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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11 04:54:42瀏覽22|回應0|推薦1 | |
Excerpt:坂口安吾的《肝臟大夫》 已經不知道有多久不曾閱讀坂口安吾的作品了,雖然本書只是新譯本,但總是可以提醒自己不要忘記這個名字,包含他的《墮落論》、《白癡》……,以下摘要分享。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993059 肝臟大夫(二度坎城金棕櫚獎導演今村昌平的悲喜劇腳本) 作者:坂口安吾 譯者:高彩雯 出版社:二十張出版 出版日期:2024/07/03 內容簡介 〈肝臟大夫〉——戰爭期間,流行性肝炎大發。即便被譏諷、受猜疑,肝臟大夫赤城是唯一關心患者並與肝病作鬥爭的人。文句間充滿大時代的暗喻,充滿對生命之愛,赤城大夫是頑強者,全心全意、想方設法與肝病搏鬥,只求患者與權力者的正視、理解─為別人而活的意義。對於缺乏激情和愛的當今日本(甚至世界),乃必讀的故事。 【Excerpt】 〈肝臟大夫〉 是戰爭結束後第二年的八月十五日,伊豆的伊東溫泉舉辦了三浦按針祭,只限當日,伊東市解除所有禁令,旅館或餐飲業可以毫無忌憚地供酒,壽司或豬排飯什麼都能賣,聽說地區司令官發了這樣的通告。 戰爭後疏散到伊東的雕刻家 Q的家裡,來了郵件,一如前面所說,伊東溫泉全市都摩拳擦掌等不及了,現在已經充滿活力,當天的壯觀更是可想而知吧。郵件是是請他務必來玩的邀請。 說到戰爭結束第二年的八月,日本開國以來,從來沒有過這麼意氣消沉的時刻。會這麼說是因為在那一年的七月,政府宣告了料理飲食店禁止令,所有餐飲業的營業憂然中止。針對所謂的禁令,一定會出現捷徑,走後門生意就好做,比起正門更有利,禁令大歡迎,這可是亂世的常道。那就是艾爾.卡彭和蜂須賀小六大成功的一頁了。這在今日可說是常識了,不過一開始碰上禁令的歷史性瞬間,因為第一次遇到,只能叫著哎喲哎喲走投無路,就連未來的艾爾.卡彭們也只好關了店束手仰天而已。盛夏的太陽像是惡作劇一樣亮閃閃地灼人,日本所到之處都寂靜無聲。 就在這種時候,只有一天也好,說是要解除禁令,光是聽著心裡都浮動了起來。 我因為太感動了而接受邀約那是當然的,可是當天來接我的朋友臉色不太好,「那是謠言。我就覺得哪有那麼好的事。大概是所有人都做了同一個夢吧,如果有這種事就太好了。可能不知道是誰,有一個人自暴自棄地隨口講了,結果風傳了全伊東了啊。」 一個溫泉區,酒也不給喝,飯也不給吃,這麼一來,原本依靠觀光客吃飯的小鎮,全市都呈現死氣沉沉的樣子也是沒辦法的。 車站前立了拱門煽動著按針祭的景氣,被電車吐出來的像旅客模樣的,只有我一個,人們擦肩經過的是道路寬度僅僅一點八米左右的黑市,在大路上,攪亂光影的只有帶著熱氣的微風而已。總是獨占人潮的花街也家家閉上了門戶,從業的婦女也早就被請走,這裡已經是死之街道。 「可是,為了安慰你的旅情,我已經另外安排地方了,不要沮喪嘛。你的雙腳好像失去了生氣……」 他安慰著我,「難得你這麼有誠意來了,夢幻的一天卻煙消雲散,我很不好意思拜託你,可是有件事,想要請你盡力幫忙。」 「什麼啊?」 「希望你做一首詩。」 我還沒回話就笑了出來。有生以來,也不是沒有寫過一兩次詩,可是習慣寫散文的我,跟被壓縮的微妙的語感,已經是無緣了,被語言所束縛的話,就失去了物體本身。即物就是散文的本質,就其本質來說,一定得厭惡將焦點放在語言上。 看到我笑了出來,友人像是被打壞了心情。 「算了,好啦,你馬上會明白。」 像是森林裡的魔女在詛咒一般,他說著不甚平靜的句子。 「我有東西給你看。」 他把我帶到工作室。在工作室的正中間,有個詭異的大石頭,被磨到發亮。 「我想給你看的,就是這個石像。」 「石像?」 「嗯。」 「用這石頭做嗎?」 「這是完成的石像啦。」說著,他用憐憫的眼神看了我。 用石頭來迎擊詩歌這個對手,也太無禮了。未來主義是敝人年輕時的家傳絕學,或許有點誇大,不過一聽到有安德烈.布勒東、菲利普、蘇波、路易.阿拉貢、保羅.艾呂etc的翻譯,這種奇妙的石頭還不至於讓我眼前一花。說到這事,關於石神(日文讀音讀作jyakuji喔)道祖神,敝人長來以來累積的學問還是有的,像是帝釋尊的神體等等,我可是有普遍了解etc的學識的。 我酸了他「敗戰以後,您轉到前衛運動了呢」,他臉漲紅了完全不理會。 「這是什麼的石像?」 「肝臓!」 「肝臟?」 「然也!」 「那是什麼意思?」 「那是臟器的意思!」 「臓器?」 「也就是內臓!」 「啊!燒鳥!肝臓!」 「然也!」 超現實主義派的學識也比不上,那可沒辦法。我雖然也寫過偵探小說,但沒看過解剖,很丟臉,不知道肝臟的形狀。可是,做了直徑一點八米的石頭肝臟,這個男人是瘋了。 「肝臟是這種形狀的喔?」 「I don’t know!我是看了胃跟腸子跟心臟,然後做了這個。我看的書裡,沒有肝臟的圖。」 「嗯。真是超乎預想的天才啊。是燒鳥店的裝飾嗎?做成招牌會擋到入口,還是當庭石呢。可是,燒鳥店通常都小小的,畢竟是要在眼前燒烤服務客人的店,應該是沒有庭院呢。」 「噓!」 我制止自己。他真的是瘋子。我正想這麼說,他端正地坐著,想要說些什麼,因為坐在椅子上,他乖巧地靠攏雙膝,正覺得他憂鬱地盯著我,結果是一低頭,噗通地掉下一滴水。我驚訝了,這是怎麼了。 「我的好友啊。」 他擦去了淚水,鄭重地指著石頭肝臟。 「這肝臟,是我的畏友,我的老師,醫學士赤城風雨先生的紀念碑。由我們同志集合起來,為了彰顯先生的高風亮節,讓在此閒晃的人們能受到楚楚的微風所薰陶,所以要將石頭放在不太起眼的街頭。你要寫的詩,就是肝臟的碑文喔。」 我因為淚腺太有力,實在跟不上瘋子的節奏。 「詩這種東西啊,是和時間的意識漫長地共存於時代裡的產物。像我這種人,是緊緊貼在像原子彈一樣微塵劫的現實上的,我不會做些什麼給聞晃的人薰陶微風那種玩意。」 「好啦,可以了。你很快會懂的。」 他又開始念咒了。 「不管你裝得多頹廢,聽到赤城風雨醫生充滿苦難和榮光的一生,你不可能不感傷的。你淚腺的螺絲很快就要鬆了。」 他呵呵地笑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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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