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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8/12 17:16:15瀏覽2091|回應0|推薦2 | |
。 。 論臧克家的愛情詩創作 摘要:臧克家是一個充滿靈秀之氣的詩人,一個把愛情、友情和詩當作“生命的三個抓手”的詩人,然而他卻不願意用自己的生花妙筆抒寫愛情。在臧克家的詩集中,愛情詩只占很小的一部分,而且大半被收入《集外詩集》,也就是說,愛情詩不作為臧克家的主流詩歌。長期以來,研究臧克家的學者們所關注的也多是其描寫農村生活、揭露現實黑暗的詩歌以及政治諷刺詩(並因此而稱其為“農民詩人”或“革命詩人”),卻很少留意臧克家詩歌中清麗、優美的一面,很少注意臧克家筆下的愛情詩篇,這種忽略是不應該的。本文將把臧克家的愛情詩分為三類進行具體的分析和解讀,並從臧克家的生活經歷和思想觀念入手,分析臧克家不願寫愛情詩的原因。 關鍵詞:臧克家;愛情詩;生平經歷;選詩標准
這零星的幾首愛情詩按照具體的內容又可以分為三類:第一類是對愛情的現實關照,或者說是寫現實生活中普通人的愛情。例如:“爸爸駕起魚船出海去了,留下她一個把家門守望,涼棚下,手拿一本識字課本,我知道她的心並不在書上。一個年青的漁人在沙灘上曬網,來來回回魚網總拉不平,兩雙眼睛一碰就發光,我知道他的心並不在魚網上。”(《她和她》)[]“哥哥請假回來探親,家裏的親人,放下了那條懸掛的心,自從出了門,沒有音信回來,今天,他的身子,是幾年來寄到的第一封‘家信’。他的口——一條小河,淙淙地流,母親坐在紡花車旁,象坐在夢中,弟弟剛從坡下抽回身,鋤頭躺在懷裏,大家靜聽著他,象靜聽別人替自己讀一封‘家信’。小孩子,在大人空隙裏穿梭,歡喜而又畏怯地,用一只好奇的小手,向爸爸腰間的短槍偷摸;他的女人,臉上燒著火,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在他的周身溜眼波。”(《他回來了》)[]“一間破土屋,夜晚漏星光;兩口人的生活,轉在洋車的雙輪上。遠處有座招手,列開架勢他趕快放步;慌忙遞條手巾來,她忘不了那陣陣汗雨。她望著一陣灰霧,迷了車影,在拖長的那串腳步下,她的心開放了疼愛的花。”(《愛》)[]這類愛情詩或寫年輕戀人的愛意萌動,或寫夫妻久別重逢後的羞怯與喜愛,或寫貧賤夫妻之間的關愛、憐惜。感情樸素真摯,詩歌中所表現的愛情很含蓄、很真實,具有很強的生活氣息和強烈的現實意味,然而卻缺乏愛情詩應有的浪漫氣息。可以把臧克家的愛情詩與卞之琳的情詩做一下比較:“我要有你懷抱的形狀,我往往溶於水的線條。你真像鏡子一樣地愛我呢。你我都遠了乃有了魚化石。”(《魚化石》)[]“……百轉千回都不跟你講,水有愁,水自哀,水願意載你。”(《無題一》)[]這種婉轉哀怨、纏綿悱惻之情在臧克家的愛情詩中是找不到的。 第二類是在詩歌中直接表達詩人自己對愛情的看法和感受。在臧克家的《集外詩集》中有這樣兩首短詩:《愛情——生活小輯之二》:“愛情是火,它以高度的熱,吸引著玩火者。它燃燒著年輕的血液,它烘烤著,狂歡和悲傷蒸發出來的眼淚。它和失眠的眼睛,作長夜的對照,歎息、焦灼、絕望,是它吐出來的火苗。它給人身上,烙滿了創疤,然後熄滅了——殘留下冷灰一把。”[]《情書——生活小輯之三》:“情書,是一篇爛調的文章,是一通魔咒,是一個動人的謊。”[]這兩首被臧克家編入生活小輯組詩的短詩,直接表達了臧克家對愛情的悲觀失望以及不信任的情緒。臧克家之所以對愛情有這樣的理解,可能和他的情感經歷有關。在回憶性散文《我的詩生活》中,臧克家這樣寫道:“在私人生活上,兩次愛情的悲劇,使我根本上推翻了愛情(美麗的謊!)”[],“愛情(我付給它了多少赤心和詩的熱情!),完了,剩一心悲痛。”[]臧克家對個人的情感經歷諱莫如深,我們只能從他的回憶錄和馮光廉、劉增人編寫的臧克家生平文學活動年表中略知一二。臧克家在十四五歲的時候曾經為了一個鄉村的姑娘“痛苦得幾乎不能活下去”,祖父得知後,便用“青蠶棲綠葉,起眠總相宜,一任情絲吐,卻忘自縛時!”的詩句教育他。臧克家的這段初戀不知如何告終,但想必留給他的酸楚要多於歡樂。1928年,24歲的臧克家與王統照的本家侄女王惠蘭(字深汀)結婚。臧克家在《我的詩生活》中寫道:“愛情,蛛網一樣捕捉了我這個可憐蟲,然而不久我就結婚了。”[]“然而”一詞表明這次婚姻可能並非出於詩人之願。1938年3月臧克家與王惠蘭離婚。這段僅維持了十年的婚姻生活為何告終不得而知,臧克家在《詩與生活回憶錄》中僅用“關系破裂”一筆帶過。不過可以猜想得到,這次婚姻的變故大概是臧克家所謂的“愛情悲劇”之一。1942年,38歲的臧克家在重慶與鄭曼結婚,這次婚姻維持到了最後。愛情是激發詩人創作的一個誘因,對愛情感到痛苦和失望的臧克家顯然沒有受到它的鼓舞和激勵。但這並不能很好地解釋臧克家為何不願寫愛情詩。卞之琳苦追張充和而不得,飽嘗失戀之苦,卻寫下了《斷章》、《魚化石》這樣廣為傳誦的愛情篇章。 除了這兩類愛情詩之外,還有零星的幾首詩隱約抒發了臧克家自己的愛情感受。其一是1932年2月創作的《別》:“把惜別的話留在心底,叫眉頭傳達我的意思,她的眼睛回答我:‘愛,不要弄錯,看夠多麼好,那向圓的缺月。’她去了,我象個小孩子丟了件心愛的玩具,默會著她的影子,一刹清醒,一刹又模糊,清醒時象靜水籠著碧山的影,模糊時象醒後強追隔夜的夢。她不顧你的心系子多麼細軟,只管抓緊把它當作秋千!我真悔當時沒有明對她說:‘愛,我不叫你離開我!一生的好日子能有幾時,怎忍把它讓給別離?’今夜,頭頂的月亮圓了臉,相思的光輝這時候最滿。”[]這是一首抒發別後相思的情詩,感情真摯熱烈,這在臧克家的詩歌中是很少見的。與《別》風格類似的還有一首創作於1933年的《她送我走》:“低著頭她送我走,仿佛不是這就要分手,把話頭放的遠又輕,不叫一個字觸到別情,秋風裏道一聲珍重。兩地共一輪明月,(一團愛情的火),相思突破了硬殼,這時,怎樣總隨便我,好在夜深又是我自己。”[]寫的也是話別與相思。(注:這兩首詩都被編在《集外詩集》中,即不作為臧克家的主流詩歌,或者說臧克家本人並不很看重這類詩歌。)另一首是《感情的野馬》序句:“開在你腮邊的笑的花朵,它要把人間的哀愁笑落,你的眸子似海深,從裏邊,我撈到了失去的青春。愛情從古結伴著恨,時光會暗中偷換了人心;我放出一匹感情的野馬,去換你的笑,你的天真。”[]這首詩創作於1943年,此時臧克家剛與鄭曼結婚,兩人的感情是非常好的,這可能重新激起了臧克家對愛情的向往和追憶。臧克家在《我的詩生活》第三節“感情的野馬”中也寫到:“在濟南,中學時代的四年間,……就個人方面來說,青春之火正熾,革命與戀愛像兩條鞭子,抽打著感情的野馬狂烈地奔馳。”[]由此我們可以推斷這首以“感情的野馬”命名的詩歌大概是寫詩人自己的情感體驗。
要想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首先必須了解臧克家的生平經歷。臧克家生在農村,長在農村,從小和窮孩子一道玩,與窮人之間沒有界限。童年的鄉村生活使臧克家認識了人間的窮愁、疾苦和貧富的懸殊,使他對農民的苦難和不幸有著深刻的了解和深切的同情。同時,這段生活也培養了臧克家純樸、嚴肅、刻苦、良善的“農民品格”。1927年,二十三歲的臧克家隨中央獨立師開赴前線討伐叛軍夏鬥寅、楊森,平叛歸來後卻被張發奎騙到九江繳械。武漢大革命的失敗給了年輕的臧克家很大的打擊,他晚年在《詩與生活回憶錄》中寫道當時的感受:“我覺得仿佛天下苦難都集中於一身,肚子裏裝滿了許許多多東西,象壅塞的淤泥。貧苦農民的形象,鄉村的大自然風光,地主官僚的醜態,黑暗角落裏的星星點點,一齊在我心中亮了起來,用它們的顏色,它們的聲音,它們要求表現的希望,打動我,鼓舞我,刺激我,使我把曾經看到過的,感受過的,統統化作詩。寫詩,這時候成為我的生命,我的職責,我全副精神的寄托,好似除了詩一切都失掉了意義似地。詩,可以興,可以怨。詩是沖破鬱塞的一道激流,詩是心頭火焰的一個噴射口。”[]抗戰爆發後,臧克家曾赴臺兒莊前線采訪二十多天,寫成長篇通訊報道《津浦北線血戰記》,並組織成立戰區文化工作團,在河南、湖北、安徽諸省開展文藝宣傳和創作活動。深入革命鬥爭,使臧克家對社會的黑暗和革命的艱辛有了深刻的了解,他以詩人的敏感去體味這一切,倍感痛苦、激憤和悲涼。在《我的詩生活》中,臧克家寫道:“戰鬥的生活,痛苦的磨難,叫我用一雙最嚴肅的眼睛去看人生,而且,以敏感到與瘋人只隔一紙的神經去感受生活,以強烈的火樣的熱情去擁抱生活,以正義的界限去界開黑暗與光明,真理與罪惡。”[]而作為一個詩人,只有通過寫詩這一條途徑來抒發內心的悲憤,表達自己的理想。臧克家說:“我的每一篇詩,都是經驗的結晶,都是在不吐不痛快的情形下寫出來的,都是叫苦難迫著,嚴冬深宵不成眠,一個人咬著牙齒在冷落的院子裏,在吼叫的寒風下,一句句、一字字地磨出來的,壓榨出來的。”[]臧克家是一位胸懷大志、心系天下的詩人,他把自己的詩歌當作與黑暗鬥爭的武器,當作呼喚光明的號角,寫詩是他的生命追求:“我拼命地寫詩,追詩,我的生命就是詩。我真像東坡眼中的孟郊一樣,成了天地間的一個‘詩囚’了。推開了人生的庸俗,把一個理想投得很遠,拒絕了世俗的快樂,我寧願吃苦,看破世事人情我才更覺得事業是唯一‘不空’的東西,它是一支精神的火炬,雖在千百年後也可以發熱發光。一切皆朽,惟真理與事業永存。詩,就是我以生命全力去傾注的唯一事業!”[] 對新詩社會功用的看重,使臧克家對詩歌所表現的內容有明確的要求和限定。“我們的時代是在暴風雨裏,經濟破產使得都市動搖,鄉村崩潰,多少生命在慘痛地往死路上去,這些生命和我們是連在一起的,他們是我們的同胞。處在這樣的環境裏,只能寫詩已經是可恥了,而再閉上眼睛,囿於自己眼前苟安的小範圍大言不慚地唱戀歌,歌頌自然,詩做得上了天,我也是反對,那簡直是罪惡!”[]“作為一個詩人而活在眼前的中國,縱不能用敏銳的眼指示著未來,也應該把眼前的慘狀反映在你的詩裏,不然,那真愧煞是一個詩人了。”[]在《新詩答問》中,作者又說:“我每次閱讀一篇新詩,往往讀不完就放下了,因為它的內容拒絕了我的眼。我始終堅信一片詩的好壞,在內容上的重過在形式上的。……如果用新詩寫愛情風景,我覺得那倒不如舊詩詞更為合適,而且就讓如此做下去,怕萬難勝過前人的成績,就是勝過也是可羞的。”[]這就解釋了臧克家為何不在詩歌中大寫風花雪月、愛恨情愁。 臧克家對其他詩人的評價及選詩標准
結束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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