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kut校長與原聲合唱團》

 ----------布農族信心的重建故事

文◎江睿智﹝原載於「江睿智的部落格」

現在念東埔國小五級的曉庭，一場不幸的車禍，讓曉庭的頭顱缺了一塊，右邊的耳朵只剩一點點，她的右手滿是燒傷燙傷的痕跡，很長一段時間她總是穿著長袖，不敢露出她右手刻滿痛苦的痕跡，直到她遇見了Bukut校長，參加了合唱團，曉庭有了走出自己的機會，她的第一志願是當歌星，第二志願是當護士，正當她的自信心逐步恢復，命運之神卻沒有放過她…     星期六下午，曉庭（化名）在原聲學校練合唱，看起來就悶悶不樂，一副有心事的樣子，Langui老師問了她，曉庭才說：「弟弟發高燒，在家沒人照顧，她很擔心弟弟…」曉庭這麼一說，所有老師都鼻酸了，只有心疼。     曉庭這布農族女孩，小小年紀，卻已遭受到想像不到的苦難。小學二年級時，從姑姑家回來的路上，突如其來的一場車禍，讓曉庭遭受了身體上極大的痛楚。在那場可怕的車禍裡，她的右半邊在地上拖行了十幾公尺，被送進加護病房急救，車禍讓她缺了一塊頭顱，那覆蓋在她美麗長髮下的頭骨，竟然有一大塊缺口；而且，她的右手邊嚴重地擦傷、挫傷與燒燙傷，進行了幾十次的植皮手術，這場車禍讓她在醫院住了整整一年。     再重新回到學校，曉庭有些怯怯地說：學校變得有點不一樣，怕怕的，不敢去。到了教室門口，有一個學生跑出來，發現了曉庭，「喊我張曉庭！」曉庭回想她當時回到校園，要跨出第一步的情景。     歷經車禍，再回到學校的曉庭，封閉了自己的心，對自己不再有信心。是啊，即便是大人遭遇到這麼大的苦難，都未必能夠釋懷，更何況是對一個還不了解世事的孩子呢！很長一段時間，不管天氣有多熱，曉庭都穿長袖，蓋著她滿是傷痕的右手臂。     直到有一天，她遇見了Bukut校長，加入了Bukut校長主持的東埔國小合唱團，才漸漸有了笑容。唱歌讓她感到快樂，也慢慢恢復了自信心，她開始穿短袖衣服，露出她的右手臂，她開始會勇敢地把自己呈現在別人面前；她會大聲唱歌、大聲地笑…     曉庭也開始有了自己的夢想，對未來有自己的想像。Langui老師問她，長大後想要做什麼？曉庭有點害羞地說：我第一志願是當歌星；第二志願是當護士。對這個曾在醫院住了長達一年的孩子來說，她的生命是醫生護士們揀回來的。     這個清秀、輪廓深的小女孩所處的生活世界，是許多平地人難以想像。曉庭平日就擔任許多家裡生活管理的責任，她要照顧念國小四年級的弟弟，還有一個幼稚園的妹妹；曉庭的媽媽經常酗酒，爸爸怕媽媽提款去喝酒，因此家裡的提款卡是由曉庭保管；而媽媽為了喝酒，時常到學校找曉庭要提款卡要錢，因而在校園，就這麼上演母女倆的爭執。     今年六月原聲學校成立，這所體制外小學與體制內小學最大的不同之處是，希望持續照顧這些孩子到上大學、出社會，為了幫助曉庭走出來，建立自信心，Bukut校長和阿貫老師更把曉庭帶進原聲學校，希望一直帶著她，一直照顧她。     Bukut校長在東埔的這段期間以來，是曉庭最快樂的時光，不僅可以大聲唱歌，也有機會到外地參訪，打開她的世界…今年母親節，東埔國小舉辦親子活動，曉庭為媽媽送上康乃馨，依偎在媽媽的懷裡，並和同學跳舞唱歌慶祝母親節，這是曉庭最快樂的一天，活動結束後，她一直說著，好想再倒帶一次…好想再倒帶一次…     可是命運似乎從未放過曉庭。母親節過後沒多久的夏天，曉庭的媽媽因為酗酒，爆發酒精性肝炎過世，曉庭失去了媽媽。曉庭默默地承受命運之神的捉弄，但媽媽走後，十一歲的曉庭必須要代母職，不僅要擔負家事，照顧弟弟妹妹的責任就完全落在曉庭的身上。     現在，曉庭依然唱歌，依然會在課後參加東埔國小合唱團的練習，她喜歡唱歌，因為只有在唱歌時，曉庭才會是一個孩子，當她回到家裡時，她就必須要當起大人，扮演一家之主的角色。     在命運之神的脅迫下，曉庭決定暫時放棄了在周末上課的原聲學校，曉庭連續好幾次沒有來原聲學校上課，也沒有請假。Bukut校長和阿貫很關心曉庭，希望她不要放棄自己，能夠堅持下去，只是曉庭說：我要照顧弟弟妹妹，周末把弟弟妹妹放在家裡，我好擔心…「我好累，上學太辛苦了！」無助與惶恐佔據了曉庭的臉龐。     所有老師都能體會曉庭的苦與累，這對一個才十一歲的孩子，這是多麼艱難的事。Bukut校長告訴曉庭，自己再看看，想再回來原聲學校時，就回來吧！     Bukut改變了曉庭的人生，卻依然改變不了命運加諸在曉庭身上的苦難。「我很擔心Bukut校長有天會調離開東埔，我無法想像東埔國小沒有了校長，」曉庭說著，眼裡充滿了誠摯感謝。     所有老師都期待，曉庭能夠很快地回到原聲學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