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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11 19:09:13瀏覽509|回應1|推薦21 | |
血窗 顏八被通知返隊,只因他的轄區內發生了五條命案。 看了看現場,除了一封疑似遺書的「畫」外,沒任何其它線索了。 遺書上,用血畫了一個窗型的圖樣,鮮紅的,似乎還滴著,沒有乾,可見是一件發生沒多久的滅門命案。 不久,顏八找到證件了,從中得知:死者最大年歲為四十歲,其餘分別是其妻三十八歲,以及三名不到十歲的幼子。 現場留下以鐵製垃圾桶所裝的燒碳餘燼,以及死者的日記;所有通風口已被黃褐色膠帶封死,就像一般燒碳現場一樣,不同的是,那張「血窗」的遺書。 顏八環視完命案現場,以極其感傷的口吻說出: 「這又是件卡奴的悲哀!」 初步研判,應該是因卡債問題而燒碳自殺的案件。 沒錯,後來的證據顯示,這便是件社會新聞經常報導的「卡債滅門自殺命案」,是一家五口的命案,無他殺嫌疑。 面對如此重大的命案,顏八一來現場便做專業的初步研判,並著手蒐集現場的跡證。 忙了好一回,全案蒐證完畢,顏八才托著疲困的身心返回服務單位。 一回到單位,案件的後續工作還繼續進行著。顏八依照處理程序的規定,正在電腦鍵盤上忙打著「相驗報告書」,依據所得跡證,將案情簡要地述說,內容如下: 死者韋朝良,疑因經營事業失敗,積欠信用卡債,後又借貸於地下錢莊,無力償還,於今日……。 打完相驗報告書,顏八將韋朝良的遺書拿起,準備完卷送批,整件案子,到此告一段落。 忙完公事的顏八,已是深夜三點十分,開始習慣性地點上一根煙,想要放鬆自己,卻不由自 主地長嘆一聲,突然—— 「啊~!」 顏八大叫,眼皮跟著急速跳動,因為瞧在遺書上的眼神忽地見鬼似地驚駭萬分,彷彿見到那扇「窗」正下著血雨,滴滴地,正滴著,滴……滴滴……一直滴!在遺書上一直地滴……直滴到顏八的視線。 揉一揉眼眶,顏八又再度定神一看,心裡不免「噗通!噗通!」地急速跳著;最後,吁了一 口氣,喃喃自語: 「噓~還好!是幻想。」 血雨不見了,顏八終於鬆了一口氣,再抽上第二口煙,並將遺書拿起,移到自己的最跟前,幾乎是貼近眼眶,不信邪地仔細瞧它一瞧,想再次證實自己的判斷,結果: 「嘿嘿!真是多疑!」 確定是個幻覺後,顏八鬆了一口氣,傻笑地說著;完後,又吸了一口煙,再將遺書放回原處,摸著額頭,閉著雙眼,冥思許多問題。 真的是累了,不知不覺中,顏八竟睡了起來。 夜到半夜三更時,累倒夢池中的顏八,突聞滴水聲,心裡詫異著,想睜開眼皮瞧瞧,然,那片薄如蟬翼、輕如鴻毛的眼皮,如今卻厚如夜幕、重如泰山,不僅使顏八開不了光,也遮蔽了他的全世界。最後,努力撐開,顏八看到一陣紅光,如血,隨後幻化成白,並透出一點黑,由小到大,現出一個活生生的小男孩。 那男孩,臉上無表情,似乎還帶著嚴重的扭曲,彷彿是被無情的痛苦壓力打到一樣,壓迫嚴重,令人一看,同情非常。 顏八看著看著,也不知是夢還是見了靈異,心裡暗自掂量著: ——怎個熟悉樣呢?我見過嗎? 不久,小男孩的面貌恢復正常,同時間,他背後的光形成一扇紅色的窗,看得顏八大叫: 「啊!不是活的,是……!」 是劉照弦,就是那韋朝良的獨生子,從母性的小男孩,但……現今為何會出現在顏八的面前呢? 「你……是鬼嗎?」 顏八一時詫異,嚴重結巴地問道;而劉照弦卻依舊沈默,不說一語,只是將原本面對顏八的身子,轉過身去,朝著「血窗」;後又被一陣黑煙給吞沒,消失在顏八的眼前。 顏八張著大口,不知所措,但隨著身子飛起來的情景,令他的臉同樣開始扭曲,驚駭萬分,無法多想。 飛,飄飄然地飛……!顏八飛入了「血窗」中,又飛入了韋朝良的家中,他以為這是一場夢,便狠狠地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想證實自己的想法,只是—— 「唉呀!好痛!」 不止大腿肉痛,連頓時的跌落也讓顏八感覺好痛,整個知覺讓顏八暗叫不好: ——遭了!不是夢,是鬼……! 是鬼,不只一個鬼,而且是一群鬼,是一家子才剛燒碳身亡的可憐鬼。 看到韋朝良的全家,是幅正各自在做自己的事的景象,顏八有禮貌性地打著招呼: 「韋……先生,您好!我是幫您們處理案子的警察,我……。」 說著說著,竟未引起任何注意,使得顏八感到莫名,疑惑地想著: ——這怎麼回事?我是鬼?還是他們是鬼? 那群不理人的劉家鬼,各自忙了一陣子後,忽然發現窗外有群黑影,便不約而同地動魄心驚起來,直教顏八更加不明白,想著: ——鬼還怕什麼?真是奇怪?這到底是何處?我怎地知覺這麼清楚? 一連串的疑問,沒人回答,連鬼都不睬。 黑影之後,緊接著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劉家的「鬼」萬分恐懼地聚集在一起,每張臉就像顏八初次看到劉照弦時的那種表情,已是糾結扭曲,極端恐懼的樣子。 劉家沒人敢應門,急得一旁的顏八,憐憫地問道: 「你們……你們不是已往生了嗎?還怕有人來找啊!還是……還是夜叉來收你們了?」 雖是極其低沈的問話,但要是在一般情況下,任人都聽得見,此時卻無人理睬,使得顏八停止一切動作,靜待屋內。 敲門聲停了,換來劉家五口的哀嚎聲,是驚天動地的悲泣聲,極度悲哀的哭泣聲。 門被踹了進來,一群被顏八以為是什麼東西的不是東西,漸續一一呈現在顏八眼前,一看,顏八立即大叫: 「啊!怎會是他們?」 沒錯!就是他們,共七、八人,其中的三人,任誰都會認識,那便是大名鼎鼎的「金孫三兄弟」——趙億金、趙億銀、趙億寶三個兄弟。這「兆億」的顯貴家族,來歷可真顯赫,顯貴於三兄弟的祖父陳皇開始,是個叱吒政壇的風雲人物,被尊稱為「美麗的金銀島之子」,但卻被政敵查出牽涉外交貪污的醜聞案,潛逃出境,後因受不了各界交相的貶抑,得一貶而獲萬禍,鬱鬱而終,客死他鄉,徒留下一筆龐大資產,落入曾被陳家誤為「東床快婿」的趙亮的囊中,一生為人作嫁,白忙一場,嗚呼哀哉!而趙亮,便是「金孫三兄弟」的父親,雖一度不明亮,卻也憑藉著富可敵國的「奪來的嫁妝」,再度「漸明而亮」起來,於政商兩界可吃香的很,只可惜,最後又因淫亂而牽涉到命案,死於被謀殺,得到報應;那曾一度被尊為「一代潑辣公主」的趙家寡母陳福宮,於晚年已因早年的跋扈,埋下夫妻情仇,不幸被趙亮掃地出門,出家為尼,決心感悟人生,披剃佛門,求得贖罪,卻不及那「金孫三兄弟」所造的孽,終發瘋流落,見路犬即咬,永無停止的胡言亂語而成名於街頭—— 「我恨狗仔!是你們害死我全家,我要咬死你們!咬死你們!咬死咬死……咬死!」 對於「金孫三兄弟」的事蹟,那是社會上最熱門的新聞,人人皆知、人人都曉,所以不用說,顏八當然知道。只是,為何會在此出現呢?而顏八的驚呼,為何連「人」都不知覺呢?韋家為何畏懼三兄弟呢? 一連串的疑惑,漸漸堆滿顏八的思緒,他越來越不知這到底是夢?是靈異?還是來到不該來的空間中?完全的撲朔迷離,詭異的很! 看那「金孫三兄弟」中的老大趙億金一進門,便面露猙獰地對著韋朝良陰森地說道: 「怎樣?劉董,期限到了,如何啊!」 「金……金爺,拜……託,再寬些時間好嗎?小孩已……沒飯吃了。」 「幹!沒飯吃,你家的事,我兄弟也要吃飯,你再耍賴,可別怪誰!」 「我……我!」 「我!我什麼我?要不是看在齡子的份上,怎會借錢給你。」 「拜……託!」 拜完託的韋朝良,像洩氣的氣球,整個人就形同一個皮囊,五體攤在地上,死命地向趙億金求饒。可,趙億銀卻衝出,一腳踐踏在韋朝良的背上,狠狠一踹,看得在旁的人,也開始出拳腳,殘忍地往韋朝良的身體各部攻擊,使他痛苦悲鳴。 齡子見狀,跪求冷眼旁觀的趙億金,淒厲地哭泣道: 「住手!住手!趙億金,我答應你,答應你,求你快助手!」 這齡子,為夫求饒,也不知答應人家甚麼?似乎想以什麼條件來交換自己夫君的苦難。只見趙億金聽後,面露微笑地扶起哭跪在地的齡子,奸邪說道: 「早在學生時就屬我的多好?何苦現在呢?」 「齡子,不行!絕對不行!就算我死也不可答應!齡子~!」 韋朝良雖身受重傷,卻仍制止道,只可惜,形勢比人強,齡子已被「招呼」入房,被迫成就了趙億金的淫慾,以便解救韋家大小的險遇。 「啊~啊~!」 悲痛欲絕的韋朝良,聽到趙億金故意的淫亂聲後,一直哀嚎狂叫,可惜,遺憾仍在! 身為執法人員的顏八,終於明白趙億金的所為,想衝進房內制止,大叫: 「住手!你這禽獸!」 衝著衝著,卻撲了個空,讓顏八又跌入「血窗」之中,來到不同的地方。 來到的是一棟高級的別墅中,約有一千多坪,極其尊貴輝煌的住宅。 顏八落在花園中,正立於「金孫三兄弟」及一位有著魔鬼身材的女子旁,只聽他們對話: 「鴿子,只要妳成功,我家便是你家,這裡一切都是你家人的。」趙億金說著。 「對啊,對啊!反正妳都已因施打毒品而染上愛滋,又有肝癌,活不了多久的,不用猶豫啦!」趙億銀接著說。 「我家那老不死也染病不少,就是佔著位置不走,真叫人討厭,拜託啦!」趙億寶也湊合著。 三兄弟,你一言、我一句地說服著鴿子,似乎正進行著一項陰謀;緊接著,鴿子點頭了,跟著三兄弟進入屋內。 一入屋內,那種鐘鼎人家的富貴之象,讓顏八彷如入寶山,真是目不暇給,處處顯貴,處處金,好一個富貴人家,比起韋家那種寒酸,真有如天壤之別。 鴿子也是一副驚羨之狀,但隨著趙億金把一包毒藥交給她後,表情又落寞了起來。 原來這陰狠的三兄弟想要謀財害親,利用染病的鴿子來替他們執行滔天大罪,準備謀殺趙亮,霸佔財產,這是顏八一路聽來的事實。 臨行前,鴿子表示要先如廁一下,顏八只好待在原處,等候看戲;不料,不知何種力量,竟又讓顏八飛了起來,直跟著鴿子往女廁而去,顏八急著大叫: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啊!」 不視也得視,顏八被強迫跟著來到女廁中,在鴿子入廁後,被「安排」到一處絕佳的位置上——廁所的上空,一覽無遺地看見所有一切,還好,鴿子並未如廁,只是完完整整地站著,並從包包中拿出一個密封著錄音機的塑膠袋,然後把它放入沖水箱中;再抽一根煙,假裝沖水,便出來了。 顏八的豔福泡湯了,但他也同時掌握了重要的「泡湯證據」。 不久,謀殺進行著,鴿子原來便被趙亮包養著,一到趙亮的房間,鴿子便自然地投入趙亮的懷抱;接著,趙亮洗澡,鴿子趁機將藥放入酒中,狠下毒手,準備收拾趙亮。 當鴿子在浴室中時,趙亮已痛苦地大叫,想必已中毒發作,正翻滾於地掙扎;鴿子繼續躲著,等到無聲後,才又出現;同時間,三兄弟也到場,看到至親中毒身亡,三人同時冷笑,鴿子說: 「報警吧!一切順利。」 「好吧!我們到客廳再說。」 當趙億金回完話,鴿子轉身離去之時,趙億寶拿出預藏的槍,朝著鴿子背後「碰!」地一聲;隨即,鴿子倒臥血泊之中,氣絕身亡。 血噴了好遠,連趙亮用金打造的窗櫺都被濺上……! 趙億寶是帶著手套持槍作案的,隨後將槍放在趙亮的手上,來段「移贓嫁禍」;之後,若無其事地和其他兩個兄弟離開了現場,結束了趙亮這件轟動國際的「淫亂雙屍命案」,當時新聞報導著: 「前陳皇時代的駙馬爺趙亮,自從棄醫從商之後,因感情糾紛,出現情殺,昨被下毒身亡,兇嫌蕭沁沁(鴿子),亦被正當防衛的趙亮持槍射殺身亡……。」 回想起這段命案報導,顏八苦笑著,但隨即—— 「啊~!又要帶我去那?」 再度浮起的身子,讓顏八沒時間想太多,透過趙亮的「血窗」,顏八再度回到韋氏家中,只見一家子正擁抱著哭泣,一旁燃起木炭,似乎準備離開人間,顏八看著,大叫: 「使不得啊!快開窗啊~!」 儘管大叫,也於事無濟,在韋朝良拿出齡子以貞操換回的借據,投入木炭中燃燒後,全家人都服下安眠藥,然後從容地躺在地上,準備就死……! 安眠藥漸漸發效,韋氏全家開始陷入昏迷;韋朝良苦撐最後的意志,以刀片割腕,想用自己的血寫下遺書,卻傳來還存一點氣息的韋家小女兒的無助的可憐的絲絲之言: 「嗚~!我不要死!媽媽……我不要死……不要死……救我啊……!」 那肝腸寸斷的悲哀,已然隨著燃燒的火焰而升空,並化作一屢黑煙,繞樑哭泣;淚,卻依然落地,漸漸流到地,面積成漩渦,再把最後的掙扎給淹沒,留下無限的慘劇在人間……! 韋朝良聽後,悲悲哀鳴,似乎想放棄短見,努力掙扎到窗口,企圖解救全家,但無情的死神,卻不准他的反悔,依舊讓他漸漸昏迷……漸昏迷……昏迷——臨死前,來不及寫下遺書的韋朝良,用血畫了一個「窗」……是期待窗開著……還是以生命述說著窗的故事……? 顏八看著自己親手處理過的命案過程,早已聲淚俱下,直到灰燼全熄,死者已矣!便大喊: 「啊!該死的金孫~啊!」 「顏八!顏八!」 跟著喊叫的,是顏八的同事簡秋彬;顏八一聽,猛地回頭,便看到自己又回到辦公室,許多同事正看著他。 不久,顏八憑著「血窗奇遇」,重新翻案,把那趙亮的真正死因公諸於世;那無惡不做的「金孫三兄弟」,在鴿子的錄音帶前,個個不可思議地俯首認罪。 事後,顏八畫了一個窗,畫中寫著一首詩,詩題名為《血窗》,詩曰: 金堆府庫邊, 血愴窗櫺前; 碳在悲中燒! 淚於煙下漩……。 這就是「血窗」中「金孫與碳子」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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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