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曾再次相遇，人們可能永遠不會知道，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某處結下的因緣，會在何年何月再度擦身而過。九月九日，參加了勇氣即興劇場主辦的即興音樂工作坊，由日本知名Impro Works劇團的Yuri老師(絹川友梨Yuri Kinugawa)和Uta老師(歌島昌智Masatomo Utashima)帶領，讓我忽然間重拾起二十年前在新竹中學念書的那段回憶。

清晨五點半，一群等著要補考打拍子的同學，已經悄悄地來到了音樂教室門口排隊，只因如果打拍子的考試無法通過，音樂這門科目就會被當。三連音、切分音，那些聯考不考的點點滴滴，弄得高一的同學們個個雞犬不寧。最後原本規定要考的五首節奏，在老師「大發慈悲」之下，改成只要通過兩首就能及格。

二十年後，感謝老師當年的「諄諄教誨」，讓我能在工作坊中，找到屬於自己的節奏感。

學習在舞台上即興唱歌並不簡單，至少，比在洗澡時難上許多倍。雖然聲音不好、五音不全，但我仍然是一個愛唱歌的人。還記得小學四年級因為會走音而無法參加合唱團，到如今這個毛病依然改不了。咱們老祖宗說：「詩言志，歌詠言。」凡是誦其言者，我們就稱作詩，詠其聲者，我們就叫做歌，而之所以有詩有歌，正是因為「哀樂之心感，而歌詠之聲發。」換句話說，詩歌是表現我們心中的情感最自然的方式之一，只是我們早已忘記。

在人的一生中總會有一段與歌為伴的時光吧！也許是在搖籃裡，也許是在郊遊時，也許是在澡堂中，也許是在KTV，我們遺忘了許久，如今只記得那些上得了檯面的歌聲，只記得那些在星光大道上滴下的淚光。當然，都市的繁文縟節或許比車馬喧囂更消磨我們的意志，冷漠在荒涼的水泥叢林中已經成為一種不得不的習慣，除非重拾起孩童時的喜樂，否則想要跨過這道正音雅樂的高牆，又談何容易。

唱歌並不是特別的人才能擁有的特別權力，只要打開耳朵，我們就能發現，原來我們一直身處在歌聲之中而不自覺。那滿山遍野的鳥叫蟲鳴，伴著風聲緩緩吹拂，那踏破鐵鞋無覓處的天籟，其實只在我們耳際，或許只是因為我們忘了怎麼聆聽，所以也忘了怎麼高歌一曲。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每個人都有唱歌的權力，但是想要成為一個專業的歌者或是樂師，卻也並非易事。天賦、努力、技巧和機運，看起來每一項都缺一不可，不過如果只是想要唱歌的話，那麼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事情只是把歌唱出來，如是而已。這也是我在工作坊中所學到最重要的一件事。

隨筆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