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言

一百多年前孫中山先生創立興中會時有關民族主義的主張是 「驅逐韃虜、恢復中華」，這是一個非常急進又具有攻擊性的口號，後來在革命成功後，民族主義的主張又修正為要求世界各民族地位平等，並且要聯合世界上弱小民族共同奮鬥。如今這兩項主張，在孫中山先生以後的一百年都巳達成，今天在中國大陸和台灣的兩個政府在世界上都享有崇高的國際地位，經濟力量強大，尤其是中國大陸成功的舉辦北京奧運會以後，不僅展示強大的經濟力量，也表現超凡的組織能力，這一切都代表今天的中國巳不再是孫中山先生時代的中國了。

那麼為什麼我們還要繼續談民族主義？因為現代的民族主義的內涵己不同於孫中山先生的時代，現代的民族主義主張的是一種多元文化，是要促進各民族間的遵重、融洽、平等和容忍，在一個國家的體制下，各種不同的民族共同為這個國家社會的建設努力。因此這樣的一個境界已經超越了孫中山先生最初強調的，要求各民族地位平等的民族主義，因為在今天的世界上己經沒有殖民地，所以也沒有主奴的關係，今天的聯合國有192個會員國，但是無論他們的國家大小和人口的多寡，軍事或經濟力量的強弱，大家都是一樣平等的，享有同等的國際地位，也有同等的國際義務，不僅如此，還要求每一個會員國之內的各個不同民族的地位都是平等的，如果發現有會員國有種族不平等的事情發生時，聯合國都會出面干預，例如在伊拉克、蘇丹，東帝汶和巴爾幹半島諸國，近年來都曾經發生種族間的不平等事故而產生衝突事件，聯合國均出兵干預並維持當地的和平，因此在現在的世界上維持各民族的地位平等的理想己達成。而現在最關心的問題應該是如何在每一個國家之內的許多不同的族群，和族群之內的許多的宗族及不同的宗教團體，在國家的大環境下，大家如何的和睦共處，共同努力，才是大家共同要努力的目標，這樣的議題不但和孫中山先生有關民族主義的最後主張，不僅要求國內外各民族平等，還要濟弱扶傾，互相幫助的看法是完全一致的，因此孫中山先生在百年之前就已看到民族主義的未來發展方向。

細看世界各國莫不都是由數個不同的民族組成的國家，例如中國雖然大致上分為漢滿蒙回藏五大民族，但是再加上一些少數民族以後，全國的民族總數已達７ｌ個之多，若將各地因為方言和居住地等的不同所產生的地區性族群，其中的分類可能有數千之多，可謂之集民族之大成。同樣的以美國而言，它是世界上最大的移民國，來自世界各民族都有，也同樣是集世界民族之大成，例如我曾經服務過一家公司，內部有來自68個不同國家的人民一起為公司打拼。在如此複雜的環境下要如何維持大家的權益平衡和平相處，已經不是過去那種單純和極端的民族主義思想可以解決的。

2          孫中山先生時代流行的民族主義思想

在孫中山先生時代全世界都熱衷於暢談民族主義，那是一種極端的民族主義思想，例如當時德國的畢斯麥首相執政時，統一了境內的十幾個小王國組成了德意志王國，以後他們就開始標榜德意志民族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從小開始教育人民一種個人的優越感，自以為比別人高級，看不起其他的人種，也因此造就了以後的德國人膽感連續發動兩次世界大戰的原因，同樣的在東方也有日本人倡導他們的大和民族的優秀，也因此看不起中國人和其他的亞洲人，所以才會發動侵華戰爭和太平洋戰爭，令中國和亞洲各國受害極深，而德日兩國最後落得是一片廢墟的毀滅命運。

非常可笑的是那時候的西歐民主國家也同樣主張這種極端民族主義，不僅在世界的政治舞台上互爭高低，人民也互不相讓，都認為自己要比別人高強一點，於是英法兩國的人民各自看低對方，在各種的場合上都要爭強鬥勝來表現比別人強一等的優越感，這樣比來比去的結果，產生了許多有趣的小故事，讓美國的好萊塢利用這些無知百姓的競爭心態，拍出了許多部蒂笑皆非的電影鏡頭，如今還令人難以忘懷。

只是那時候的清朝腐敗，又不願改革，加上強迫人民留下一條長辮子，因此不僅國家的地位低落受列強欺侮，同胞們也成為外國人的戲弄對象，讓中國人受了很多的閒氣，因此民族意識也同樣的高漲，所以有孫中山先生的登高一呼，提倡民族主義，自然而然的一致支持響應，大家都希望以後的中國人和西方人一樣，在世界舞台上可以揚眉吐氣一番。所以孫中山先生的民族主義理論在當時最吸引人，他在民族主義六講完畢以後不到一個月，民族主義的單行本就己發行，以中國人口之多，這本民族主義可能是當時世界上最暢銷的書本，也是因為有孫中山先生那的一番解說，我們才知道為什麼要談民族主義和應該如何來提高民族的地位。

西方國家提倡民族主義一百多年後，雖然提升了人民的自尊和自律，並且也提升了社會的文化水平，建立一個前所未見的有秩序，講道德、守法律的進步社會，但是同樣的也使一些有野心的政治家們認為自巳了不起，醞釀一種要征服其他民族的野心，要統治世界，因此他們不斷在世界各地擴充殖民地，佔領其他民族的生存空間，強用其他民族的資源，這樣競爭的結果，居然在短短的三十多年之間，引起兩次世界大戰，不僅生命損失極為嚴重，參與戰爭的歐洲各國在二次大戰以後，經濟幾近崩潰，幸好有美國以其強大的經濟力量提出重建歐洲的馬希爾計劃，才能協助歐洲的重生，而同樣的在戰後處於崩潰邊沿的日本，也是在美國扶持下重新站立起來。到這個時候大家才由痛苦經驗中獲得寶貴的教訓，認識到民族主義這樣東西是一個雙刃刀，雖有其可貴之處，但是應用不當傷害自己更加嚴重。因此他們才體會到中國的傳統哲學思想之美，要以博愛來敦睦友邦和其他的民族，要用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中庸思想領導社會，於是才有美國的羅斯福總統開始提倡自由和人權運動來反制那些極端民族主義的熱潮，希望將民族主義和人權掛鉤，由過去的刻意打壓其他民族，昇華到民族之間的和平共存。因此民族主義又進入以人權為本的新境界。

3          仍然有人操弄傳統的民族主義思想

雖然在二次大戰以後成立的聯合國大力倡導人權運動，獲得很大的成就。但是世界上還是有許多的低級政治家們喜歡利用族群的矛盾，操弄民族主義求得短期的政治利益，例如十五年前南歐的巴爾幹半島原來就是一個民族主義的火葯庫，在這一地區不僅人種複雜又有宗教問題發生，內部不和現象巳有數百年的歷史，過去大家都相安無事各自生活，互不干撓。在二次大戰以後這一地區成立一個南斯拉夫共和國，但是在1990年以後，南斯拉夫共和國的強人狄托去世以後，這個地區的十幾個不同的民族各自宣佈獨立，於是給了有野心的政治家們一個機會，藉著民族主義的大口號進行民族清理運動，導致社會大亂，尤其是Bosnia的回教徒受害最烈，萬計的人民遭到殺害，最後是歐洲聯盟國出兵平亂方才止住這個人間慘劇繼續發展，當時推動這一政策的Serbia總統在逃亡十二年以後直到最近才落網，現在己由國際法庭審理，要他為人間慘劇負責，不僅是他，另外還有數十位執行這個慘無人道政策的相關官員和軍人也都在國際法庭審理中，治他們應有的罪行。又如在1994年非洲的盧安達國，不知為何，突然間國內兩大民族互相攻殺，造成80多萬人喪生，這些都是在民族主義口號下，由政治人物領導做出來的慘劇。另外還有政治人物利用民族主義的口號要求民族獨立，同樣的在世界各地造成問題，例如當前世界焦點之一的蘇丹達富地區，內戰連綿多年，不僅人民傷亡嚴重，農作物沒有收成，年年產生嚴重飢荒，又如中南美洲也有多起因為獨立運動而內戰多年，最後都是人民受傷，所以今天在世界上大談民族主義而不談人權，最後都是災難綿綿，有百害而無一益，只是滿足了一些低級水平的政治家們的野心罷了。

但是過去的老民族主義思想在世界各地仍然造成許多的問題，例如印度和巴基斯坦的衝突、斯里蘭卡內戰和中東的以巴問題都和過去的殖民地與民族主義問題有關。甚至於世界上有的犯罪集團都是因為民族主義的問題發展出來，例如經歷40多年內戰的哥倫比亞的FARC組織巳成為毒品犯罪集團，非洲的納米比亞和安哥拉的長年內戰巳成為血鑽石的來源。

傳統的民族主義的思想不僅在過去被野心的政治家操弄引起過極大的問題，在現代，民族主義也同樣的不時被抄作，大方面而言，今天在許多國家都有所謂的極端種族主義份子在社會上製造問題，例如上週澳洲的國家廣播電視台(2-10-08)(ABC TV)的新聞報導，極端種族主義份子，俗稱Skin Head,在俄國橫行，專門對前蘇聯集團的人民施暴，同樣情形也發生在德國，另數百萬土爾其移民深受其害，嚴重的是警方也朿手無策，這些受害者也只好自求多福了。在過去的十幾年，一向平和的澳洲也曾經一度興起所謂一國黨(One Nation Party)，鼓勵反亞和移民，在社會上也造成一些問題，當時的澳洲總理John Howard態度不明，反而有助長之勢，好在澳洲的其他政治人物頗有見譯，封殺這一派人物，社會才重回安詳，不久之後，John Howard不僅下台，他的議員席位都被親亞人士取代，成為歷史上第二位失去議席的總理。但是民族主義的思想在許多的小地方仍然被人運用，例如強調愛用國產品，本地人至上，看低外國人等許多的小地方都無形中引人陷入這一個思想範圍而不自覺，例如澳洲人民對於外國企業在澳洲置產及購買澳洲的企業行為極為反感，但是今天的世界己是一個地球村形態，公司兼併及置產行為己是普通的商業行為，況且置產是一種不會移動的商業行為，企業換了外國老闆後，公司仍然在本地作業，不僅沒有壞影響，好的方面還可能多一些，如果僅從民族主義的觀點看問題，實在是大不合適，頗有閉關自守的風格，很容易就落伍在世界之後。因此那種傳統的民族主義觀念己不合適今天的開放的世界文化。

有鑑於此，現在先進的政治家都閉口不談民族主義，他們主張遵重國家，愛護國家的名譽，但是也不怕說重話來促進社會的改革。

4          民族主義的新思維

由於世界在民族主義這個範圍內曾經有過太多的教訓，因此一種新民族主義觀點出現，這種新觀點是基礎於各民族之間的和諧共存，互相遵重。由這個新觀念又產生許多新思維，例如民主先進國開始主張遵重各民族的特有文化，例如法國境內有五百多萬回教徒，他們戴頭巾、多次禱告的習慣都受到遵重，其他國家也都在倣傚法國，因此不同民族之間的通婚普遍，互相交往也很密切，尤其是飲食文化的交流更助長社會生活的多樣化，因此一個多元文化的新名詞產生了。所以在西方國家內，無論走到那裡都可見不同民族的和平共處。加以今天交通便利無遠拂屆，於是又有一種地球村文化發展，例如工商界人士早上在英國工作，晚上又回到法國家裡享受天倫之樂，所以這種新多元文化促進民族間的融合，化解過去許多的衝突。

5          多元文化的民族主義

同為民族大熔爐的美國和澳洲，表現各有不同

多元文化這一名詞最早是在1957年代在加拿大出現，並且由加拿大政府立法認同這一理念，以符合加拿大的英法雙語和多民族的社會特性。後來這樣的看法又在1980年代在美國加州重新討論。因此出現多元文化的名詞，這個多元文化的理念是因為人們領略到美國的民族大熔爐特性並不成功，因為即使在1９８０年代，美國的黑人族群在社會上仍沒有受到平等的地位，因此在此之前有金恩博士領導發動爭取黑人民權運動，在美國的其他族群也多少受到許多不受遵重的待遇，移民們融入美國社會的效果不彰，而且一旦發生國家級的大事故，外來移民就會受到很大的牽連，例如一、二次大戰時美國的德日移民都無辜的受到監禁失去自由，美國的主流社會是央格魯民族為主，他們攏擴政治上所有的資源，讓其他的族群在政治上沒有代表，況且所有的移民都帶有各種不同文化的背景，他們在融入所謂的美國民族以後，自有的文化因而不受重視或放棄，就整個世界文化而言是一項大損失，另外又因為在主流之外的其他族群沒有受到應有的遵重，因此又影響社會的安寧等，因此在美國加州的學者們討論結果，認為應該比照加拿大的多元文化政策，鼓勵認同多元文化，對於各不同族群的文化都應該敬重，這樣的想法很快的被其他的民主先進國接納，例如澳洲在1960年代才放棄白澳政策，開始接受亞洲的移民，因為多元文化的影響，亞洲移民很快的就和澳洲社會打成一片，創造一個和諧有序的新社會。因此走在雪梨街頭可以聽到世界各地的語言，享受各地的食物風味，大家也有來至各地不同族群的朋友，因為大家都有共同的語言—英語，互相之間的溝通已不是問題，而且中小學都設有語言教師協助新移民的子女們學習英語，另外還有其他的語言教師教授世界各種重要語言，因此在公車站突然有學生找你練習講中文己不是一件希奇事，因為這裡的學生除母語和英語外都學過一兩種其他國語言，這項成就就是推行多元文化的結果。這樣的成就遠高於號稱民族大熔爐的美國文化，而且社會顯得更和諧。但是澳洲的多元文化並沒有因此降低了澳洲的國家地位，例如在澳洲長大的孩子們在海外仍認聚在一起，在奧運會場也一同為澳洲選手加油，所以這樣的以多元文化為基礎的新民族主義非常適合人性，又如在澳洲允許各民族的媒體例如報紙、電視、電台等，同樣的遵重各民族的特別的紀念日，例如中國的新年，愛爾蘭的St Partrik Day，希臘的復活節等，令社會活動多彩多姿，並且更進一步的鼓勵第二代移民學習本國的語言文字，成立週末民族語言學校等，這些措施不僅令第一代移民有賓至如歸的感受，移民的子女們也感受到遵重，這些成就都是在過去不到30年達成的，所以走到澳洲雪梨的街頭感受到的是一股詳和的氣氛，自然而然的會聯想到這不就是孫中山先生在民族主義提倡的大同世界。

`回憶過去的歷史報導，在二次大戰結束後，美國的大兵返回紐約，黑白士兵要分開離船，白人士兵受到熱烈歡迎，而黑人士兵則低首無聲的默默離去，其情何堪，因此身為歐洲聯軍統帥的艾森豪將軍也為之抱不平，但是他也無可奈何，因為連他自己的勤務兵受到種族奇視的侮辱，他都無能為力，這些事情後來強化他在美國總統任內強力推行黑人權利的法案，例如動用聯邦軍隊保護黑人進入原來只有白人可以就讀的大學，並且用公家的巴士載運學生強迫實行黑白同校政策等，使用聯邦的力量來打擊頑固的地方種族主義者等措施，為美國的人權運動開啟了新的歷史。因此這裡看，以前的美國種族大熔爐所得到的效果是強力的種族得勢，而弱勢的種族受到很大的壓迫，來迎合強力的種族求生存。以今天的人權標準而言是不合格，所以才有一些的美國學者們覺醒過來，當全世界的人權問題高漲之時，惟有遵重各民族的文化特性，平等的待遇才能維持社會的安寧，在這樣的大前提之下，於是美國的外來民族都改稱為非裔美人或亞裔美人，遵重他們的原始文化，於是在過去的30年美國的外來民族在政治、經濟等各方面的地位都有顯著性的改進，例如美國的民主黨一致推舉第一位黑人競選美國總統，這些都是社會接受多元文化以後的成果。也是民族主義的新境界。

今天在不同的國家還是可以感受到不同程度的民族主義的氣氛，例如在美國南方旅行時，會感受到美國黑人族群和白人族之間的不和諧，因為美國的黑人族群一直到五十年前才開始享有平等的地位，這項平等也不過是法律上的平等而已，在社會的群眾心理仍然是不平等，難怪黑人的成人有一半都有入監的記彔，黑白兩族群在經濟成就上的差異更大，雖然美國是世界上提倡人權最有力的國家，但是其國內社會的實際情形和理想相差甚遠，但是跨過美國和加拿大的邊境進入加國以後立刻可以感受到一種不同的民族和諧氣氛，代表著美加兩國人民對於民族主義的認同有很大不同的關係。

6          結論

近代和當代的歷史都告訴我們，傳統的民族主義思想其實就是政治家們的一項政治工具，用它來鼓動人心，造成聲勢，來達到他們的政治目的而己，遠至19世紀時的西方殖民時代，近至第一和第二次世界大戰及不久前發生在巴爾幹半島及非洲的種族問題，都是政治人物操弄民族主義思想的結果，很不幸，那時候的人們很容易被人唬弄這種思想，而心甘情願的肝腦塗地的犧牲服務，有如 「戰爭與和平」這部電影中顯示的當年拿破倫率領的征俄大軍，在冰天雪地的荒野，那些垂死的士兵們還在高呼大皇帝萬歲，而不知道他們的行動為多少人造成終身難忘的痛苦，遺憾的是人們的愚昧，不僅相信而且追隨政治人物共同去作愚昧的事，這是人的遺傳性缺點，學坯容易學好難，故而古今而來的聖賢人物都有一個共同點，極力的勸人為善，希望借此維持社會的和諧和安詳，可惜的是他們只達成90％的成功，因為在中國的歷史上大約每百年就有一次驚天動地的大亂，因為人們在長久的安定之後，又忘記了聖賢的教訓，他們又一次的被野心的政治家玩弄了。

今天有多元文化的民族主義思想出現是人類之福，希望是世界上有更多的人們瞭解傳統民族主義和多元文化的民族主義的異同，有大多數的人們不受傳統民族主義思想的誘惑，那麼在民主政治的環境中，野心的政治家就沒有生存的空間，這樣何嘗不是人類之福呢，而孫中山先生在百年前就己見到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