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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歡喜你
你的聰明象一只鹿,
你的別的許多德性又象一匹羊:
我願意同羊溫存,
又擔心鹿因此受了虛驚:
故在你面前只得學成如此沉默,
(幾乎近於抑鬱了的沉默)
你怎麼能知?
我貧乏到一切;
我不有美麗的毛羽,
並那用言語來裝飾他熱情的本能也無!
臉上不會象別人能掛上點殷勤,
嘴角也不會怎樣來常著微笑,
眼睛又是那樣笨――
追不上你意思所在。
別人對我無意中念到你的名字
我心就抖戰,身就沁汗!
並不當到別人,
只在那有星子的夜裏,
我才敢低低喊你的名字。
頌
說是總有那麼一天,
你的身體成了我極熟的地方,
那轉灣抹角,那小阜平岡;
一草一木我全知道清清楚楚,
雖在黑暗裏我也不至於迷途。
如今這一天居然來了。
我嗅慣著了你身上的香味,
如同吃慣了櫻桃的竹雀;
辨得出櫻桃香味。
櫻桃與桑葚以及地莓味道的不同,
雖然這竹雀並不曾吃過
桑葚與地莓也明白的。
你是一枝柳,
有風時是動,
無風時是動;
但在大風搖你撼你一陣過後,
你再也不能動了。
我思量永遠是風,是你的風。
悔
生著氣樣匆匆的走了,
這是我的過錯吧。
旗杆上的旗幟,為風激動;
揚於天空,那是風的過錯。
只請你原諒這風並不是有意!
春天來時,一切樹木蘇生,發芽。
你是我的春天。
春天能去後歸來,
難道你就讓我長此萎悴下去麼?
倘若你能來時,
願你也偷偷悄悄的來,
同春一樣:莫給別人知道,
把我從懵騰中搖醒!
你贈給我的那預約若有憑,
就從夢裏來也好吧。
在那時你會將平日的端重減了一半,
親嘴上我能恣肆不拘
夢
我夢到手足殘缺是具屍骸,
不知是何人將我如此謀害!
人把我用粗麻繩子吊著頂,
掛到株老桑樹上搖搖蕩蕩。
仰面向天我臉是藍灰顏色,
口鼻流白汁又流紫黑汙血;
岩鷹啄我的背膊見了筋骨,
垂涎的野狗向我假裝啼哭。
第二樂章——
第三樂章(節選)
一
一切在逐漸上升,謙虛而肯定。
在申訴。在梳理。在導引。
從沉默中隨之前行,到沉默中去。
眼睛潮濕,悲憫彼此存在。
三
流雲,流水,和流音,——隨同生命
同在,還一同流向虛無。
一切在逐漸上升,沉著而肯定。
在申訴。在梳理。在導引。
從沉默中前進,到沉默中去。
你是誰?你存在——是肉體還是生命?
你沉默,熱情和溫柔埋葬在沉默中。
六
一點微弱的共鳴,終於還是沉寂了。
我是誰?“低能”或“白癡”,這類稱謂
代表的意義,比樂章難懂得多。
但是他是十分正確的!
一切都隔在一張厚幕後。
我吃喝,我鬧小脾氣,我墮落,
我就是由於“低能”和“白癡”。
延伸閱讀:沈從文的詩歌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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