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圖 ︰在 Galle 古城，見到外子拍猴子，這家人很熱心地邀請我們進入他家院子拍樹上的猴子。主人有三個兒子、後排最高的是鄰居的小孩。背景有三個空的可樂瓶，是男主人叫兒子去雜貨店買回來給我們喝的。

    時光無法倒流，因此我旅行。到寮國、斯里蘭卡等國旅行，常像我想起早期的台灣，那有點窮、卻處處溫情的年代。

    斯里蘭卡的海岸很美 、 古蹟精采 、 生態自然並且擁有許多野生動物 …… 。 關於斯里蘭卡的旅遊介紹或遊記 ， 可在許多網站搜尋到 ， 其精采自不待言 ； 因此我不必著墨太多 ， 有興趣的朋友可以直接到我們的相簿去瀏覽 ( 章魚相簿 ) 。 這篇文章中 ， 我要介紹我遇到的斯里蘭卡人民 。

    「背包論壇」網站有許多讚美斯里蘭卡的留言，包括︰斯國是他目前最愛的國家、人民和善等等。這就是自助行的樂趣！你可以接觸到當地的人事物，好的、壞的、新鮮的、討厭的 …… ，豐富每次的旅行。

    有次跟去過印度的朋友 S 聊天，發現我倆都喜歡坐三等車廂。斯里蘭卡的二等車廂跟三等車廂價格大約差一倍。三等車廂較擠也最可能無座位；二等車廂每排少一個座位，較寬敞。外子有次在購票時，問售票人員二等車票跟三等車票的差別，得到的回答是︰「二等車票上面二條槓；三等車票三條槓！」哈哈！ ( 詳見相簿 ) 我跟 S 都喜歡三等車廂，因為這是貼近庶民百姓的機會，從中可以見到人性；讓位的、搶位的、買賣東西的小販、快樂的兒童、奔放的青少年 …… ，交織出斯里蘭卡的活力熱情與良善。

    舉例來說，我們搭乘的三等車廂，車上永遠是擁擠的，但很快地就會有人讓座給我的小孩。第一次從可倫坡前往 Ambalangoda(Siri 民宿 ) 那次，兒子坐在別人的腿上，坐了近三小時；從 Elle 前往 Nanu-Oya 那次，一個比我女兒還小的男孩，把座位讓給我兒女後，那男孩接下來輪流坐在同行親戚的腿上，二個多小時車程。有一次，我向車上推銷的小販買三顆橘子， 60 盧比，我給他一張 100 盧比後， 他不找錢給我，而是多塞了二顆橘子給我，我溝通無效，心想算了；這時旁邊的乘客看了，一個、二個、三個，紛紛開口說話，指責他的不是！最後他只好找給我 40 盧比，並「搶走」我手裡二顆橘子，落荒逃下車！他們護衛觀光客的正義感令人窩心！

    斯里蘭卡有很多「很絕」的地方。一是車上賣東西小販的「下車」功力 —— 無論是火車、公車都可能隨時出現一個賣東西的人，有的小販在公車開動後還繼續賣，最後趁著車子轉彎或減速的時候，像單槓體操選手一樣安全地蹦下車！看起來險象環生，可是除了我們以外的人都習以為常，包括視若無睹的司機，他照常行駛，絲毫不受影響，意思好像是說︰有本事自己想辦法下車！

    跟東南亞許多國家一樣，斯里蘭卡大部分的公車上，除了司機，還有一位「車掌先生」，他負責公車停在站牌時喊幾聲「目的地的地名」以招徠顧客、售票、收錢、找錢等。我們遇過一位斯文有禮的車掌先生，很熱心，他看到我們「散居各地」，為了讓我們能坐在一起，特別幫我們留意即將下車的旅客，叫我們四人靠向那即將騰出的位置。其實我們一點都不在意。旅行的目的之一，就是訓練孩子獨立。可是他的熱忱令人感動。另外，斯里蘭卡車掌先生們，有一個習慣，就是把紙鈔一張張對折 ( 寬度減半、長度不變 ) ，再夾在食指與中間之間，看起來像一把扇子。外子形容得妙︰那就是他的「錢包」。

    斯里蘭卡令我難忘的人物之一，還有，我在 茶山上遇到的 「 Running Boy 」。 回想我們的一生 ， 哪個男人為了拿束花給你 ， 奔跑了二公里路 ？ 而且是山路 ！ 包括 45 度以上的山野捷徑 ！ 真是其情可感 ！詳情如下。

    我小時候很容易暈車 ， 尤其是山路 。 我很慶幸兩個孩子都不像我 ， 在各式交通工具上 ， 他們適應得都比我好 。那 天搭乘三小時的高山火車後 ， 我們抵達 Nuwara Ellya 附近的 Naua-Oya 車站 。 我們在這裡跟 Siri 會合 ， 接下來又回到我們 VIP 的九人座車上 ，開向 Nuwara Ellya 茶山 。 正當我暈得死去活來的時候 ， 車子左側出現一個男子 ， 單手高舉著一大束鮮花 ， 跟隨著車一路跑 。 山路的轉彎很多 ， 沒多久我們以為甩掉他了 ， 他突然又跑在車子旁邊 ；我們超越他以後， 一轉彎又見他跑在我們前方 ！ 我們原以為有三個不同的賣花人 ， Siri 說 「 是同一個人 」，只見 賣花人就像擅跑的奧林匹克選手般 ，當 我們的車子轉彎時 ，落後的 他抄近路 ， 直接從陡峭的山坡往下衝 ， 蹌啷的身影似乎隨時會跌跤 ！ 他手拿著花 ， 眼盯著車 ， 想方設法跑在車頭前面 ， 好引起我們的注意 ， 令人看了十分不忍 ！ 雖然一束花只需二百多台幣 ， 對我這種務實的旅行者來說 ， 花束是種負擔 。又 不忍看到他繼續白跑 ， 因此從車窗遞了我身上的零錢 2 元人民幣給他 —— 不知是太累還是太少 ， 他眼神茫然 ， 氣喘吁吁 ，一句話都沒說。

    Siri 告訴我們 ， 這種人叫 「 Running Boy 」， 為了推銷花束 ， 大約會跟著車跑二公里路 。

    大家 下次到 Nuwara Ellya 茶區的山路時注意一下 ， 或許會看到 Running Boy 的賣命演出 。 外子說 ︰「 太厲害了 ！ 何不訓練這些人去參加比賽 ？」 我搞笑地說 ︰「 這輩子從來沒有一個男人為了拿花給我而跑了二公里路 ， 實在令人感動 ！」

    斯里蘭卡人民和善 ， 但斯里蘭卡很窮 ， 許多人會向你收錢 。 網路提到 ， 斯里蘭卡海關會在你過關時要錢 。但 可能我們搭乘的班機太早了 ， 還是沒遇到貪污的海關 ？我們 過關很順利 ( 連簽證那張紙都沒給我們 ，以致 出關時有點問題 ， 不過海關仍讓我們出關 ) 。 此外 ， 例如在可倫坡問路的時候 ， 好心人一路帶領你去 ， 最後推銷他的集郵 ( 我心想 ， 就當作是問路費吧 ， 他說他孩子多 ) 。 在 Galle 有人表示他住在海嘯後台灣為他們重建的集合住宅? ， 他不要我們的錢 ， 但家裡有小孩 ， 問我們可不可以買罐牛奶給他 ？ ( 這招頗妙 ，但對我們無效 ) 也 有人 在路邊跟你閒聊後 ， 問你想不想去看大象 ？

    還有還有 ， 我參觀 Kandy 佛牙寺後方的國立博物館後 ，時值 下午時分 ， 多數的館員昏昏沉沉打瞌睡 ， 只有一個自稱是館員的人非常熱心 ， 他隨我走出博物館 ， 並告訴我 ， 我購買的門票包括附近的一個分館 。 他主動帶領我去佛牙寺側邊一個以石雕為主的展覽館 ， 沿途還介紹國王的大老婆 、 二老婆 、 三老婆住的地方 。 參觀完畢 ， 他問我要去哪裡 ？ 我答 ︰「 Queen’s Hotel 」。 他說 ︰「 你可以從旁邊這條捷徑走下去 ， 不需要繞佛牙寺一大圈 。」 送我到捷徑的路口時 ， 還特別告訴我 ， 要小心前方有隻被綁住的發情的大象 ( 他說的是真的 ， 發情的大象耳朵附近的皮膚會出現一大片紅色 ，如出 血般 ) 。 告別前的他 ， 問 ︰「 可不可以幫助我 ？」 我給了錢 。 因為他的導覽 ， 真的讓我收穫不少 ， 也節省許多時間 。

    佛牙寺外面站崗的警察就更扯了 。 連續兩天見到外子 ， 哈拉幾句以後 ， 猛稱讚台灣很好 ， 問外子 「 可不可以幫助他去台灣 ？」 還是當著其他同事的面 ！ 看來貪污不需掩飾 ， 似乎成了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 或者他不覺得這是貪污 ？

    「 贊助他來台灣 」， Siri 也一直提到這件事 ， 他問 ︰「 能不能幫我出單趟機票錢 ？ 其餘我自己準備 。」 最後我答應了他 。 並不是我有錢 ， 而是我把他當朋友 。 Siri 沿途照顧我的小孩 、為了行車安全 特別把輪胎換新 ，而且還講究四個輪胎胎紋必須一致 …… 。更重要的是他在海嘯之後，重新站起來的毅力，在我心目中的勇者形象。

    台灣在他們心目中是一個產品先進、很讚、令人嚮往的國家，我們與有榮焉。

    斯里蘭卡人稱警察為「蚊子」。離開斯國的最後一個晚上，外子騎著跟 Siri 租借的嘟嘟車，載著我們，從 Hikkaduwa 回到民宿時 (Siri 的民宿靠近 Ambalangoda) ，路邊臨檢的警察把我們攔下來，原因是我們方向燈的小燈故障，要外子拿出駕照、行照。外子的國際駕照沒問題，但行照的保險過期了，三位警察請外子到旁邊的崗哨去，接受一位更老的警察「裁示」。那警察告訴外子︰要罰款 1000 盧比。外子回答︰「這樣做很正確。請你將罰單寄給 Siri 。因為這車子是跟他租的，我們是租車的人，沒道理罰我們錢。」耗了許多，警察禮虧，抄了車牌並跟我們要 Siri 的地址；我們忘了帶，最後警察只好讓我們走。這是我們戰勝蚊子的故事。我們不希望姑息養奸，也期待斯里蘭卡越來越好。

    前文提到 Siri 的眼力很好，其實不止他眼力好，環境自然的斯里蘭卡鮮少見到戴眼鏡的人。他們的視力似乎都很好，甚至比我拿望遠鏡還強。舉例來說，在 Yala National Park ，我們的吉普車司機跟 Siri 一直指著前方約 400 公尺處的樹上，說那樹上有一隻花豹。我們表示沒看到，他們很激動地介紹「就在那個主要的樹叉叉的左邊啊！看到沒有？牠垂下來一條尾巴！」我跟外子擁有十幾年觀鳥經驗，而外子更是遠視眼，眼力極佳。但這次我們輸了！我們的配備是二萬多元的斯瓦洛斯奇 10 倍數望遠鏡，以及 Canon 相機搭配 400mm 、 F5.6 的小白鏡頭 ( 先聲明我們不富有，曾為了買器材散盡家財 ) ；任憑只靠雙眼裸視的 Siri 跟司機討論地天花亂墜，我們啥也沒看到。十分鐘過後，我們覺得這根本是「國王的新衣」，直接放棄花豹，轉看鹿、鳥等其他動物。氣不過的 Siri 乾脆說︰「我拍給你們看！」他拍了照片，利用相機把數位照片放大、再放大，我們終於看到那被濃蔭遮蔽、正睡著香甜的花豹及其尾巴。我的媽呀！我吃驚的不是花豹本身，而是折服他倆的眼力 ( 這是我們看到的第二隻花豹 ) 。

    另一樁事件是斯里蘭卡獨立紀念日 (2/4) 這天，葉子總統選定 Kandy 閱兵，當天為了湊熱鬧，我們一家四口從大老遠的封鎖線開始徒步，繞過大半個 Kandy 湖。當我們走到典禮對岸的湖邊時，許多民眾就站在那裡不走了。我猜測那距離大約有 1000 公尺，他們竟然隔著湖，開始討論起總統以及坐在總統旁邊的人是某某人，交談地興高采烈，哇靠！這太神奇了吧，這邊的每個人都擁有可當狙擊手的鷹眼！

    還有 Kandy holiday home 這個民宿的服務人員。這棟民宿頗具英式建築味道，佈置很具藝術感，空間整理得非常乾淨，打地舖或赤足走在地板上都不會覺得不舒服。民宿的工作人員全是二十歲左右的男孩，大約四、五個男孩，一起住在民宿?，整天為客人服務，包括為那些深夜歸來的旅客開門以及供應透早出門旅客的早餐。他們各司其職，整理房間、燙洗被單 ( 尚使用木炭熨斗 ) 、供應餐點、採買、櫃檯接待、騎嘟嘟車接送客人 …… 。他們快樂、盡職，令人難忘。 Kandy holiday home 跟 Siri 的民宿一樣，是我們在斯里蘭卡造訪二次以上的民宿，服務人員跟優美的空間是最重要的因素。 Kandy holiday home 擁有許多國際旅客，網址︰ www.kandy-holiday.ch

    斯里蘭卡令我難忘的人物還有 ， Galle 古城海邊 ， 那位在懸崖跳水的年輕人 。 他燙成大捲黑人頭的及肩長髮束在腦後 ， 頭髮因長年泡在海中而泛黃 ， 他站在 Galle 古城那個半島狀的最南端 ， 鳥人般的雙手平舉縱身往下一跳 ！ 玩命啊 ！ 表演完一次後 ， 從海中起身 ， 邊爬邊顫抖 ( 時值黃昏氣溫較低 ) ， 再換到旁邊另外一塊礁石 ， 繼續搏命演出 。 跳了幾次後上岸 ， 接受觀者隨意打賞 。 他是 Galle 的景點之一 ， 每次看到 Galle 的明信片或是 Goolge 的地圖 ， 我都會特別注意那片他一躍而下的海水 —— 顏色特別湛藍的一處海水 ( 相信他移除了會傷害到他的沙與礁石 ) ， 這是鳥人帥哥賺取生活與掌聲的地方 。

    其實台灣也曾有過類似的人物 ， 大約 20 年前我去野柳時 ，小橋下方的兩礁石之間，有一處 海水深達幾公尺 ， 好幾個當地小孩圍繞在那海面 ， 等候遊客把硬幣丟進海? ， 他們潛下去撿錢 ，賺取 外快 。 如今台灣還是有許多窮人 ， 但似乎已看不到這樣的景象了 。

    斯里蘭卡經常讓我想起台灣 ， 或許因為她的面積 、 四面環海 、 她曾捐很多眼角膜給台灣 …… 。 或者是因為台灣也曾經走過那樣的困苦 。 南亞海嘯創傷了她大約四分之一的海岸 ， 而她也剛從內亂走出來 。 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 我期望斯里蘭卡人民虔誠祝禱的神佛 ， 能庇蔭祂的子民 。

    我的心跟這片土地牽連 ， 再已離不開 。倒不如說，是因為島民的緣故。

圖二︰ Galle 的 「 鳥人 」。

圖三︰跟 Kandy holiday home 的年輕員工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