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日的陰鬱天氣，太陽總算再次露出和悅的笑臉。

陶亮和小孟為免讓公司發現他們私下幫若婷的忙，只好連夜開車再從寧波趕回上海，不過比起以往要跑上兩三個省的遙遠，這點路程對陶亮而言只能算是小兒科。

小孟當然要跟著回公司，幸好還能在車上打了個盹兒，精神算不錯，沒被人發現她當了整晚的夜貓子。

顧維雖然口頭交待芊芊代理若婷的所有職務，不過，辭退若婷的人事命令並未公告，很多電子簽核權，仍直接傳到沈若婷的電子信箱。

姚芊芊知道後，跑去跟人事主管要求開放若婷的權限給她，誰知美琪明白指示，副總只說她可以代理若婷的職務，但沒有進入系統簽核的權利。

「搞什麼？這樣我怎麼做事？」芊芊嬌嗔，踩著高跟鞋要見副總，可惜他剛好不在，美琪更不敢擅自作主，只好暫時不了了之。

顧維雖把文宣的案子交給芊芊，但他很清楚兩天的時間根本緩不濟急，縱使芊芊信心十足的表示，絕對能在明天交出成品。所以，整個赴歐團隊仍得為沒有文宣的事準備好第二個方案，以備不時之需。

「這麼緊急的關頭，身為領隊的副總怎能不在？難道，要我們一群人到歐洲展場當壁飾嗎？」一名台幹心灰意冷的說，這是公司千載難逢的廣告機會，他還期待一展身手呢！

「說來說去都要怪若婷，如果不是她心軟，放縱廠商一而再、再而三的延期，事情也不會到一發不可收拾的田地。」另一名台幹抱怨著，「對別人善良等於對自己殘忍，若婷太年輕，不知道在上海生存，就是要踩著別人屍體往上爬的道理。」

「的確，就像那個姚芊芊，交際手腕十足。之前對我們每個人都和顏悅色，動不動就噓寒問暖、祖國同胞，現在一躍成了若婷代理人，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像從鼻孔裡出來一樣，真是現實。」

「所以，千萬不要對敵人透露太多，就像現在，她把我們利用完就一腳踢開啦！」

「可惜，若婷就這樣回臺灣了，我們唯一的女性同志陣亡了。唉……」

兩名台幹不約而同長嘆一聲，便各自回自己的崗位奮鬥去了。

一行人出發前的最後一次會議，在當天上午十一點準時召開，顧維臨時將領隊的重責大任，委以北京來的另一位李副總。

李副總和善的陌生面孔雖讓上海同仁有些錯愕，但更多的興奮卻在每個人心底暗地滋生──這下子終於可以好好偷個閒了！

而芊芊也報告文宣廣告即將印製完成，廠商正在做最後的品管及包裝，預計晚間六點會準時送達機場。顧維對她積極有效的執行態度表示認可，但幾個台幹卻對這位美女的卑劣手段不以為然。

如果不是她一直向台幹們打聽若婷的動向、打聽若婷的在臺灣的工作經驗；如果不是她老跟若婷搶工作、故意製造機會向副總打小報告……有太多的如果如果，可現在什麼都挽救不回來了。

「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會議到此為止。」顧維看了眼手錶，十一點五十八分，不禁暗自思量：果然還是來不及嗎？

「副總。」芊芊嬌媚的喊了聲，「您是不是忘了把沈若婷的人事權限移轉給我了，很多文件都無法上線簽核。」美女眨了眨眼，神情至為曖昧，更多的是迫不及待。

可就在顧維考慮要如何回覆她時，門外傳了急促的腳步聲，「砰！」一聲，會議室的門猛然被打開，若婷對著坐在首位的顧維大喊：「副總，我趕上了。」

喘得一臉火紅的若婷深吸口氣，強自鎮定的說：「副總，我……我終於把東西帶回來了。」

開會的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滿臉詫異，而一旁的姚芊芊漲紅著臉，彷彿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會議桌那頭的顧維揚揚眉，勾起脣角意有所指，「芊芊說妳的電子文件都快把信箱灌爆了，還不趕快去處理？」

聞言的若婷足足愣了三秒才恍然大悟，她眼眶一熱，對著顧維感激的深深一鞠躬，「知道了，我馬上去處理！」

幾名台幹見狀似乎也猜到是怎麼回事，無不欣慰的相視而笑。

原來，若婷這小妮子也不簡單啊！沒有因為一點小打擊就放棄，果然臺灣人堅韌的意志力，是不會輕易屈服在小人手上的。

他們不約而同鄙夷地看向姚芊芊，見她緊握著拳頭一付要殺人的樣子，無不掩嘴竊笑，「好戲要登場了，咱們臺灣人可千萬不能輸。」

當天晚上，南京東路上的酒店式公寓堪比轟趴現場，四名台幹拿了幾瓶酒和滷味，還有一些道地的臺灣小吃，擠進若婷那間不算大的套房裡。

不一會兒，陶亮和小孟也跟著過來湊熱鬧，大家吃吃喝喝樂不思蜀。

「沒想到最不看好的沈若婷小姐，居然為我們臺灣人爭一口氣，來！乾杯！」意氣風發的台幹鍾偉恩首先舉杯，大家紛紛吆喝呼應。

「為臺灣人乾杯！」已有醉意的林自強再次大喊。

「為祖國同胞乾杯！」不知名聲音響起，四個台幹不禁看向來處，「嘿嘿！不是只有臺灣人乾杯，咱們不都是同胞嗎？」陶亮笑開了嘴，露出黝黑的招牌笑容。

「那是。分什麼臺不臺的，這次如果沒有陶亮和小孟，我可能真要打包回臺灣了。」若婷一手一個，將兩位大陸好友拉到身邊，鄭重宣佈他們的三角關係。

「以後他們就是我的兄弟姐妹，大家要相互關照，彼此照應，別再分誰臺誰陸了，好不好？」

另一個台幹包龍生略帶質疑，「之前姚芊芊也對我們很好，誰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反咬一口？」

「我小孟肯定不會！」小姑娘急的蹦出來澄清，細長的丹鳳眼睜得老大，「我雖在鄉下長大也沒什麼見識，但從小家裡就只教我禮義廉恥，陷害忠良這種丟的人事鐵定不幹。」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時間自會證明一切，我陶亮的心思只要婷婷明白就好。」沒有小孟的斬釘截鐵，然而溫和的語調，似乎在宣示著另一種情誼。

聞言的若婷尷尬地回避了陶亮的直視，原本捉住他長袖的手也鬆開了些，「過去的事我們就別提了，總之，現在雨過天晴，沒事兒。」然後給予眾人一抹乾淨的熟悉。

「對！都過去了。」灌了幾杯金門高梁酒的林自強喊道：「中華民國萬歲！三民主義萬歲！萬歲！萬萬歲！」

瞬間現場呆楞了三秒，而後才爆出哄堂的大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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