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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高科技公司---之十二(Hotel China) 台商其實作繭自縛成台流
2010/04/30 19:12:37瀏覽1297|回應1|推薦0

小良正塞進一張CD到他的電腦裡. 同事小郭從外面回來, 小郭一屁股坐下就看著小良. 小良想我聽聽CD什麼關係? 老闆在開會不在辦公室. 況且工廠剛出完一批貨, 現在可以鬆一口氣了.

小郭說話了, 你知道誰在跟老闆聊天啊? 小良一聳肩表示不知道. 郭說, 是那個周耶啦, 我還以為是誰咧? 八成又來借錢的. 沒錢又不回台灣在這撐什麼? 不懂耶. 這時候還在顧面子. 兩千萬了去了就算了吧. 乖乖上班跟我們一樣不就可以過日子了, 幹嘛還在充闊當凱子. 中國女人都是吸血鬼啦. 真是的.

小良說, 幹~我有兩千萬我就退休了, 投資個屁啊. 在家整天聽音樂看電視多舒服, 才不要來這種鬼地方受苦. 真搞不懂那些四年級五年級的? 腦袋在裝大便嗎? 有個一兩千萬不存起來, 整天找門路要投資, 還說跟我們有代溝? 我看啊, 跟自己過不去倒是真的. 哇咧中年危機咧, 中年OGC啦~

你有一些錢你就就要更多啦, 你以為你多清高啊. 人就是一個字—貪. 郭給他吐槽. 在那個時候誰勸你都不勸不聽囉. 我告訴你, 這些老人家,當初台灣好賺的時候也沒想想自己憑什麼開賓士喝XO,是自己的發明才有訂單? 是沒什麼人要做只有台灣要做, 而且品質做的好才能接單. 但是並不表示廠商不會抽單.

外銷大好時,經濟起飛,四年級生只要有一點本,跟銀行借一些,買一台塑膠射出機,訂單接到手軟. 24小時都不夠用.何只兩千萬,五千都有.但是這些人學到什麼? 沒有. 現在全部貢獻祖國.當初那些累積了20年經驗的台灣模具師父,不跟著來窩中國就得退休.經驗與手藝也浪費了. 這怪誰?

小良想也對啊. 幾年前就聽說一個散熱片加工廠, 跟著淡水的康舒科技到中國, 結果一年後直接買單回台灣. 康舒是做Power的, 電腦的電源供應器或其他儀器的電源供應器都有生產. 就像肉粽一樣, 大廠一動作其他的供應商就得一起動, 一整串提著走. 當然散熱片加工廠也得去 “佈局”. 結果佈局到倒閉, 因為一年都開不了工, 最後機台新新的轉賣. 心血付之流水.

郭說, 我也聽說跟著智幚去的也有同樣的事情. 你想想嘛, 今天歐洲人笑法國人不堅守馬奇若防線, 說他們是俗仔. 就算法國地下反抗軍在納粹統治下再英勇, 都難以洗刷惡名. 反觀台灣呢? 不是一樣嗎? 我們兩都在這上班. 能怎麼樣? 什麼本土意識, 根本不敵錢進中國意識.

以前當老闆多輕鬆啊, 現在到處借錢. 我們廠不是常有人來這打零工. 你要知道那些都是老闆耶. 不過也做不久. 由儉入奢易, 由奢返儉難. 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吧. 更何況他們跟我們一起上班也不好受, 如果犯錯台幹們到底是要說他們還是不說? 唉~真是麻煩. 有時候想想, 都是台灣人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吧. 可是他們也做不久. 大概很久沒上班了, 不習慣. 大概也受不了台幹的指指點點吧, 台流們一個工廠一個工廠的打工, 不然就借小錢.

小良陷入沉思. 中國盜版CD開始播放, 電腦裡放出了Eagles的 Hotel California 歌詞一句一句的鑽入他腦袋裡, 左耳進右耳出. 因為音樂和歌詞太熟, 會背了.

這首歌描寫熱愛搖滾樂的青年到了加州, 所謂的搖滾樂天堂, 但是 一但進入了天堂卻再也走不出去. 好像住進了撒旦的套房.

小良突然覺得, 這首歌不是台流寫照嗎?

On a dark desert highway,……………..There she stood in the doorway;中國在招手, 快來進駐….

I heard the mission bell. And I was thinking to myself,

this could be heaven or this could be hell’風險自己知道….

Then she lit up a candle ….Welcome to the hotel California

歡迎來中國投資, 多好的地方啊, 隨時你都可以住進撒旦的套房, 房間絶對夠住.

Such a lovely place. Such a lovely face. Plenty of room at the hotel California. Any time of year, you can find it here

………………………………………….

Some dance to remember, some dance to forget

台流混日子想忘掉痛苦的失敗………………

Mirrors on the ceiling, The pink champagne on ice

And she said ’we are all just prisoners here, of our own device’

台商其實作繭自縛……….

We are programmed to receive. You can checkout any time you like,

But you can never leave! 中國是有計畫的接收台商, 你可隨時買單, 但你永遠回不去台灣.

小良聽的毛骨悚然, 心裡想, 這算不算古有明訓啊?

 http://blog.roodo.com/giovano7382/archives/5514663.html

嘉言:有兩千萬我早就退休了, 投資個屁啊. 在家整天聽音樂看電視玩電腦多舒服, 才不要來這種鬼地方受苦. 真搞不懂那些四年級五年級的? 腦袋在裝大便嗎? 有個一兩千萬不存起來, 整天找門路要投資,全球怖……局? 還說跟我們有代溝?

PS1

中國變了 台商大逃亡

2008.06.03 商業週刊

二○○八年農曆年前,中國往香港的關口,出現了一群群台商,他們不告而別,拋下工廠與員工,踏上返鄉歸路,掀起了海峽開放二十多年來,最大的一次台商遷徙;昔日台商的逐夢天堂,已經變成了殘酷戰場。

文/呂國禎、尤子彥

安ㄋㄟ走轉來台灣,阮心內嘛是掙扎真久,才落決心……。」今年四十出頭的台商陳老闆談起棄守中國工廠,逃回台灣的決定,嘆了一口氣。剛說完,泡茶矮桌旁的開水壺的水正好滾開來,嗚嗚的笛聲一聲比一聲急促,呼應著主人遲遲未能平復的心情。

四月十四日,記者來到台南近郊的從事鏡框加工業陳老闆家中。三層樓的透天厝,一樓原本是陳太太經護膚紋眉八坪店面,現在,成為地上堆滿眼鏡半成品的客廳工廠。

今年農曆年前,陳老闆兩兄弟丟下中國東莞價值新台幣一千五百萬元的機器設備和上千萬待加工的原料、一百五十多個中國工人,兩人先後「逃回」台灣。七年心血放水流,陳老闆想起來還是捨不得。

他,七年前前進東莞 一年大賺三成,以為找到事業第二春

一邊把茶壺中蜷曲的茶葉渣倒出來,陳老闆一邊感嘆:「人說留底台灣等死,去中國赴死,阮這擺真正係去赴死ㄟ(台語:留在台灣等死,去中國赴死,我這次真的是去死的)。

七年前,陳老闆在考察中國市場三年後,配合的上游眼鏡廠紛紛到廣東東莞設廠,在台灣眼鏡加工業打滾十六年的兄弟倆帶著積蓄到中國創業設廠。一開始獲利還算豐厚,約新台幣三千五百萬元的投資額,光在二○○三年這一年,就大賺一千五百萬元,有近三成的獲利率,工廠最忙的時候請了兩百個中國勞工。兄弟倆以為,終於在對岸覓得事業第二春。

但好景不常,七年來,當地的投資條件持續不斷惡化。

先是二○○四年之後,由於外資大量湧進,東莞開始出現缺工潮,勞力供給缺口越來越大,工資跟著水漲船高。陳老闆用的工人,工資從七年前的月薪人民幣三百八十元(約合新台幣一千六百元),到今年初漲幅達三.五倍。外加的保險、伙食與住宿費等雜支也因物價上漲增加至少四成。

更要命的是,三年前人民幣實施匯改以來,迄今已大幅升值一五%。對屬加工外銷形態的台商來說,每一道考驗都直接侵蝕獲利。

去年底第一次動念離開 盤算三個月決定放棄,「看袂到未來」

但最讓陳老闆心寒的,則是當地的勞工。陳老闆說,十年前中國的勞工得透過村書記的關係才能謀得一職,就連只是進入工廠面試,還要塞給門口保安人民幣十元的紅包。但這幾年勞力市場供需改變,員工態度大不如前,工廠發薪水的隔天,一百個人裡至少有十幾個不來上班。工資上揚,工作效率卻下降,以前一天八小時一個人可以做一百打眼鏡,現在做個八十打就喊累。

還有更惡劣的員工,一個大男人一聲跪在你面前開始飆淚,說父親往生要回內地奔喪,好心借他錢,隔天竟跑來工廠門口幫別家廠搶員工,把老闆當笨蛋耍。「相信他們的理由十次,總有十一次會被騙,」陳老闆苦笑說。

陳老闆一位朋友的工廠更扯,明明設計用右手操作的切割機台,卻發生員工左手被機器切過的事故,資方賠了幾十萬醫療費。狀況層出不窮,讓陳老闆面對保障勞工權益更完整的「勞動合同法」,有著極深的擔憂。

去年十月,陳老闆看到中央電視台跑馬燈、手機簡訊內容出現大量有關「勞動合同法」的宣傳,察覺氣氛不對。台商圈老闆為了勞資糾紛上法院的消息越來越多,有些城鎮甚至傳出工廠老闆連夜「落跑」的風聲。讓陳老闆兄弟第一次動念離開。

兄弟倆連夜落跑 丟下三千萬資產,分頭搭機逃回台灣

認識陳老闆十年,從事眼鏡貿易的孫先生觀察,陳老闆工廠的產品在業界算是有競爭力的,也持續升級,每隻鏡框平均出貨單價從原本的新台幣十五元,現在已經能做到八十元的中高檔鏡框。然而這都無助於此時的困頓。

盤算了三個月,陳老闆兩兄弟決定放棄,「總共一句,看袂到未來啦!」他說,人跑出來什麼都好說,「如果你人留在那裡,想結束工廠,那就等著直接被扣起來問口供了,」他估算,反正工廠的土地不是他的,一走了之,丟下三千多萬資產認賠殺出,不過是回到七年前的原點。但如果留在那邊,不管是繼續經營或收掉,補稅、查稅還有環保規費,至少還得從台灣拿一千五百萬過去。

即便如此,能不能全身而退還不知道 。

為了避人耳目,兄弟倆分批行動。今年一月三十一日,陳老闆通宵把最後一批貨趕出去,確認最後一筆帳進來,即刻展開逃跑行動。

一早五點整,弟弟開著豐田車,送哥哥到離工廠十分鐘車程的通寶巴士車站,直達香港機場。一路上,兩人沒多說什麼,陳老闆不願回頭再望一眼過去七年苦心打拚的成果。隔天,二月一日,弟弟也同樣搭港龍KA432早班從香港飛高雄班機回台灣。

「踏上中國那片土地,整個人就要變成一隻刺蝟,什麼事都要從不相信出發,」陳老闆認清中國這個人治的環境,沒有政府奧援的中小企業,注定要當沒根的浮萍。「你問我走這一遭值不值得,我會說值得,但一次就夠了!」當他上網瀏覽關於廣東台商爆發逃亡潮的新聞,陳老闆說:「阮ㄟ決定絕對是正確,提早離開一定卡贏。」

老闆落跑後的工廠,而今如何?場景從台灣台南,轉到東莞。

記者重回工廠現場 村管委也氣得想找他討工人資遣費

四月十五日,採訪完陳老闆的隔天,本刊另一組記者在東莞台商協會協助下,深入這座老闆落跑失蹤的眼鏡工廠現場。這是一座三層樓高,總坪數約只有三至五百坪的老舊加工廠,興建時間超過十年。現在,眼鏡廠招牌已被拆下,改成電子零件加工廠。新老闆是中國籍的福建老闆。門口站著警衛,停車場也停著車子,裡面顯然已重新復工。

記者舉起相機正準備拍照的同時,工廠警衛揚起雙手大喊不准拍照,當記者表明來意說是陳老闆台灣來的朋友,警衛更斥喝:「陳老闆跑了,工廠已經不是他的了!」隨即拿起電話通報。幾分鐘後,出面的是當地村管委會的人,「你要找陳老闆是吧?我們也想找他,也正在找他!」他憤怒的說,陳老闆跑了,工廠丟著不管,工人資遣費也沒發,還是村管委會幫忙處理的。「賣掉了工廠設備還不夠,他欠我們二十萬!」村管委越說越氣憤。

面臨關鍵存亡戰 二十年前的投資天堂,現在滿是地雷

一件事情,兩造陳述;陳老闆有他的苦,村管委有他的憤。

陳老闆不是特例,光是他所在的城鎮,已經有二十個老闆用同樣的方式離開中國,他是二十分之一,這個城鎮只是東莞市二十八個鎮中的一個,又是二十八分之一,他們都是從去年底至今台商遷徙潮當中的一個個的小波浪。

中國政府前所未有的閃電政策,改變了二十年的台商歷史;新稅改、新勞工與新外貿規定去年六月之後一個個快速執行(詳見一四八頁),竟然帶來大罷工、大關廠、集體逃亡與遷徙同時出現。對許多台商來說,中國已不是投資天堂,他們正面臨二十年來最大的一次生死存亡之戰。台商遷徙像是流行病一樣快速蔓延,據《南方都市報》報導,已經有一萬家工廠因此而倒閉。

一九八七年,台灣開放至中國探親,台灣商人受困於台灣人工、土地與匯率大漲下,開始游走海峽兩岸,拿著不同的護照經由香港當起了海峽邊緣人。當年十一月,《商業周刊》創刊號以此為開始,製做「海峽邊緣人」專題。

當年台灣的「玩具王國」、「雨傘王國」……等,隨著一座座工廠隔海移到中國。中南部傳統產業為主的工業區逐漸人去樓空,台灣穿著夏威夷衫、燙著電棒燙頭髮、腋下夾著小包的台商,在彼岸開疆拓土,一年只能回台灣的家兩、三趟。

二○○○年,我們又深入珠三角與大上海,記錄這批台商的發展成績,當時他們事業達到頂峰,在深圳、東莞與中山等地建立一個又一個「世界第一」;那一年,我們也跟隨台商的腳步從珠三角轉進長三角,深入昆山報導台商最大的電子聚落。

第二個十年來了!四月十三日,我們的採訪隊伍再度走進珠江三角洲、同時前往越南,進行為期兩星期的採訪,唏噓的是,這次我們是為了記錄這一場台商史上最大規模的逃亡與遷徙潮。

廢廠變成難民營 男女民工混居,就地煮飯、洗澡

進中國深圳公明鎮的第一幕就讓我們驚心動魄:

一家今年過年前才倒閉的台商工廠,工廠機器從底座挖起,被當成廢鐵賣光了,留下凌亂不堪廢廠房,缺水斷電。我們造訪時,工廠裡面住進一群民工,男男女女都有,他們住在斷水斷電的荒廢工廠內,用木頭搭床、蚊帳為牆,就地埋鍋造飯。這幕讓人錯亂身於何處?對比牆上的生產安全標語、追求進度與效率的管制表,形成鮮明與強烈的諷刺。天黑前,還可看到這群民工聚集在唯一有水的水龍頭前,穿著內褲,拿著臉盆洗起澡來。

你無法想見,這裡曾經人聲、機器聲鼎沸,是一條條晝夜趕工出貨的生產線。極盛時期,年營業額破新台幣十億元,相當於台灣一家上櫃公司,工廠的吳老闆在公明鎮是數一數二的台商,還當上深圳公明鎮的台商會長,「生意忙碌時,我還買兩部賓士三百,掛上粵港的兩地車牌,可以直接穿梭香港與深圳,專門接送客戶!」他說。

吳老闆當年從台中落腳在這裡,生產塑膠人造皮(PVC皮)給鞋廠與皮包廠,設廠後的第一年,他就賺了人民幣上千萬元,於是他馬上買地擴廠,第二條、第三條,一條條生產線不斷擴充,並且一連開了三個工廠。

但是環境變化了,而且快得讓他措手不及,尤其是去年六月十九日,中國財政部和國家稅務總局調整上千項產品的出口退稅率,總項目約占海關稅則總數的三七%,堪稱調整規模最大的稅改行動。也就是說,台商製鞋業、金屬加工業、家具業等傳統產業,將要因應退稅率從原先的一三%,一口氣降到五%,被調降八個百分點。然而,許多台商毛利從沒超過八%。

但,中國官方給的緩衝期有多久?答案竟然是七月一日就要實施。只有十一天緩衝期!

對於吳老闆來說,虧了八%,就等於十億營業額一年要少八千萬。年紀也老了,股東跟兒子都沒有意願接手!痛苦掙扎之下,他決定把工廠給收了。他沒選擇逃跑,仍留在工廠內跟這些民工為伍,等待賣工廠土地的最後手續完成,可以拿到人民幣兩千多萬元,相當於新台幣一億元。這是他當海峽邊緣人,打拚十九年所累積的最大一筆財富。

關門的工廠不只如此,來到被稱為「世界鞋城」的東莞,人人都在談哪家鞋業廠倒閉了。根據中國的亞洲鞋業協會統計,光是東莞,去年以來鞋廠倒閉的有兩百多家,其中常登是最受矚目的工廠之一。

體質好的也想走 解散員工、廠房出租,設備當廢鐵賣

常登原是一家賺錢的公司,一九八九年前往中國設廠的常登鞋廠,是專門替國際大品牌代工的運動鞋廠,員工數有四千名,「常登體質好、管理也好!」同業貫銓企業董事長曾毅祥說。但鞋界人士說,鞋廠已經是東莞當地政府不歡迎行業,最好的出路是遷離,寶成加碼越南與印尼,女鞋大王恆豐集團轉戰越南,但常登下個世代接班人意願低,只好走向關門一途,重新做別的生意。

一樣是好公司、資金雄厚,關門的,從深圳往東莞到處都有,我們見到寶來電器董事長林錦標(見商周一○四八期:鞋王、燈飾王、馬達大亨紛紛進住帝寶),這位神秘台商的工廠也關門了。一九九○年他進軍中國設廠,從貿易商變成工廠老闆,十八年間,員工從五百人成長到五千人,林錦標建立了燈飾生產的王國,也累積他購買台灣第一豪宅的財富。

「形勢非常嚴峻,有一半以上台商逃不過這一波!」林錦標說,他決定退出工廠經營,設備當成總重一百五十公噸的廢鐵賣掉,工廠租給當地人,自己只留下五百個人做採購與出貨的工作,其餘四千多個工人全部解散。林錦標又從工廠老闆變成貿易商。

下個十年在哪?曾經帶動繁榮的公路,成為逃亡路線

過去二十年,廣深公路上每天都有川流不息的大貨車和聯結車,運送各種原料和產品進出香港與深圳鹽田港,塞車、燈火通明與徹夜加班是常態。這條一百二十二.八公里長道路的沿線風景,從昔日荒蕪的小漁村以及滿山遍野的荔枝樹,演變到如今的繁華樓市,台商,扮演了重要的推手。

一九九九年最高峰時,這裡是台灣最大的海外生產基地。三千七百多家台資企業,三、四萬名台商老闆和幹部,以工廠為家,流血流汗,卻也帶著幹勁,經營他們的事業夢想,也帶動東莞與廣深公路沿線大小城鎮的經濟活力。

三班制的工人,台商聘請上百萬名勞工,工廠機器二十四小時運轉,工廠外,商店一家、一家開,甚至還有攤販雲集成夜市,等著夜班工人下工吃消夜。檳榔、拖鞋、KTV也隨著台商引入,成為重要文化。一把把陽傘、一雙雙運動鞋,一顆顆的電腦零件,都從台商的工廠,踏上這條公路走到世界。

如今,一樣的公路,走的卻不是貨物,而是一個個不告而別的台商。二十年過去了,他們的氣勢不再磅礡,優惠與低廉勞力不再存在,下個十年在哪裡?有人逃回台灣,有人遷廠到越南,許多人還很茫然……。

台灣人到大陸,是不是一定過得好、成為高人一等的台商?有人被台灣老闆解僱,有人數度創業、生意失敗,如今每天以燒餅打發兩餐,或甘願領五千元人民幣的月薪,卻不願意回台灣。從上海到東莞,這一萬個失敗的故事帶來什麼教訓?他們在等什麼?

中國夢是否一定很美?讀者是否可以想像也有台灣人在大陸,住月租人民幣一千五百元、只有一個房間、衛浴在屋子外面和大陸人共用的「公房」,和當地人擠公車,包一個人民幣五元的便當?或者到大陸被裁員,無固定工作,只靠人民幣一千元過一個月?

人們常認為移居上海或大陸的台灣人過的是高人一等的生活,沒想到,不止是上海,全中國目前已有為數不少的一群台灣人,他們暫時沒有工作,或已持續幾年找不到工作;他們習慣於當地的生活成本,或是寧可忍受比台灣低的生活水平,在中國等待機會。這群人隱身在中國的各個角落,有人則如「中國吉普賽人」,從一個城市流浪到另一個城市,有一個新名詞稱他們為「台流」。

他們靠人民幣一千元過一個月;

他們沒有工作、習慣大陸的生活水平;

他們在城市間流浪,他們是「台流」

「台流」這個名詞來自於「盲流」。「盲流」是中國大陸用來形容無戶籍、無固定居住所、無固定收入,並竄流在大都市角落的大陸外地人。「台流」如今泛指沒有固定工作的台灣人。

翻開這一個個流落異鄉或暫時失意的台灣人的故事,我們發覺淪為或暫時成為「台流」的這群人,有些的確是已成為中國底層社會的一員,中國低廉的生活成本,更合適遠離台灣那些令他們所不願面對的現實;但新近成為「台流」者,有更多卻是寧願忍受惡劣的生活條件與環境,執意追求一個更大的「中國夢」(見本刊第八十四頁文)。這一大群淪為台流者的故事,真實的反映了這個世代兩岸經濟快速變動下的「大時代的故事」。

「台流」人數最多的地方在東莞。很多人都聽過,東莞有個「台商流浪村」,在那裡有許多十多年前開始到中國去幫老闆打拚的台幹,或甚至本身就是老闆的台灣人,在公司經營失敗、職位被大陸人取代,或是自己耽於酒色不能自拔之後,聚集在東莞一條叫「厚街」的地方,靠著積蓄、台灣家中接濟甚或欺騙的方式維生。

在東莞經商的吳淑姿,有一次在深圳機場等人接機時,碰到一位伸手向她借錢的男子。這名男子以「錢掉光了,沒錢回台灣」為由,向她借旅費。吳淑姿從對方顫抖的雙手,感覺到他不是一個熟練的說謊者,但還是掏出港幣四百元(約合新台幣一千六百元)借他。回台灣後,吳淑姿拿出對方留下來的身分證影本及聯絡電話,好奇的撥電話去。結果,那支電話的主人說:「小姐,這裡沒這個人,妳已經不知是第幾個打電話來要錢的。」這回覆不禁讓吳淑姿意外,但她還是為那位「台流」感到悵然。

在東莞的台流有多少人?這個數字無法精確估計。不過自一九九二年鄧小平南巡,台商掀起另一波上海投資熱後,東莞失意台商的戲碼重新在上海上演,所不同的是,上海的生活壓力更大,生活成本遠較東莞為高,他們隱身在大上海的各個角落,面貌顯得更為模糊、多樣。

「早期到上海的台商,整體而言素質比台灣差,有不少是去跑路的。」一位已在上海十年、現在經營旅行社代辦業務的人說。

紀先生被人倒帳

身無分文到上海,願領人民幣五千元月薪,

老闆反而起疑心;

每天買一個一塊八毛的

燒餅打發兩餐。

紀先生(化名)就是早期因跑路而不得已到上海的典型。一九九四年,在台灣經營印刷工廠的紀先生,借給朋友的新台幣兩千萬元跳票,跳票隔天他就被地下錢莊的人帶走,將四張信用卡都刷爆,信用破產,十天後,他人像沒魂一樣的出現在東莞,半年後又被東莞公司排擠,攜著太太北上上海找機會。當時,紀先生的身上僅剩人民幣一千兩百元。

紀太太到南京的親戚家借了人民幣一萬元安家,他們先在上海普陀區類似台灣公寓的「公房」,租了一個月租人民幣二千五百元、「側身才能過」的房子,才開始找工作。「當時在路上碰到台灣人,都會跑過去跟他們講講話,心裡覺得親啊!」紀先生說。

那年年底,紀先生終於在一間台灣人開設的禮品店找到工作,當時台灣老闆問他薪水怎麼給,他答說看老闆的意思,老闆就開出月薪五千人民幣的價碼,孰料就因為他答應接受五千塊的「低薪」,老闆反而起疑,「開始要翻你的底,出門辦事都不讓你帶公司的圖章。」紀先生說。

因為住得遠,紀先生每天五點要起床,趕六點出門,隨便在路邊買一個一塊八毛的燒餅當早、午餐,換兩班公車,趕在八點半以前到辦公室。當時的公車雖在起站,仍要人擠人爬窗搶位子。

在上海稍能立足後,紀先生開始恢復印刷的老本行,當起印務的掮客。剛開始一個月只有人民幣兩千元的收入,時有時沒有,天天都在盼著領錢,因為那一天他就可以犒賞自己,拿兩塊錢去買一瓶尖庄酒。他記得當時最沒尊嚴的一件事,就是上海帳房給錢都是一毛一毛的零錢給一大包,他只好再坐一趟公車到其他台商那兒,將零錢換回大鈔。

每天都是一包生力麵加兩個丸子當晚餐,吃了一年的生力麵,一九九七年底,紀先生終於又爬起來了。一九九九年,他回台灣將債務還清,一下飛機就被當票據通緝犯扣住了,一個星期後還清所有債務又回到上海。

一直到今天,擁有三部車、現在自己開公司、公司年營收人民幣上千萬元的他,每天出門還是會買一個燒餅當早、午餐,以警醒自已不要再過那樣的苦日子。「我太太在台灣時,一個星期要花新台幣五千元打胎盤素,來中國時卻連想喝一瓶雪碧的要求,都不敢跟我提。」他說著,強忍住不能在初次見面的記者前掉下的淚水。

陳華立三次創業失敗,賠掉人民幣上億元;

不願被一人當兩人用,又怕丟了飯碗;

「十多年來,想回台灣回不得。」

另一種台流的典型,則是帶錢到中國投資,卻因不了解當地法令或被騙,而無顏回台灣見江東父老的典型。

陳華立(化名)來中國至今十多年,創業三次卻失敗三次,光是自己的資金就賠掉人民幣四千萬元;至於賠掉多少股東的錢?陳華立赧然的說:「至少上億人民幣吧。」

三次創業之後,陳華立怕了,他沒有本錢再創業,也不敢再創業。在失業一段時間後,台灣一家上市公司轉投資的企業延攬他當副總經理,陳華立如履薄冰的經營,但也因為屢創業屢敗,他自此也喪失擴張經營的魄力與雄心了。十月底,母公司的大老闆巡視上海的業務,要求他兼任另一家公司的副總經理,一人當兩人用,以節省外派人員的成本,就讓陳華立左右為難。他害怕好不容易在上海擁有的這麼一個飯碗,又搞砸了。

陳華立說,幾乎所有在大陸失敗的台灣人,若不是被大陸人騙,就是新來的台灣人被老台灣人騙。這些人有家在台灣歸不得,有些是家裡接濟他們繼續在上海「找機會」,有些根本就是東騙五十元、西借一百元在度日。陳華立雖然現在不至於借貸度日,但內心裡仍舊十分失意,「我父親四十多年來想回大陸不可得,我卻是十多年來想回台灣卻回不得。」身為外省第二代的陳華立悲哀的說。

劉文華失業兩年,窩在家看VCD,

身上僅剩下人民幣兩萬元的存款時,

還跟朋友借了七十萬元開餐廳。

當然也有些失意的台商,因為大陸消費低,物質上並不失意。

劉文華三十八歲時跟太太離婚,那年一個人帶著十萬美元來中國闖蕩,他的心願是要開一家每天早上有員工排隊升旗的工廠。他當時告訴自己,可以在中國失敗,卻不能在台灣失敗,因為不想破壞他在兩個跟著媽媽的女兒心中的形象。

劉文華做過直銷,開過工廠,一共換過八張名片;一九九七年,劉文華宣告失業,剩下的一點保命錢,他捏著不敢用,每天看二月河(編按:《雍正王朝》作者)寫的歷史小說,要不就窩在家中看VCD,開始長達兩年多的「台流」生涯,家中現在還有多達五、六百片的VCD。

早期曾從事鑽石直銷的他,風光一時,早在一九九五年就買了房子,甚至進口了一台凱迪拉克轎車。因此,不向人借錢、不應酬也不打牌的他,即便在一九九九年底,身上僅剩下人民幣兩萬元的存款,周遭的朋友也未曾察覺他已失業兩年有餘。

一九九九年底,位於上海市內的漕河涇工業區內的漕河涇公園內,有一座位於湖中央的茶館要承租,從沒做過餐廳的劉文華聽說這個消息,因為喜歡地點,當天晚上就付了訂金,付完後戶頭內僅剩三千元,根本不夠讓一家餐廳開張。

劉文華從父親及朋友處借了七十萬元,開起第一家「楓林小館」。餐廳賠了三個月,隨後他抓到經營的訣竅後,才有起色,至今楓林小館已開了五家分店,在當地頗有名聲,目前還在物色第六家店的店面。「在我最潦倒的時候,朋友卻以為我還很有錢,才會介紹這個機會給我。」劉文華坦承因為別人都沒看出他當時的落魄,才會有那麼多的機會。

比較起上面幾個例子,比較令人驚心的是,近幾年淪為台流的台灣人,尤其是在大上海地區的台流,許多是被當地人所取代的台幹;他們很多學歷高、過去薪水也高,經驗豐富,卻仍然無法避免在大陸淪為失業族群。

留美碩士程舒宜是網路泡沫下的失業族

回台灣因「高齡」而找不到工作

身上只剩回台灣的機票和半個月生活費

程舒宜(化名),三十九歲,台大畢業後還赴美拿了一個碩士,學歷與外型都響噹噹,離開台灣時,曾擔任某上市公司的董事長特別助理,年薪超過新台幣百萬元。兩年後被一家網路公司延攬到上海擔任公關總監。當時,程舒宜下了破釜沈舟的決心想到上海發展,打包了十幾箱的行李到上海去。

剛到上海時,公司幫她租了一間位於上海最有懷舊風韻、宋美齡故居所在地的衡山路的公寓。去年十二月,網路公司泡沬化,台灣老闆雖直言她做得很好,卻仍要她走路,而當時公司已欠了她三個月的薪水了。然而,人事令發下的隔天,就要她搬出公寓。「當時上海人都在看笑話。台灣老闆對台灣員工都這麼狠心,哪裡會對他們好呢?」程舒宜說。

程舒宜失望之餘曾再回台灣找工作,無奈多數公司對三十五歲以上的履歷表列為拒絕往來戶。今年八月,她又回到上海,中間雖有在北京的短暫工作,但三個月內因股東間的利益衝突被犧牲而再度失業。總計至今已過了八個月無固定職業的日子。

住慣了舒服的房子,回到上海後,程舒宜雖然失業,搬到仙霞路附近月租兩千五百元的小公寓裡,但兩房一廳的家仍擺滿了優渥時期生活的雜物,音響、電腦與一大落的書櫃一應俱全。以前出門都「打的(叫計程車)」的她,現在只能擠公車和走路,為了怕被當地人聽出口音因而哄抬價格,她都會多走十五分鐘的路,去統一訂價的家樂福買菜。

程舒宜坦承自己身上只剩下一張回台灣的機票,以及只夠用到月底的存款;不過,低潮時就會去算命、自己也懂卜卦的她說,年底會有個轉機,目前仍單身的她會有一樁好姻緣。更何況上海一個月除去月租,只需要一千元就能生存,她並不太擔心未來。

台灣落難「大哥」老侯,開家庭賭場

人民幣一萬元起家,月賺兩、三萬

三個月後就在上海「自立」了

近幾年到上海當台流的,還包括不少失意的上市公司老闆,以及屬於「大哥級」的幫派分子。

老侯(化名)是台灣著名外省掛幫派的「空子(下面沒帶兄弟的大哥)」,因為「一清專案」的緣故,三年前在台灣混不下去,搭飛機從澳門轉進上海。身無分文的老侯在澳門典當一支勞力士表,換得人民幣兩萬元,抵達上海後,將其中的一萬元寄在好友處當保命錢,開起家庭賭場謀生計。

在上海擺家庭賭場的訣竅,就是不能超過兩桌,否則公安就來找麻煩了。客人打四圈可抽一百二十元,一天下來可抽七、八百元,一個月也能掙得人民幣兩、三萬元(約合新台幣八到十二萬元),老候第三個月就在上海「自立」了,還向朋友誇口說,現在可以買第二支勞力士表了。「這是求生的本能,只是從台灣帶到上海罷了。」常被老侯約去打麻將的朋友說。

在上海聚集最多台灣人與台灣店面的仙霞路,走進一家紫滕美容健身休閒世界,拐上二樓之後,才發覺別有洞天。這裡指壓、美容、健身房一應俱全,更別具特色的是,十二間麻將房都煙霧瀰漫、座無虛席,還有一半是台商太太們來光顧的,一小時只收人民幣二十元的場地費,連當地人都負擔得起。

在台灣經營娛樂業已日漸蕭條、一年前來上海發展的方經理說,整個上海光是由無業的台灣人所經營的家庭麻將,至少有幾十處。方經理說,這裡有很多失意台商會來打牌,「失意的人回台灣還是失意,況且牌桌上才容易碰到朋友,是一種治療,也是交際場合。」

像程舒宜、老侯、失意時的陳華立及紀先生,以及流連在麻將間與三溫暖的台灣人,隱身在大上海的各個角落。「至少有一萬名台流在上海,光是虹橋附近就有八十個賭場。」陳華立說。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台流」滯留大陸?建弘投信駐上海代表胡世傑以「國際移動線」的概念,很貼切的形容這一群到中國

( 時事評論財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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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達人
一針見血
2010/08/18 13:01
妹妹我佩服你 我來美國二十八年了 去過中國三次 對其造假 欺騙 搞宣傳 知之甚詳
我中國女人的確各個就像吸血鬼 巧取豪奪之心一如男人 碰不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