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聽得見】Chapter 11.2

「是了，阿龍…」佩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我媽昨天在街上碰到你爸，他說你可能會出國念書，是真的嗎？」

此話一出，大家的目光一致地集中在阿龍身上，「嗯！」他望望我們又繼續吃蛋糕。

直到子羚的叉子掉到地上，大家才稍微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怎麼這麼突然？」凌皓澈問。

阿龍還沒回答，就給子羚搶了。「你不是說會陪我一直唸到大學嗎？你跟他一樣，說話老是不算話…」

「哥哥是哥哥，我是我，我不是他的替身！」阿龍的臉色罕見地鐵青起來。

「你們有差別嗎？！答應我的事情都不會完成，既然兌現不了，當初就不要給我期待啊！！」

「那次答應你的事我沒有兌現？！倒是你，你有在乎過嗎？」」阿龍直盯著子羚，一對質問的目光，一對倔強的目光，在半空中激出火花。

子羚突然站起來拿起背包跑掉，略過之時我見到她的眼眶都紅了。

「子羚…」佩盈跟著追出去。

「阿龍，話太重了，這次我也不幫你。」凌浩澈說罷也跟著追去了。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看著，聽著卻交不出什麼反應來。當意識回到正常，只剩下我和一臉看不出想法的阿龍。

我知道就算追出去也幫不了什麼，而且有佩盈和凌皓澈在，子羚不會有事的。或許我應該做的是從阿龍這邊入手，希望能對事情起點幫助。

「你…真的要去美國嗎？」我打破死寂的沉默。

「還記得我在電話說的話？」他瞄了我一眼。

疑惑的望向他，眼前人打來的電話不用五根手指也可數完。想了想突然記得那個打氣電話。「你說…我們中六繼續同班。」

「我說話向來算話。」是錯覺嗎？他的語氣帶著自我嘲諷的氣息。

「剛才…」

「爸的意思。」原來是他爸爸的想法，雖然父母的看法，做兒女的多半難以說不，可是阿龍的話，我覺得他的意願沒人能左右。

要是他決意留在香港，那美國應該只能成為胎死腹中的想法。

「子羚她…」

「沒人願意活在背影下！」眼前人又變回一句起兩句止，要不是跟他熟悉一定以為他在生氣，不過，語氣的確是不像以往的平如止水。

我不死心的追問，「那你怎麼不多解釋一點？」要是阿龍多說一句，就能避免剛才糟得很的氣氛。

「沒必要！」

「可是你喜歡她，不是嗎？」我真不明白明明簡單不過的事情，多說一句，多走一步就不會誤會重重，為甚麼弄得這麼複雜？

大概是我的語氣太衝，一直側首的阿龍回頭望向我。

我尷尬的抓抓頭，「對不起，我…」

「你變了。」

「呃？」疑惑的望向他。

「駁嘴。」他淡淡然的吐出解釋，面對這組答案實在不知交什麼反應。

「你是不是喜歡阿澈？」驚異的望著眼前人。這一直都是佩盈她們鬧著開玩笑，猜不到眼前人會這麼認真的關心起來。

「我…」

「阿澈的眼中沒什麼男女差別，只要有需要就會伸出援手。這個性是好但很容易產生誤會，惹麻煩上身。」我不解阿龍怎麼突然扯到凌浩澈身上去，還說這些奇怪的話。

「以前有幾個受他熱心幫忙的女生，加上子羚她們在旁啥起哄，以為他喜歡上自己，結果被阿澈…拒絕了，連朋友也當不了。」阿龍頓了頓望向我，可是我對不上他的目光，就算是笨也能讀懂這些話的暗語。

很多的感情，都因為一廂情願，最后連朋友都當不成。一句我喜歡了你，無論回響是什麼，這段友情也滲和了別樣的情愫，純粹的友情是難以维持下去。

所以表白之後通常是兩種結果…要不成了男女朋友，要不失去朋友。

其實我可以笑一笑解釋說我沒有喜歡凌皓澈，我只是把他當朋友而已。但是…喉嚨給什麼咽住似的，發不出聲音，甚至連笑容亦拉不起來。

「從認識至今，阿澈跟我坦誠說喜歡的女生，只有一個，你應該知道是誰。」下意識握著裙袋裡那個做了鎖匙扣的金牌，腦海飄過昨天晶晶的話。

「他知道阿澈喜歡我竟然拿分組比賽的金牌作賭注，說誰贏了金牌我跟他去約會一次。我是他的女朋友，他竟然向阿澈這麼說……」

「那金牌是不是很像…上弦月？」

「對啊！當時我說很喜歡這次比賽的金牌設計，他還賭說誰贏了就把金牌送給我，有這樣的男朋友真不知是可悲還是可笑。結果我賭氣拉著阿澈去街，金牌就沒有要，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那種意義……」

「初敏，初敏…」阿龍的叫喚聲，把我腦海的思緒打散，我回神連忙應了一聲。

「對不起，我知道這樣說讓你心情不好，但是…之前那些女生沒了我們還有自己的朋友圈，你是個好女生，我不想你走回自己的荒島裡。」

「謝謝你，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的胸口被一股難以言明的滾燙情緒填滿。

這刻的我不只是喉嚨連眼睛也好難受，「表叔既然今天不在，我…先走了。」好不容易把話說完，立刻挽起背包離開。

在轉身一刻，忍住的眼淚破眶而出，尤其奔跑時裙袋傳來鑰匙碰撞到金牌的聲音，更讓情緒難以收攏，眼淚愈掉愈多。

昨天聽到晶晶的話，我一直告訴自己別想，別去介意金牌是別人不要的遺棄品，努力的相信那是凌皓澈給我的一份祝福。顯然地，我的努力撐了一晚，卻撐不了今天……那一番真心的勸說。

每一下細想，心都像給揪著一樣，這就是心痛嗎？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因為當了回收站嗎？

想到當初收到金牌的喜悅，我覺得自己好傻，可是我竟然寧願這樣下去，也不想承受真相。

如果真相是難受的，我寧可繼續無知也不想醒過來承受一切被現實推翻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