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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29 23:52:31瀏覽1468|回應15|推薦163 | |
引用文章:《 讀<冷海情深>達悟男人的海 》、《 「原」罪? 》 慣性 對於生物來說,習慣的形成有非常正面的意義:由於習慣,生物體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在處理突發狀況而不是例行事務(或許對動物來說更是如此)。從個體生存與族群延續的角度看,習慣扮演著關鍵且積極的角色。在眾多生命形式的互動中,宏觀的看,跨物種的集體習慣可以被養成(共生);微觀的看,物種之間也常常利用彼此的習慣進行個體的攻防(同樣是利用視覺習慣的擬態,枯葉蛾可以達到防禦自保的目的,大白鯊則是能夠增加攻擊成功率)。習慣的成形有其必要;然而一旦慣性變得根深柢固、難以適應環境在短時間內的大改變,其結果也是致命的。 人類社會的習慣同樣有正反兩個面向。已經建立的社會習慣通常有助於其成員將精力投注在進一步的發展、而不是耗費在日常的瑣事;但相對來說,這些立基於特定社會觀或世界觀的習慣也往往有其盲點。在一個包含不同族群的社會裡,優勢族群建立的社會習慣與準則往往隱含著偏見、甚至是有形或無形的暴力;而愈是習慣於既有的觀點,就愈不容易發現觀點系統中的偏見。 在日治時期權威性的人類學調查報告《番族習慣調查報告書,第一卷,泰雅族》當中,學者對泰雅族人[1] 的智能與知識程度有這樣的評價: 總之,'tayal族的智能,在推理判斷力方面,遠較我們低,而且知識程度很淺薄。但若施以相當的教育,經過數代之後,相信應不難具有與我們同樣的學問與工藝。 這段文字在當今看來或許會覺得刺眼,然而在當時卻是具有學術權威性的「客觀」調查報告,其影響力持續了幾十年的時間。這種「客觀性」所顯示的,不僅僅是強烈的偏見,甚至還有掌握「真理」與「權力」的傲慢。 「原」罪 在《番族習慣調查報告書》完成近一個世紀後的今天,政治、經濟、學術環境已經有很大的轉變,族群間的關係似乎也因為較為頻繁的接觸有正向的發展。然而相對於一般大眾對歐美與日本歷史文化的理解,共同生活在美麗之島上的原住民的傳統,似乎仍是一團不令人特別感興趣的迷霧。也因此,幾個世紀累積出來的「習慣」,到今天仍然以不同的樣貌發揮著同等的效力。 「木頭」在《讀<冷海情深>達悟男人的海》一文中介紹了達悟人夏曼.藍波安的書,書中呈現的人與山海的關係,是一幅陌生的圖畫。「微笑天平」教官在《「原」罪?》裡所提到的族群偏見,確實還好端端的存在於優勢族群的「習慣」中… 捕光是閩南早期移民的後代(也就是「擺浪」一枚),原來的生活中跟原住民也沒有交集,直到成年後才逐漸認識一些原住民朋友。儘管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捕光卻發現這些原住民朋友無論在做什麼工作、身處於社會的哪個階層,絕大多數都有不為台灣漢族所知的掙扎與糾結:邊緣的經歷、尋找自己聲音的磨難、爭取認同的努力、找回文化傳統尊嚴的奮鬥…。若是沒有用心去傾聽,這些經驗就隨即隱沒在眾聲喧嘩之中;它在主流社會,無足輕重。於是原住民繼續背負著「原」罪、忍受著不等程度的暴力,而族群間的隔閡,就如同數塊材質、織法都不一樣的布料般,始終是那麼的明顯。 在族群關係中,這樣的原罪是雙向的。倘使弱勢者的聲音沒有管道可以傳達,主流社會將持續在「自我感覺良好」的情況下運作,優勢族群也難以擺脫「施暴者」甚至是「殖民者」的惡名。而與「社會正義」息息相關的「環境正義」,更是難以企及。如果我們要有更好的未來,用心的傾聽與理解、將彼此都編織在未來的願景中是極為重要的,而這樣的工作不可能由單方面完成。 織 因為朋友的推薦,捕光近幾年有幸讀到一些關於原住民研究的優秀著作,每每不由得讚嘆原住民文化的深刻,也難免感歎這些知識並不為社會大眾所熟悉。以泰雅文化為例,或許相對多數的大眾曉得「男善獵、女善織」是泰雅社會的價值基準,卻很少進一步發掘 tminun(織)不但深植於泰雅人傳統生活中的經驗,也是極富詩意的隱喻。它涵蓋了一個人從出生到離世的過程: 泰雅語稱人的出生為「tminun utux」(utux〔生靈〕編織),tminun 在泰雅語中有「織」、「繼續」、「完成」的意思,稱人之死亡為「masoq tminun utux」(utux〔生靈〕織完了)。 不僅如此,泰雅文化也用 tminun 來理解自己的倫理、規範、與習俗: 當織生命的生靈(tminun utux)織泰雅人時,祂也把 gaga(倫理、祖訓)和 pasani(禁忌誡律)的智慧織在泰雅人心中,因此在泰雅人來到世上時,gaga 和 pasani也就同時跟到世上,這就是泰雅人為什麼會有 gaga 和 pasani,而且明白 gaga 和 pasani 的功能與重要性…。gaga 和 pasani都是 utux 賜給泰雅人的智慧,gaga 代表著泰雅人的生活規範、方式、準則,也包括泰雅人的社會制度。utux 從 gaga 和 pasani 教導泰雅人是非善惡… 儘管漢文化中也有所謂「男耕女織」的角色分工,但是漢文化的自我理解似乎偏重於「耕」的經驗而不是「織」。根據對 tminun 的認識,捕光自己衍伸():倘若世上的事事物物是在同一塊布料上織在一起的,那麼人與人、族群與族群、文明與自然的關聯性就不可能切開了;換句話說,就是社會倫理與環境倫理基本上是同一塊織品,不公義的社會必然會將其不義延伸到對自然環境的對待上,反過來說,對自然環境採取的不公義的態度與手段,必然禍及社會當中的個人以及族群。在面對全球暖化的諸多議題,這種以泰雅文化經驗及智慧為中心的思考方式,是不是提供了更清晰的圖像?如果繼續漠視這些在自己土地上生根成長的文化傳統,是不是很接近於瞎盲? 願生我養我的這塊土地上,可以有多一點用心的傾聽、少一些橫飛的口沫,多一點專注的理解、少一些政治的操作,多一點同心的編織、少一些惡意的裁斷… [1] 日治時期人類學研究所劃分的「’tayal族」,包含今天官方認定的十四支原住民族中的泰雅、太魯閣、與賽德克族。 [2] 參考資料: 尤巴斯‧瓦旦,《泰雅族的祖靈祭及其變遷》,(國立東華大學民族發展研究所碩士論文)。 黃國超,《神聖的瓦解語重建:鎮西堡泰雅人的宗教變遷》,(國立清華大學人類學研究所碩士論文)。 臺灣總督府臨時臺灣舊慣調查委員會,《番族習慣調查報告書,第一卷,泰雅族》。 【影音來源】
http://www.youtube.com/watch?v=VTU74YG3LR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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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