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我是老古董。

在求學時期，乖乖地聽老師的話；在家裡就聽大人的話。我並不覺得不對，聽到啥就去「實踐」看看，結果並沒有想像中的糟。這是戒嚴前後的生活氛圍，「平安就是福」，多說無益。老古董們說啥，就聽進去，畢竟人家可是經過千錘百鍊的古董。

到高中的時候，成績的挫折讓我開始懷疑那個被師長「建構」出來的自己，是不是只能一直活在成績的陰影下。我開始寫許多抱怨人生的文字，也開始尋找自己的生命價值到底在哪：建築在大人們埋首工作所打拼出來的生活中的親情？說好一輩子是朋友卻失去聯絡的友情？還是那個人們歌頌許久的愛情？我發現我一直是一個人。

默默地努力著，希望有個人能夠發現我的特別，把我從象牙塔中拯救出去。

但是即使頭髮留得再長，那個王子始終不順著那條辮子爬上塔來。

所以，我自己順著辮子爬出了象牙塔。

大學的生活是多采多姿的，我看到許多人努力地證明自己的存在。而大學校園的確提供了這樣的自由。所以跑社團、忙打工、拼學業，除了王子能給的愛情學分沒有修到，我確確實實地在大學裡學到了許多讓自己能夠成長的事情。甚至花40分鐘從陽明山衝到台北市區補習；或是即使是除夕夜，還窩在便利商店打工；我都學到，原來認真地生活就證明了自己的價值。週遭人對我的期待，至少我都達成了。

但是，其實，我還是太古董。「認真」這件事情並不代表會得到相等的回報。我研究所肄業了。

那時候生活的週遭還有更多的變化：經濟來源的失去、教授的背叛、親情的爭執和那個早就被我拋棄的友情經營，我發現認真地去符合別人所說的話而不認真思考自己的意願是一件錯誤的事情。

愛情在這個時候進入了我的生活。

這是一個未知的領域。我繼續認真地去符合對方的期待，當然對方給我的微笑的確可以讓我的生活充滿了快樂。這就是人生：我心想。認真地去愛人、任性地去被愛。

但是，我又錯了。

什麼地方錯了呢？我想了很久很久。甚至直到最近，我才想通。原來我忘了去好好地認真對待「自己」這件事。

叛逆了很久，我又回到起點。

所謂的「老古董」的保守傳統並不是全無價值，只是常常被盲目地崇拜，或是盲目地被推翻。如果沒了這些長滿蜘蛛的寶物，那每個人生都必須要從頭開始摸索、重新犯錯、歷史重頭發生。

有些事情是要堅持的，而那樣的堅持並不是盲目的。

我不知道所有的「老古董」們是不是盲目了接受了上一代的價值觀而沒有自己去思考過這樣的價值觀的是非對錯；但是，我們呢？是不是盲目地「不接受」一些價值觀，不論是創新的或是保守的？無論如何，這都應該是無悔的自身選擇。

18世紀伏爾泰即主張言論自由的權利：我並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是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I disapprove of what you say, but I will defend to the death your right to say it.）。我想他的思想背後，除了叛逆的精神之外，還多了自律的自由權吧！也許那些願意守舊的人，心中有著自己的一把尺也說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