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7/03/08 05:42:28瀏覽1825|回應1|推薦17 | |
Excerpt:紀德的《如果麥子不死》 重讀自己青年時代讀過的書本,就像是久違的朋友,書中有一些片段就這樣突然想起。 然而,這是否也可能只是一種似曾相識 (déjà vu) 的錯覺呢?畢竟超過四分之一世紀的時間,要如何確信這樣的記憶呢? 紀德在《如果麥子不死》大膽披露自己召狎男妓、不同性取向的真實自我,同時也在書中提及他的其他作品,好比是小說《窄門》或《凡爾德手記》,許多的情節似乎在這本自傳中都有跡可循,我相信這本書是想要研究或了解紀德本人或其作品不可或缺的重要參考。 本書的書名出自於《約翰福音》: 「一粒麥子不落在地裡死了,仍舊是一粒。若死了,就結出許多子粒來」。 就像耶穌死而復活,原本被冰雪覆蓋、已被遺忘的麥子,也能重新發芽生長; 從而,我也試著延伸這一句話: 生命要不斷捨棄才能延續,除了需要勇於面對死亡,也要勇於嘗試生活的探索及改變,這樣才能有更多的機會豐富自己以及他人的生命。 http://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713404 如果麥子不死(紀德逝世六十五週年紀念‧人生二部曲之一) 作者:安德烈‧紀德 原文作者:André Gide 譯者:嚴慧瑩 出版社:麥田 出版日期: 語言:繁體中文 紀德很早就意識到自己身上的矛盾,一切從童年開始娓娓道來──嚴肅的母親、溫和而早逝的父親、永遠蒼老的祖母、溫柔哀傷的表姊。以及因為「壞習慣」而被趕出學校、受同學霸凌等不愉快的求學經驗。更有與同性友人密切的友誼、偕王爾德同遊異地並認識自己性向、早年的寫作經驗,以及為了心靈救贖而締結的婚姻…… 步入中年之後,早已享譽文壇的紀德決心在本書中更進一步自我揭露。他回溯最久遠的童稚意識,捕捉所有寶貴的靈光乍現,完整展現一位知識份子的心智歷程。他更大膽坦白,自己生長於嚴謹家庭,卻不斷感受到欲望的召喚、不斷聽見內心對體制的質疑。他想追索真正的自由,卻又因迷失而恐慌。最終他發現,唯有來回於黑暗與聖潔兩造之間,才能繼續做他自己…… 《如果麥子不死》書名典出《約翰福音》,紀德試圖表達:如果麥子不死,它就只是一粒麥子,唯有通過磨難的淬鍊,遍嘗不幸的考驗,才能在塵土中復生,重新化為無數的麥粒。本書先是陸續分卷匿名發表,正式集結出版後,因內容涉禁忌題材而屢遭刪減。紀德在書中竭力剖白,卻又自述「真實」之遙不可及,正是這份強韌的誠實,使得本書流芳百世。 作者簡介 安德烈‧紀德(André Gide, 1869-1951) 二十世紀法國首席文學家之一,一九四七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出身優渥,父親是巴黎大學法學教授,叔叔是政治經濟學者。 少年時代的紀德就是愛好讀書、勤於筆耕的少年,二十一歲發表第一部作品《安德烈‧瓦爾特筆記》,隨後幾乎每年都陸續出版新作。一九〇八年參與創建《新法國評論》雜誌,啟發無數後世歐洲知識份子。紀德批判法國對殖民地的剝削、為囚犯人權奔走聲張、對共產思想萌生興趣而訪問蘇聯,始終走在時代的尖端。 一九四七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獲獎理由是「文筆平易近人,充滿文藝氣息,同時也以真誠、無懼的愛及深刻的心理洞見,呈現人類的問題與現況」。同年也獲頒英國牛津大學榮譽博士學位。作品廣納小說、回憶錄、評論集、散文集,代表作有《地糧》、《窄門》、《背德者》、《紀德日記》等。 紀德在作品中私密而坦率地敞開自我,直白述說欲望帶來的牽引與困惑,在當時宗教氣氛濃厚的歐洲社會中是令人震驚的,使他遭指為異端。甚至在紀德逝世後,羅馬天主教教會仍決定將他的作品列為禁書。 自小勤記日記的紀德,晚年致力於畢生日記的整理與出版,他的日記完整展現他誠實地檢視自身,並藉以求索真理的心靈歷程,堪為一代典範。他為知識份子帶來一股擺脫宗教與道德束縛的思潮,使「人的問題」逐漸優於「神的問題」。紀德高貴的誠實始終反映於善與惡的對立與拉鋸中,他在生活與哲思裡持續質疑,也持續重新定位生存的意義,永遠在如此歷程中尋找新的和諧與完整。正是如此強烈的矛盾為他供給源源不絕的生命動力。 【Excerpt】 現在我必須要闡述的是一些事實、心靈的騷動、我的想法,我希望以它們在我腦中出現時的第一印象寫下,而不受到太多後來我判斷的影響。更何況,這判斷又依我內心的清明狀態而定,依對生命時而放縱時而嚴厲的眼光標準而有變化。更甚者,我最近才發覺一個重要角色——魔鬼,很可能在我生命裡占有一席之地,但我先不把它放進我陳述的那段生命之中,因為這是我許久之後才意識到的。我要敘述的是我的生命繞了哪些彎曲迂迴、追求哪個盲目的幸福。在我二十歲那時,我開始堅信一切發生在我身上的,都是幸福的事,我堅守這個信念直到前幾個月 (原注:本段寫於一九一九年春季。),突然動搖我這個信念的,是我將之視為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件之一。甚至在我動搖之後,我的喜悅也還是如此堅定。我內心認為就算乍看最不幸的事件,仔細想想,也能讓人得到教訓,最糟的境遇中也含著助益,不幸中也含著良善,若我們不那麼經常體認到幸福,是因為它不是以我們預期的面目出現。但這是後話。倘若現在就預先描述我已達到快樂境界,將會毀了我的敘述。那時,我幾乎無法想像那快樂是可能的,甚至不敢想像那是被允許的。後來我對生活多了一點認識,這一切也變得比較清晰;那些小小困難對我造成的巨大波瀾,我能夠微笑以對,以前模糊看不出輪廓而使我擔憂的,我已能指出它們的名稱。在那時候,我還在摸索,發現苦惱,也發現解決方法,我不知這兩者哪一個更令我恐懼。我接受清教徒的教育,將某些事看得極為重要,我壓根都沒想過這些困擾我的問題並非全人類所關心的、並非人人感受的。我如同普羅米修斯,無法想像人沒有老鷹、未受老鷹啄食還能活下去。不知不覺中,我漸漸喜歡這隻老鷹,但也開始跟牠妥協。 是的,我的問題還是一樣存在,但年紀愈長,已不覺得它有那麼恐怖,也不會以這麼尖銳的角度看它。是什麼問題呢?我很難用幾個字界定它。但是首先,確知「有問題」不就是很重要的一點了嗎?我用最簡單的字句來解釋吧! 是以哪個上帝之名、以什麼理想典範之名,能禁止我依照我的天性來活?我若按照這天性來活,又會怎麼樣呢?直到今日我一直接受基督的道德,或至少清教教義所教導我的基督道德戒律。我強迫自己遵守這個道德,得到的卻是對生命的深沉恐懼慌亂。我無法忍受無紀律的生活,肉體欲望也必定不能逾越心靈可接受的範圍。就算這些欲望比較正常,我懷疑我的困擾就會因此減輕,因為重要的不是欲望本身,而是長久以來我都認為必須拒絕所有肉體欲望。但我開始懷疑,神是否真的要求這樣的戒律束縛呢?不斷反抗欲望是否才構成不敬呢?是否這樣才是背叛神真正的本意呢?在這個讓我分裂的兩方撕扯中,我是否該理智地認為錯的其實不是我呢?我終於在這撕扯之中窺見一絲或許能和諧圓滿的曙光,我立刻覺得這和諧圓滿就是我人生最高的目標,為了得到它而做的努力就是我人生的意義。一八九三年十月,我啟程前往阿爾及利亞,驅使我的,並不是想朝向一片新的土地,而是朝向「這個」,朝向這個「金羊毛」。 |
|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