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餘小時的飛行,居然能將人自酷暑海島,頓然安身於寒冷大陸。從竟日揮汗如雨,到長衫加身;從夜晚電扇竟夜,到電毯暖氣裹身。氣候差異的適應性,與其說是表現在年歲上了,無寧說是肩負為人夫、人父的責任,以及長久的壓力及自我加諸的鞭策。一逕的累字了得,如今,居然再也不在乎機位是否一排一號了。上了飛機,只然全身癱垮在位置上,公事家事全然束之高閣;不為人父,不為人夫,不為企業人。只讓自己做個自己。
原來 "一人飽全家飽",說的不僅是餬口;更有如影隨形,隨之而來的責任,甚而自我的期許鞭策。
想起了個很久前的笑話,同在聯招閱卷的同事問我,為何女人會以身高為擇偶條件? 對坐面有倦容,斯斯文文的國文系教授如是自言自語的說著: “大丈夫者,所可仰望,”頓了頓,若有所思的繼續:“而終身也。故之。” 而今,事過境遷,依稀只記得當時自己意識下的反應:「旨哉斯言!」大丈夫當如是。
如今,方知那位久歷風霜為生活所困的中年老師,其實是意在言外。只是為當時甫放洋應聘返國,意氣風發,仗劍氣貫沖九霄,少不經人事的我,狂歌能笑孔丘的我,所不能懂。否則莎翁的城外城內之憾,或已另有所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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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久違的家園,正是菊黃時節。雨橫風斜,山村炊煙,滿園秋菊,始知當下此景此情,方是殷殷之所繫,日日之所思。始知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時,陶老心境與李老的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是相同的淡然與自得。
太白說:"黃河之水天上來",也惟有少年十五二十時的軒昂意揚,方能對月當歌了。
心不能無所感,有所感不能無所寄。古人誠不我欺。
有幸,知識教我懂得,有捨,方得,有得,當捨,不曾留戀那日進斗金的事業。究實,何謂捨?何謂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沈吟至今。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