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喜歡寫這樣的作文題目: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我的家庭…..但老師每年總喜歡重覆這樣的題目,彷彿爸媽年年不同.當年少不經事,總是眼一翻,鼻一嗤,大聲OS默喊:【又是這個超八股題目!】然後將去年作文,使勁從腦中擠出,交差了事. 

如今為人父母,才體認八股文內的玄機深意【記錄當下,珍惜眼前】!一個多有意義的年記,一個多難能可貴的修為.每一年的作文,就像樹的年輪,記載父母手足的成長變化,親情起伏,彎曲波折;今年的樹輪包圍去年,去年的樹輪包容前年,一家子的感情就這樣輪輪擴大,一家子的軌跡就這樣圈圈不息. 

我的女兒,今年也與去年大大不同;更準確一點來說,這個月就與上個月完全兩回事!Audrey五歲,她第一次許下人生第一個志願【研究學者】. 

事情發生在一個稀鬆平常的放學午後,例行翻箱倒櫃穿戴五顏六色的她,用自來水膠著頭髮,舉起滿是珠鏈的手說:「媽咪,我告訴妳,我長大想做研究學家!」我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前衛怪趣的女孩,思量著幾個月前,幼稚園老師問小朋友「長大要做什麼?」,Audrey面對同學七嘴八舌高喊「老師」,「醫生」,「銀行家」等答案時,突然站起來大聲說:「女孩子,長大就像我媽媽一樣,在家裡帶小孩,不用工作!」. 

老師事後轉述女兒的答案,讓我尷尬不已.回家連忙翻出以前工作戰績輝煌的照片說:「媽媽也曾經非常努力工作,追求自己的夢想,女孩和男孩一樣,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沒想到才幾個月光影,小女孩就閃電似地,冒出一個180度大轉變的<我的志願>!她一字字認真大聲地說:「我要做研究學者,就是看很多書,研究太空和發明的研究學者!」原來一向愛問太空,愛做科學實驗,連借書都借一本Head Lice from Outer Space(外太空頭蝨)的她,想當一個太空研究家. 

衝著這點,老爸找出Tom Hanks主演的<阿波羅13號>DVD,讓Audrey體驗太空生活.沒想到,當她看到結局太空人終於安返地球時,狂抱枕頭大哭說:我好感動,好感動……最後,枕頭濕了一半,眼睛腫似小籠包,嘴裡到臨睡前還嘟嚷著:我好感動,好感動……

敏感纖細的Audrey,也在五歲這一年,學會將<情緒>,轉換成解決問題的<行動>.長期和妹妹爭寵的她,一直介意媽媽與妹妹的親密關係,每次看見我摟妹妹,她總是輕則唸起自己發明的魔咒:「妹妹愛媽媽,媽媽最愛我!」重則推擠妹妹,硬生生將媽媽與妹妹分開.不過五歲起,她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溫柔/體貼>來爭寵.

每當我抱妹妹時,她會說:「媽媽脖子痛,不能抱抱,妹妹下來!」然後體貼地請我坐下,幫我按摩搥背!當妹妹纏著我唸故事書時,她會自己拿出一疊中英文書說:「我會自己唸書,妹妹來,我唸給妳聽,媽媽要休息.」她從一次次爭寵的經驗中發現:粗暴搶奪媽媽的愛,結局總是說教+處罰,但溫柔體貼,先發制人向媽媽示愛,卻能得到媽媽大大的擁抱,和誇張的讚美.【要人愛,得先學會愛人】.

人緣超好的她,過去一向不善處理朋友間的爭風吃醋.譬如今天她和小白是好友,明天她和小黃是好友,小白,小黃吃醋爭吵,她就不知所措;同樣地,如果小白和小黃一起玩冷落了她,她就賭氣說:「你要跟她好,我就一百年後才做你的朋友!」不過,最近她社會化了!她學會一些PC(Political Correct,政治正確)答案安撫情緒.譬如她會說:「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我都喜歡!」;或對小黃說:「我現在先和小白玩,但我以後會和你結婚!」.

Audrey識字能力與詞彙也大大躍進.她能獨力閱讀簡單(stage 3或以上)的中英文書,因此能更適切表達自己的想法.一晚,她對我說:「媽媽,妳會什麼把我說的話,寫在電腦上?」我瞪大眼睛傻住說:「啊?!」她馬上說:「妳用了我說妹妹的,她很醜,她是我妹妹呀!」我這才恍然大悟,她已經能看懂許多字詞,下次寫blog要小心,包括這篇文章…..

那麼妹妹呢?親愛的小妹妹下個月就三歲了,她和姐姐一樣大躍進成長!從學校帶回越來越多的塗鴨之作,看似亂七八糟,也總被姐姐譏為寫錯字不會畫圖.但妹妹,媽媽從教育心理學知道:不服輸的妳,一直努力追趕姐姐,妳那一堆堆的圓圈(假想英文),一筆筆的線條(假想中文),其實都是在臨摩中英文字.孩子,妳寫的東西,媽媽都看懂了,也好驕傲,加油!我永遠愛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