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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2/18 17:21:18瀏覽1342|回應0|推薦6 | |
未見溫公久矣!竊自惟思,無恙,幸甚!幸甚!自與公重逢,辭別后,音信消寂,形同陌路,更以久割往日之歡,罷宴私之好,情誼欲牽還繫,三有餘年矣!今隆冬乍現,寒流來襲,冷霜凜洌,致膚凍身曲,手痲腳痺,竟日滯家。獨坐之,覺鬱悶不樂,亦未思何處為樂,乃就車出。此際,日落月昇,夜從劉伯宣舍西垂過漁村,車經后園,抵小徑,折向金城。沿伯玉路途,眼隨路浮,路自近沉,見兩旁小葉欖仁,粗幹直立,中以斗狀,開枝分杈。於夜光中,參天枯幹,排空平齊,望如盞盞蓮花座。座列兩旁,恰似庇佑行安之明燈,信可徵矣!或以其眠冬之姿,爭盤檠之態,順勢為形,輒現怡然自得之貌。吾以為,欖樹之情如此,人卻百思苦惱,萬般追逐,為可嘆矣!
哲宗初年,公入朝為相,罷王安石新法,恢復舊制。吾觀公所著〈涑水記聞〉,屬公日常平實撰稿。僅因政治立場,與安石相左而互謗,醜詆倡新人士,同己者取,異己則黜,此或為公可愛之處。時公三次致〈與王介甫書〉,痛陳熙寧變法之阻政且不便民。反言之,變法改善體制,然亦損及既得利益者,此為兩造衝突所在;安石曾則函復以〈答司馬諫議書〉,雖書信釋疑,亦難解芥蒂,二公個性相拗如此,又安足以施政,況服務於民哉 !
吾以為,公平生相善,至議新法不合,始著書與安石絕交。惟公溫良謙恭、剛正不阿,與安石皆不好聲色、官職,不殖貨利、營私。於品格、德性皆光明磊落,發為文章,各有特色。再者,公以史不以文名,文未列八大家;安石不以文自負,惟榜上矣!此或可見為文雖同,所以致文則異故也。熙寧四年起,公居洛陽十餘年,不聞時事,潛心著述,編修「資治通鑒」,其屬編年體通史,為史部典範,為後世效尤,公孜孜不倦精神,令人感佩。
憶公幼時「破缸救友」,機智勇氣,傳為美談,嗣後貴為宰相,所論「訓儉示康」一文載述:「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吾今日之俸豈能常有?身豈能常存?一旦異於今日,家人習奢已久,不能頓儉,必致失所」。例有:「何曾日食萬錢,至孫以驕淫傾家;石崇奢靡跨人,卒以此死東市」,足惕來茲焉。吾以為,曩者民生困阨,渴求溫飽,市井小民不失淳;今也富二代、三代,物慾橫流,奢侈舖張,權貴者已然失樸。或謂尚儉之道無他,端賴個人節約自持,勤儉養廉,則流俗必自棄,陋習必自斃,其然乎!其不然乎! 溫公,吾人生在世,似落葉飄零大海,隨波逐流,稍縱即逝;亦如「鹽水烽炮」,大鳴大放,璨燦夜空,殆煙消人散,終於寧靜。今所可以與公言者,言已窮矣!所不可以與公言者,皆歸於政。思吾從政二十餘年,從政深不可知,知亦未必可言政。若時光能倒流,回到從前,樂見公與安石,秉公棄私,重拾莫逆。成見拋諸雲層端,思緒情結輕輕放,朝為朋,夕為友;逮懸車致仕,退有清和之風,進享素絲之節,輒吾心可慰矣!
註:一、司馬光,字君實(西元1019-1086),宋陜州夏縣(今山 西)涑水鄉人,仁宗寶元元年進士,死後追贈「溫國 公」,諡「文正」。 二、王安石,字介甫(西元1021-1086),撫州臨川人(今江 西撫州),封荊國公,仁宗慶曆三年進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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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