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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7/08 21:49:54瀏覽940|回應0|推薦25 | |
文:謝孟宗 ( 註:建議切換至部落格舊版) 看了一段介紹書籍修復的日語短片。我在大學時修過日語,可惜學藝不精,聽與說都成問題,遑論讀與寫。所幸光是看修書師傅的動作,已可大抵明白過程,無須言詮。再者,短片所在的網頁上有簡短中文說明,有助於理解影片脈絡。 只見師傅巧手裁切、熨燙、黏補,一本舊字典繼而脫胎換骨。委託修書的是名中年男士,說是要把字典送給準備上大學的女兒。我從讀書、教書,到如今譯書,與字典的緣分不淺。觀看這部短片,於是特別感到興味,而且格外注意字典的編排。修復書籍的諸般手法,反倒成了餘事。 從幾個畫面來看,這一本是英日雙解字典。原文詞條後,加以母語與原文解釋相互參照,自然更有利於學習者掌握詞意。然而解釋之餘不見例句,未免美中不足。畢竟由句見字,才真能體會一個字該如何使用。附帶一提,台灣的英語學習者有很多根本不曉得運用字典,只知死背字義──見 “crazy”即「瘋狂」;凡 “sorry”皆「道歉」──而不能搭配用字,是以學到最後成了一場徒勞。 話說回來,影片最後,中年父親將字典交給女兒,或許更多的是傳承與勸學之意,未必真的要女兒單憑這本字典應對英文課業。不過我又想,與其以舊字典相傳,不如以新字典相贈。更何況,舊物之所以可貴,便在於斑斑舊痕;而斑斑舊痕之所以教人難捨,出於物與人相隨的經歷點滴在心。裁去舊痕,而將似新實舊之物交付未識物品過往的人,可能只是轉嫁了廢物處理的成本。 就印象所及,我的第一本英文字典得自國中家教老師。那時是高中聯考前夕,老師在扉頁題贈了兩句話:「祝鵬程萬里;賀金榜題名」。對老師很感抱歉的是,我在聯考以及其後高中時的表現,只能說是惜「金榜」未曾「題名」,與「鵬程」相距「萬里」。但老師贈送的文馨字典和我相伴至今。人與書,一身轉戰三千里、一書遍查百萬字,算是培養出革命情感了。 「三千里」云云自然是誇飾,不過負笈、就業、遷居,由北而中而南,也算是搭高鐵會心疼的距離。「百萬字」一數也不宜較真,可是字典已翻得書皮、書頁分居卻是不假。文馨字典老早不是我惟一仰賴的工具書,但即便書頁泛黃、凹折,卻依然能用,我也依然在用。如果真像短片裡那樣改頭換面,我反而會不習慣,彷彿二十年的老朋友突然割深了眼皮,削尖了下巴。 短片裡有一幕,修書師傅將字典上寫有書主前女友姓名的部分裁掉。裁刀落下後,旁白說道:「さようなら。」 「莎喲娜啦。」這句話我明白。 ---民國一百零四年四月二十二日於嘉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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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