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十點多簽女兒的聯絡簿，赫然發現抄著一則：「晚上吃湯圓」。

「為什麼今天晚上要吃湯圓？」

「今天是冬至呀！」

12月22日，是冬至沒錯。幾天不上傳統市場和超市，第四台也停止續約，連湯圓廣告也絕緣，於是這個傳統節日也被我完全忽略了。今天特地早些離開辦公室，繞去超市，抱了兩盒鮮肉湯圓回家，外加兩包茼蒿，煮了一鍋鹹湯圓，將昨天的缺補上。雖然廚藝不精，還是希望可以給女兒留下為娘的還滿重視傳統節日的印象。因為我自己就是在那種氛圍長大的呀！

冬至在我家，算是個大節日，一來入冬了，田裡的勞務減少，母親有較多的時間留在家裡；其次秋天剛收成，穀倉裡存糧還足；而夏日裡孵化的雞鴨也肥壯了，除了販賣給商家，也一定會留下幾隻過冬至和農曆年。所以冬至這一天，我家廚房的大灶鎮日裡冒著暖暖的白色煙霧。

湯圓是一定要搓的，有甜有鹹，除了這個，還會做「包仔粿」，就是把糯米團像湯圓一樣分成稍大塊一些，中間挖空，包上餡料，再放進蒸籠裡大火蒸熟。大概是形狀像包子吧！所以有這個名稱。粿的餡料不一定，因為冬天了，不易餿壞，所以多以鹹的餡料為主，端看家中有哪些現成的材料，可能是鮮蘿蔔絲炒蝦皮，可能是加糖炒過的酸菜，可能是切碎的筍絲，或者是加了蝦皮和紅蔥頭拌炒過的米飯。有一年，朋友到家裡來，吃了包米的粿，直叫不可思議：「這不是米包米嗎？為什麼要費這許多工夫？」但多了作工程序的米，吃在嘴裡口感就是不同。

北上求學後，不能在家過冬至，但母親知道我愛吃粿，總會冰一包在冷凍庫裡，等我元旦返家鄉，就可以大快朵頤了。不過隨著母親過世，米包米的粿如今已經成了絶響。包鮮蘿蔔絲的粿，幾年前在南海路和南昌路口倒是買過，不知道主人家是否依然製作。

進補也是家中過冬至的重頭戲，因為幾個孩子都不愛十全或當歸青耆的味道，母親便用米酒和老薑來燉。從下午開始用小火慢慢煨著，一直到睡覺前才吃，這時鴨肉早已骨肉分離，幾乎入口即化。所以要睡前吃，是母親擔心我們吃了喝水，一喝水，就沒有熱補的功效了。

雖然如今物質充裕，一年四季都吃得到湯圓和薑母鴨，但感覺上還是冬至這一天吃起來最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