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09/01/31 16:03:22瀏覽966|回應0|推薦19 | |
“老人就怕給孩子添麻煩,為孩子付出是應該的,要孩子回報就難受,這種心情你要理解。”這是六六在雙面膠一書裡,亞平的爸爸因中晚期肺癌,自牡丹江赴上海求治,亞平要太太麗鵑多給公婆好臉色看時的話。 看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為什麼停下來,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突然想到女兒大學畢業了,男孩又窮追不捨;自己好像即將被迫步入人生的另一階段了。
***** 去年12 月,窮追女兒已經五年的男孩,一聽我們允許他來正式首訪,又再度千里迢迢自台灣飛來。10 月才飛多倫多探望女兒的這個男孩,為爭取 “丈人”首肯,居然兩個月後又踏上夜航班機東來。 去年一年裡,男孩共飛越太平洋,再轉機橫跨北美東西兩岸共三次,台幣 20餘萬的機票花費約是跑不掉了。公司一有假期,男孩旋即飛追過來;看來追老婆不僅需要耐心與恒心,財力也更不能少。就此點而論,女兒顯然較諸她娘聰明些、理智些;沒找個窮無立錐的混小子,沒讓荷爾蒙摜昏了頭。就優生學觀點,女兒明顯是更進化了一大步。 窮追女兒不捨的還有另一個,只不過這個也是女兒校友的男孩卻來自大陸。大陸男孩也想今年東飛,極力爭取“丈人看女婿”機會;硝煙彈雨中,兩岸早已戰雲密佈,烽煙四起了。台海決戰點在女兒心中,不在老爸身上了;這點自己從老丈人的遭遇,就已預知岳父究竟敵不過女婿。女婿是岳父天敵,是岳父剋星;這是個天理,而自己從不想與天理抗爭。至於,擺擺泰山架式,於其說給女兒下馬威:「我是老爸,這個家我說了才算數。」,無寧就事論勢,說是擺給女婿看的;也好他日小倆口鬧彆扭時,岳父提刀上馬。 其實,女兒一旦長大了,老爸話的功效已衰減趨零,這點自己心知肚明,心中早已有譜。告知是遵重,通知是禮貌。就像北美的習俗,倆個當事人自己安排婚禮,父母僅是應邀參加婚禮,席上連說話致詞機會都不見得有了。想到自己的老丈人,自己當時是如何千方百計,連拐帶騙,哄走他如花似玉的閨女;想想如今這盤棋局,似乎也是“報應”,天理循環。想必自己的老丈人此際正在一旁暗笑:「不是不報 時候未到。」 男孩抵達時,適逢溫哥華大雪紛飛,積雪已有半人高;餐桌燈下望著這個顫顫驚驚的男孩,原來他就是可能影響女兒後半輩幸福,能給自己添孫的男人。 女兒的真龍天子,我孫子的爸爸。 與男孩是第二次見面,自己卻仍然仔細的端詳著這個滿臉驚嚇的小男人,問詢著他的人生觀,金錢觀,兩性觀點,考查著他的邏輯分析及反應能力,厚顏的盤查著他的三袋與三代。 想來想去,自己能趾高氣昂,予取予求,端坐丈人太師椅上,自高俯視而下;漫漫年歲裡,也不過區區這兩次機會而已罷了。女兒一旦嫁人了,城上就得豎白旗,立即主客易位,攻守丕變,形勢就將急轉直下了。那時,當老丈人的我就得卑躬屈膝,低聲下氣的求人,懇求眼下這個兀自驚慌的小男人能善待我女兒了。 《油麻菜籽》裡,廖輝英說的好,說的真切:女人婚前命好,不算真的好;婚後命好,才是真的好。如今從為人父角色,逐日硬被推擠登上岳父座次,想的是:為人父,子女婚前命好,不算真的好;子女婚後命好,才是真的好。 入夜,躺在床上,想起許久已前,我那失去語言功能,臥病在床甚久的老丈人。那時他也是把他那對仍然炯炯有神的眼睛,仔仔細細初次端詳著正端坐他眼前,雙手正握著他手想表達些歉意,但卻正是不折不扣,拐跑他女兒的混小子。即便是我起立了,在室內行走際,老丈人的眼光仍隨著自己移動而移動。似乎想把自己看個透,看個足;努力的想知道他女兒所託所適,究竟是得人或不得人。 與我那老丈人第一次見面,竟是在唸完書,取得學位,應聘回台任職後,方帶著他那被拐跑的女兒回娘家。 餐桌燈下望著這個語齒仍然結巴的男孩,但卻是跨國公司經理,名校出身,操四種語言的精英;我的老丈人當時一定很生氣:他的女兒跟一個窮到內褲補丁的留學生跑了。 之後,每每相陪太太回娘家,總很自然趨前,雙手再握老丈人手,努力的表達感謝與許諾,那是兩個男人間無言的允諾與瞭解。雖則如此,直到岳父辭世,始終不敢開口乞求原諒。 只是,自己始終不知老丈人最終究竟有無原諒我這個混小子。 我的老丈人,這個滿臉驚嚇的小男人,還有我這個混小子。 |
|
( 心情隨筆|男女話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