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前，看過一篇訪問黃任中的報導，云及 45 歲時就要退休。理由是等到身體機能衰退時，方退下來；那時，吃喝玩樂都已不太行了。人生，是應如此安排。那時暗許自己，有為者當若是。

日前，gym room 遇到 Charles，言及剛賣出一事業；雖然建築業當紅中，但他說賺那麼多錢做甚麼？打算高中畢業後，至歐洲遊玩的兒子，正面臨申請大學。兒子表示寧願錢賺少些，也不願選擇有很大壓力的職業；因為錢的多寡與快樂不成正比。又很天真的計劃著，大學打工時，將以 leasing 方式來擁有一輛 BMW；因為看到父親開了一年多的 2005 年新車，已經打算換車，改開 BMW 跑車來享受人生。   

轎車是一家人坐，跑車是夫妻兩人坐；四門轎車是自己拉著走、推著走，兩門跑車是自己開著走，享受人生。

用了大半輩子歷練，也讀了很多書之後，方能懂錢、人生、快樂間關係的自己，訝異著完全無社會經驗且書也唸的不多的兒子居然已有此想法。Charles 是土生土長的白人，與兒子相同，都是北美教育薰陶下的產物。凡事以個人為基點的人生觀，相較於宗法家族的中國式思維，的確是能讓每個人很快的就清楚：" 財富是用來讓自己快樂的，讓自己走出去的，而不是讓自己困陷其中的。" 而且，更無需、也不當將人生，當成是用來攥積財富，留給子女，以為是做父親無可如之何天經地義的責任。 

正當發育時期的兒子，下午 3 點多放學，會固定至 gym room健身；也懂得花 3 萬元買 i-pod 及其相容的德製喇叭 Bose 來享受音響。回顧自己長成的痕跡，也正當發育時期，卻得竟日沉淪書堆中；只因為唸的是最好的高中，只因為是背負著母親的殷望。然後，又是整個家族的耳提面命：好好的唸書、賺錢、存錢、購屋置產、娶妻生子。於是，人生都還未開始，就都已被安排好了、固定好了；彷彿人生就是如此，就如一粒旋轉的陀螺，只能認命、賣命的轉動，直到燈油耗盡，頹然倒下。

焦慮不安中，彷彿一頭焦慮不安的困獸，彷彿一隻誤闖沙灘的魚，奮力的張口，眼赤耳脹的喘氣，渴望自在。於是，讀書的智慧終究能讓自己思考、懷疑，卒而選擇逃離那生於斯長於斯的地方，躲避那生於斯長於斯的模式；一種垂傳了幾千年的價值，一種自己終究無能反抗的模式。

一個卻也勒的自己喘不過氣的地方，一個讓自己不知為甚麼而活的地方。

於是，終究也決定不讓自己的後代，承繼那垂傳千年的思維，再次陷入如此的循環掙扎；繼續待在曾讓他父親幾乎窒息的思維裡，曾讓他父親幾乎如此不展顏的地方裡。

望著山下海景，聽著圓舞曲；我遂迎著快三步的節奏，挽著南國的玫瑰，跳起舞來了。往後的時光，是人生僅有的再次機會了。

春天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