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出巡 全家總動員      【2009/03/29 聯合報】 

咱家可比媽祖的老母親要出巡了，對我們家來說，這可是件大事。留職停薪在家全力寫博士論文的小妹說：「論文可以等，年事漸高的老母可不能等。」

成立出巡籌備處
子女網路大集合

與母親同住的小妹說，記得母親好幾年前說過，想上台北探望已高齡八十八的「三伯母」，並藉此機會登上台北101大樓體會一下站在世界最高樓的感覺。

但獨自一個人幾乎出不了門的她，怕麻煩忙碌的子女們，所以一直沒再提起。小妹提議大家扮演推手，我們於是成立了網路上的「出巡籌備處」，分散各地的兄弟姊妹全動了起來。

早年的母親足不出戶，父親總是喜歡調侃她：「妳真像一條忠貞的大狼犬，只管看門。」母親除了必須操勞經濟拮据的生活和繁雜的家務，還患有精神恐慌症而不自知。我們每次邀她出門，她總有千百個不去的理由。

十幾年才回一次娘家的母親，行李箱放的，不是什麼錦衣華服，而是十來瓶提神飲料，她無意中發現，喝了心裡較不會產生焦慮感。我們後來才得知，這類飲料裡含有鎮定劑的成分。所以母親這次的遠行，可是比什麼都慎重。

鎮定劑加過敏藥
隨侍在側不馬虎

小妹事先擬定了參考行程、日期，徵得大家同意，開始尋找住宿的地點。她說：「淡水不錯，有度假的感覺，上回老人會邀約遊淡水她沒同去，或許可補償一下。或者公館，方便弟弟接送，也可去他的辦公大樓，讓她看看兒子上班的地方，順便到附近的台大校園逛逛，拍照留念。」研商結果，最後選定了公館，至於淡水，只好另覓時機開車載她去玩了。

母親和「三伯母」都喜歡唱歌，弟弟訂妥了一家安全優雅的ＫＴＶ，要讓她們好好的歡唱同樂。至於設宴接風洗塵，也緊鑼密鼓的籌備中。

遠在美國的三妹，在電子郵件中不斷提醒：「別忘了相機，別忘了媽媽的鎮定劑，別忘了過敏的藥……。」

在校服務的二妹負責訂了北上的車票，並事先請好假，她將全程陪伴，擔起記錄「老母出巡記」珍貴畫面的任務。

而住台東的我則聲聲叮嚀：「到101別忘了讓媽媽挑件她喜歡的衣服，經費我來負擔，回到花蓮，也好讓她在老人群中多個得意的話題。」

心血來潮搞「突然」
小妹連連接招忙翻天

小妹不時以「活動組報告」或「進度報告」的郵件主旨傳來母親這幾天的心情轉折，看得我們五味雜陳。

她說，幾個「突然」接二連三的來。前天帶媽媽去吃飯，餐後母親「突然」說要剪頭髮，連眉毛也請人修了，在她來說，這可是史無前例的。昨天中午，「突然」說要去補牙，也沒預約，小妹就這樣陪她在診所等了將近兩小時。今早，又「突然」拿了兩三枚十元硬幣，問說：「這是否要先存起來？」小妹問：「要做啥？」她說：「坐捷運要投呀！」

小妹又傳來電子郵件：「今早母親突然問，穿白色的皮鞋去好嗎？那雙塵封多年的鞋，千百次要她拿出來『面世』，始終不肯。我建議她還是穿平時習慣穿的那雙就好。結果，未曾見過的『異象』出現了，她一個人坐在後院裡，拿起鞋油、鞋刷將要穿出門的皮鞋擦得油亮，整整花了一個多小時。我還發現，二樓被冷落多年的行李箱，也曬在陽台上了，這次出巡，對她而言果然是件大事。」

生活已歸於平淡規律的老人，心中仍盼著子女的關懷，只是他們因為體察子女的忙碌，總不好意思開口索要。

在他們的遲暮之年，做子女的更要察其所需，幫助他們的生命注入活力。媽媽萬般期待的心情，在這次的「出巡記」當中完全表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