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打電話給97歲的媽媽，她說 “妳怎麽那麽久沒打電話來？”， 我説 “蛤，我昨天才打電話給妳呀”， 她説 “哦，好像有噢，好像妳昨天有打來噢 ”， 我説 “對啊，妳都忘記了”。媽媽很抱歉的説 “哎，人老了，記性越來越壞，以前我聽老輩人説，小時候記性越好，越巧越聰明的人，老的時候退化越快，我小時候就是太巧太聰明，難怪現在記性不行了”。

我開玩笑的說“那我老的時候記性也會很壞，因爲我小時候也很巧很聰明”。

媽媽深表同意“是啊，妳小時候很聰明，走路都還走不穩，竟然會跟阿瑤說 ” 阿瑤，阿瑤，你媽媽死了哦“”。媽媽開始滔滔不絕講起這個我已經聽過N次的故事。

阿瑤的父親是外祖母的遠房親戚，媽媽叫他阿舅，阿舅家是種田的，幾個小孩都沒念什麽書，阿瑤沒有念中學，阿舅叫她來我家幫忙煮飯照顧小孩。

幫傭沒多久，阿舅的某不知道什麽病去世，媽媽說 ”那個我們叫舅媽的，清水人，長得秀氣漂亮，後來不知道得什麼病就走了，好可憐！“，阿瑤囘老家一陣才又回來幫忙。

媽媽説”她常抱著你到外面串門子，有一天，她跟我説” 妳家這個嬰仔怎麼這麼聰明，我抱著她，她忽然說：”阿瑤，阿瑤，你媽媽死去了喔？“，把我嚇一大跳，那麼小，怎麼會忽然問我這句話？好聰明“ 。

“妳那時候還不會走路，阿瑤很奇怪又沒人告訴你，妳怎麼會知道她媽死了？妳那時才剛會走路，大概2 歲多吧，這麼小的孩子怎麼知道什麼是死，什麼是活？“ 。

我問 ”對啊，我是怎麽知道阿瑤的媽媽去世呀？“，媽媽說 ”可能她抱妳在外面，碰到熟人，人家問候她媽媽，這些對話被你聽到，後來妳就問她，想確定妳聽到的是對的“。

媽媽說 ”後來不曉得誰替她做媒，她嫁給我阿姑的孫子，也是做田人，生活還過得去，但結婚不久，不曉得生什麽病，也跟她媽媽一樣走了“。

媽媽感慨地嘆口氣道 ” 人生就是這樣，世間是苦海，有快樂，但也有許多悲傷的事。”

我想到這幾個月陸續接到同學的噩耗，一位是長期有神經肌肉方面的致命問題，終不敵病魔，一位是去年年底發現胰臟癌，短短幾個月就撒手西歸。兩人在大學時都是風頭人物，漂亮聰明，大一開始就有男朋友伴隨左右，羡煞旁人，婚後家庭也都幸福快樂。這樣完美的人生，卻是說走就走。她們離去的消息傳開后，大家都錯愕不已，紛紛在群組表達難過不捨之情。

根據心理學，兩歲的小孩可能對生命和死亡有些基本的認識，但通常來自周圍人的言語或行為。在這個年齡段，孩子主要處於認知發展的早期，其思維更多是具體的，還未發展出抽象思維，因此，他們對於生死的理解很有限。

兩歲的小孩不理解死，我們大人又何嘗理解死？

我很喜歡聖經的這段經文 ” 論到睡了的人，我們不願意弟兄不知道，恐怕你們憂傷，像那些沒有指望的人一樣。我們若信耶穌死而復活了，那已經在耶穌裡睡了的人，神也必將他與耶穌一同帶來。以後我們這活著還存留的人，必和他們一同被提到雲裡，在空中與主相遇。這樣，我們就要和主永遠同在“。（帖前4：13-14 &17）

我不理解死，但我相信聖經所言，死只是睡著，有一天，我們都將醒來，在空中與主相遇，與主永遠在樂園裏。

刊登於2024 年10 月號角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