降還是反抗? 田間的這首小詩旗幟鮮明地回答了這一問題，深刻地揭示了不起來、不抗爭、不戰鬥的嚴重後果。
  故意設置疑問，自問自答，這種修辭手法叫設問，它的運用，可以制造強烈的懸念，啟發讀者深入思考。這首小詩的標題就是一個設問句。我們根據語感和內容將其補充完整，事實上是這樣一個問題:“假使我們不去打仗， 會怎麼樣?” 它提出的是一個當時國人應該怎樣去對待這場戰爭的大是大非的問題，這個問題的提出，不僅引起懸念，而且這篇文章也正是圍繞這個問題展開:
  一(第1句):提出“假使我們不去打仗”這個警醒人心的問題。
  二(第2句):寫如果我們不反抗，敵人就會把我們凶殘地殺戮。
  三(3—6句): 寫敵人還會鄙視不反抗而遭殺害的同胞的屍骨，在人格上加以踐踏。
  其中第二、三部分，是二組假設的具體形象: 一表明敵人不會放棄殺戮，“會用刺刀殺死我們”；二是“用手指著我們的骨頭:/”說:/“看，/這是奴隸!” 這二組形象一針見血地寫出了敵人的凶殘，不僅是用刺刀殺死，還要辱及屍骨，從而巧妙地回答了標題的設問。
  田間的這首詩描繪的假設情景使人民明白了不去打仗那屈辱亡國的後果，從而激發人們的抗日情緒，比從正面抒寫愛國思想和抗日志向，更有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強烈地刺激了當時國人生死存亡的憂患意識，用一種強烈爆發出的民族尊嚴與人格尊嚴回答了侵略者殺氣騰騰而得意洋洋的挑畔。正如曹丕在《典論·論文》中所說，文章乃是“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這首小詩正起到了這樣的社會作用，它激勵了千千萬萬中華熱血男兒奮勇無畏地走上抗日疆場，走上抗日救亡的道路，起到了警醒人心的巨大作用。
  此外，這首詩多用口語，通俗易懂，沒有含蓄的弦外之音，只是一句句質樸有力而擲地有聲的口頭話語，語氣急促， 字字如鼓。用聞一多先生的評價來說， 這首詩是“一字字打入你耳中，打在你的心上”。是的，這首詩氣勢慷慨激越，具有強大的感召力和戰鬥性。

http://zhidao.baidu.com/question/14063301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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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向我們來了

悲哀的
種族，
我們必需戰爭呵！
九月的窗外，
亞細亞的
田野上，
自由呵——
從血的那邊，
從兄弟屍骸的那邊，
向我們來了，
像暴風雨，
像海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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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勇軍

在長白山一帶的地方
中國的高粱
正在血裡生長。
大風沙裡
一個義勇軍
騎馬走過他的家鄉，
他回來：
敵人的頭，
掛在鐵槍上……

《義勇軍》，寫於1938年，反映了日軍侵占我國東三省時，抗日義勇軍奮起抗擊的一個畫面。它熱情歌頌了東北義勇軍浴血奮戰、保家衛國的民族意志。詩先用長白山下正在血裡生長的高梁作背景，烘托了悲壯的氣氛，揭露了敵人的殘暴罪行，充溢著民族的深仇大恨。接著詩人用寥寥幾筆，勾勒了一幅色彩鮮明的人物畫，描繪了一個騎著戰馬、威武雄壯、英勇殺敵、奏著凱歌勝利歸來的義勇軍戰士的高大形象，不僅令人欽敬，而且鼓舞了人民抗戰勝利的信心。短句的運用，鏗鏘有力，恰如鼓點，堅定的決心和高昂的鬥志，充滿字裡行間，讓人振奮、鼓舞、勇往直前。

http://www.lesun.org/zxyw/html/2005/21802.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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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壁

狗強盜，
你要問我麼
“槍、彈藥，
埋在哪兒？”

來，我告訴你：
“槍、彈藥，
統埋在我的心裡！”

《堅壁》，寫於1934年，它呈現了抗日根據地人民的頑強鬥志，是獻給根據地人民的贊歌。詩人用短短七句，塑造了一個在敵人面前大義凜然、寧死不屈的英雄形象。前後兩節，抓住一個典型場景，一問一答，運用反問的結構技巧，將問答集中在一個人身上表現出來，單純精練，主旨鮮明，人物的性格生動突出。結尾一句，語言通俗而又含蓄，口語的運用，使人物具有更廣泛的代表性，把人民群眾對敵人的極端仇恨和藐視表達的充分而深刻，把人民的無比堅貞和忠誠表現的淋漓盡致。

http://www.lesun.org/zxyw/html/2005/21802.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