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龍灣泊了一宿，一夜無事 只因這航船夜泊倒讓筆者想起一位人物。就插個花與各位分享一下。

航船夜泊下龍灣

想起張岱夜航船

張岱何許人也？

張岱，浙江紹興人，字宗子、石公，號陶庵、蝶庵，明末清初作家和史學家。三代進士，家境富裕，前半生生活奢華，養尊處優，精通各種玩樂之道，卻屢試不第。48歲時明朝覆亡，他一度在南明魯王的小朝廷中供職，後來逃避戰亂遁入深山，寄居佛寺，潛心著作，生活困頓。其後返回紹興定居，一度到杭州協助谷應泰編纂史書。

張岱有何評價，不在這兒討論。倒是他編撰的一本名曰「夜航船」的書有些意思。

夜航船本是指舊時江南載送客貨商人於夜間航行的船隻。因為搭夜航船趕路的行旅、客商、文人、雅士、騒人、墨客，在旅途中頗為無聊，不像現在只要有手機、有訊號，即可在手機上消磨一夜。

夜航船上旅人、客商、文人、雅士、騒人、墨客，無聊了怎麼辦呢？就聚在一起閒嗑牙囉。天南地北、古往今來，鄉間傳說、社會軼聞、高談闊論、包羅萬象，無所不談。有人說的有根有據，有的則是吹牛說大話。

張岱是紹興人，紹與八縣中餘姚文化氣息濃厚，讀書人多，各行各業人等對於歷史典章文物，知之甚詳。因此，夜航船中談話機鋒頗健。就像余秋雨說的「在這一帶搭上夜航船，就等於進入了一個文化賽場」。

夜航船中客人談論的有不少真正的難題目，很難對答如流而不讓人笑話，就連大學者張岱都說「天下學問，唯夜航船最難對付。」於是起心編撰一部包羅萬象的古代小百科。就把這本書叫作「夜航船」。

其他的不說，但看張岱在書中序言裡寫的一段故事，就能讓人捧腹和省思。他說：

昔有一僧人，與一士子同宿夜航船。士子高談闊論，僧畏懾，拳足而寢。僧人聽其語有破綻，乃曰：「請問相公，澹臺滅明[1]是一個人、兩個人？」

士子曰：「是兩個人。」

僧曰：「這等堯舜是一個人、兩個人？」

士子曰：「自然是一個人！」

僧乃笑曰：「這等說起來，且待小僧伸伸腳。」

餘所記載，皆眼前極膚淺之事，吾輩聊且記取，但勿使僧人伸腳則可已矣。故即命其名曰《夜航船》。

愛吹牛說大話的士子、讓原本有些畏懾的小僧兩個小小問題就給打回原形。豈不可笑？

下龍灣航船夜宿，想到夜航船小故事，博君一笑耳。

[1] 澹臺滅明，複姓澹臺，名滅明，字子羽，魯國武城人。是孔子的弟子，七十二賢之一。相貌醜陋，但處事光明正大，遊歷於江淮之間，才能顯著，各地都傳誦他的名字。曾在南昌講學，弟子大約有300人。孔子聽說後，留下了「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的評語。另，孔子的弟子子游任武城宰，孔子問他：「你在那裡得到人才嗎？」，子游回答：「有澹台滅明者，行不由徑，非公事，未嘗至於偃之室也。」當時澹台滅明在武城任幕僚，可見他的行事光明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