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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9/23 21:14:53瀏覽91|回應0|推薦9 | |
隨後,校長清楚的介紹了擔任輔導室諮詢師的相關事項,並且要求我務必參加每個月固定舉行的村民大會,而那場集會,也是協調與社交的大會,有不少霧云村的重大事項都會在村民大會公佈,而我也沒有選擇餘地,因為村民大會也同樣是解決各項村民間紛爭的時機,校長為了使我安心,特別分析了以往紛爭諮詢的種類,大多數為農地使用的紛爭與住宅鄰居間的瑣碎吵嘴,不過這對我來說,已經是麻煩到令我頭痛的事情。 勉強得答應校長後,我必須出席在距今下個禮拜的村民大會,也順便由校長介紹我與各位村民認識,我提到了今晚將與一名員警嚮導酒會言歡時,校長突然決意,將村民大會改期至今夜。 事態的發展令我措手不及,而一切也如此的發生,當晚,我在校長的陪同下,一邊舉行了酒會,一邊參與了村民大會,但糟糕的是…我根本不記得村民大會的一切過程,而且當我隔天醒來的時候,身旁擺著數不清的酒瓶,身上是久久不散的酒臭味,頭腦依舊發暈,而且我正睡倒在大路上,身後竟是一長排酣睡的村民,其中一名非常顯眼,身上是脫一半的警服,亮出沾滿汙泥的汗衫,臉上滿是脹紅的酒醉象徵,那就是帶領我入村的原民員警,這模樣實在狼狽,卻自在得很。 日掛中天時分,我被安排到一間山屋,那裡正是我的新住所,緊鄰著學校與農地之間的林地,空間不算小,由於我破產的緣故,身上的行李並不多,因此與山屋的環境相比,實在顯得空蕩,但是我很快就不用擔心這一點,熱心的原民警察馬上便幫我填滿了空間,似乎是在前晚入村步行山道的聊天過程中,我提過自己的往事與身上分文不剩的事實,然而從我僅有一個皮箱的行李也可以得知,我根本就是個窮光蛋。 家俱與日常用品都在短時間內搬進來,幫忙運送的壯士們全是昨晚和我一起喝酒的朋友,而關於昨晚的一切,我也僅記得這一群人了。 不久後,員警與我告別,他有些不捨的跟我說著:「如果你有甚麼問題,儘管來找我幫忙,在清淨還有工作…必須離開,我永遠都會記住你這位朋友!」 而那名員警也是我在此地所遇見的唯一一位好人…。 接著我必須前往學校任職第一天的工作,於是簡單整理之後,我便趕到學校去,帶著有些不安的想法,畢竟自己從來沒有輔導孩童的經驗,這讓我想到了過去還在學校讀書的時候,壓根就沒考慮過研讀幼兒心理的知識,如今卻必須面對挑戰。 但事實很快就會讓我放心,自從我踏進輔導室的那一刻起,到一個禮拜後,我已經開始將輔導室變成自己的小天地,舒適的躺在藤椅上,泡著咖啡翻閱書籍度日,整天都等待著下班的那一刻,這與校長當初跟我描述的內容實在大為不同,但我也沒有打算質疑過,畢竟這樣舒適的日子也不令人討厭,於是我過於安逸度日,直到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所有的一切都變了樣。 一名小朋友急躁的跑進輔導室,滿臉驚恐,氣喘呼呼的樣子根本說不出話來,而他就是夜村雄,目前是國中一年級的學生,樣貌依舊是國小孩童般的稚嫩,他是夜家的獨子,父母從事果園種植,家教甚嚴,因此平日相當有禮節,但今日闖進輔導室的舉動,實在令我有些意外。 「夜村雄?怎麼了…先喘口氣再慢慢說。」我遞了一張衛生紙給他擦擦汗。 「繆…繆老師,不得了…有人不見了。」村雄抓著膝蓋,滿頭大汗的說著。 「不見了!」 我立刻帶著村雄走出輔導室,內心有點焦慮不安,畢竟在這個深山的村落,失蹤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必要時還得出動大批人力入山搜尋,我對著村雄問著:「失蹤的是誰?學校內外都找過了嗎?」 村雄:「是班上的學岬,他從早操的時候就沒有出現過,學校裡頭也不見蹤影,所以導師叫我來通知你。」 聽到這裡,我終於清楚為何村雄會來找我,理由很簡單,因為失蹤的人正是校內的特殊孩童之一,被上一任輔導師判定患有重度自閉症的山中學岬,父親是日籍工程師山中本專,因為得知台灣有這麼一處偏遠地帶,因此放棄日本高薪的工作來到此地,在村內擔任建築師,也在此地認識學岬的母親,兩人在霧云村結婚生下學岬。山中專門協助村民搭建規畫安全的建築物與公設,是個相當嚴謹的人,建築工法毫不含糊,堅固耐用,我目前所居住的木屋也是由山中先生所貢獻,但可惜的是…幾年前因病過世,因此撫養的工作便由學岬的母親一手包辦,而她本人也在婦女合作社工作,學岬在出生後兩歲時,山中夫婦便查覺其智力發展有異狀,而後上一任輔導師檢查後判定,學岬為重度自閉症孩童,但是我沒有找到當時判定的診斷書,在這幾日不斷翻閱校內登記的特教學生檔案,我經常發現山中學岬的事件簿,但大多數的內容都中斷記錄,而這也是為何我會記住這名學生的緣故,似乎上一任輔導師有特意忽略記錄的習性,這或許是值得我探討得事情,原本打算找幾天訪視這群特教學生並給予協助,沒想到今日卻發生這種事情。 「繆老師?你說學岬到底怎麼了?會不會被熊吃掉了?」村雄略帶純真的想法實在有趣得令我舒緩緊張感受,但也不無可能。 「老師會盡全力找到學岬,你快回班上去…別讓其他人擔心。」 此時,一雙手拉住我的手臂,村雄認真地看著我說:「繆老師…請你一定要找到學岬。」 那一雙小手握的很緊,似乎傳達著村雄對學岬的關心,而我也明白了…夜村雄這個孩子,一定是個對朋友很在乎的人,對事情很謹慎的人。 「安心吧,交給我。」 村雄點了一下頭,之後便匆忙的跑回教室的方向。 回想起村雄說著,我還是有點不放心,於是沿著學校內部再次的搜尋,但如同村雄所說的,學岬並不在校內,在離校搜索之前,我委託校工通知身處在婦女合作社的山中太太,並且請她想想看學岬是否有特別想去的地方,而這也是面對重度自閉症的重要考量,自閉症患者會活在自己的小世界內,因此面對外在環境會採取封閉的態度,一旦心中有喜歡或期盼的東西,便會執著,有些情況甚至會做出自殘或傷人行為,而我所擔心的就是學岬是否會執著於自己想要到某些地方,譬如說…霧云村以外的某個地點。 踏出校園外,我的眼光不是街道上,而是人煙罕至的地方,而那也是我認為可能的地段,自閉症的孩童不容易接受人群,於是我打算往學校外靠近山林的外圍走一遭,而那也是沿著霧云村的邊境走一圈,一路上我遇到居民便委託他們幫忙協尋,但奇怪得是…居民並沒有太多的憂慮與不安,反而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這令我感到訝異。 類似的居民不在少數,最後肯與我一同協尋的…僅有七位居民願意放下手邊工作幫忙我,其餘曾經拜託的居民,全都只顧著自己的生計,這種情形實在令我感到唏噓。 人口稀少、地方偏僻,大家不是更應該團結嗎?不是應該更在乎每一位成員嗎?或許吧,這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但這種感受已經顛覆了村民大會上我對該地居民的第一印象。 在整個外圍搜尋過一遍後,我與七名居民沒有任何發現,於是我打算回到學校內問問山中太太,是否知道某些訊息能幫我找到學岬,但情況卻令我大失所望,當我回到學校後,整個校內對這起事件竟然沒有任何動員,我奔跑到婦女合作社門前,親眼見到山中太太一反常態的冷靜態度,慢條斯理地做著手工藝品,當山中太太發覺我已經站在門前時,冷冷的回應。 「不用緊張,只要餓了…他自動會出現。」 我無法想像自己聽到的這些內容,於是我很快得轉身,然後離開這個地方,經過校長室時,校長的表情有說有笑,正對著新掛在牆上的一幅油畫興奮的評論著,路經教職員辦公室,空檔的教師正聚在一起歡樂地聊天。 「瘋了…這裡的人…為什麼都不擔心?」 脫口而出,我已經無法相信自己所見的事實,於是我決定就算花費再多時間與心力也要找出學岬,而內心有很大的部分是來自於,自己並不想同流合汙,並不願讓自己僅存的良知淪喪,但在當時我根本不知道,原來這所有的反應都不單純,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背後的原因是我不曾想像的。 再度離開校園,我往一處廢棄的寺廟前進,那裡是一座蓋在山坡上的日式建築物,是日治時期所遺留下來的神祠,而我認為可能出現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那是霧云村唯一富有日本色彩的建築物。 該神祠目前藏於山林間,必須登上坡度六十左右殘破不堪的階梯才能到達,大略數百層的階梯,竄生的樹林早已切割整個外貌,更完全覆蓋了整個外觀,年久失修加上數十年的風雨摧殘,這裡終年不見日光,即使在大白天也一片死寂陰涼,但這裡也成了我唯一的希望,如果學岬不在這裡,那麼可能就是迷失在山林間,根本不會如同山中太太所表示得那樣,他們太樂觀了...漠視到令我感到不對勁。 我小心仔細得踏上階梯,但視野的衰弱令我感到意外,這裡幽暗得驚人,完全超出了我得預期,即便我已經帶上了中型手電筒,但照明程度卻不過前方三公尺範圍,頭頂上不斷有無法辨識的怪東西砸落下來,腳踏的地方隨時都在鬆動,我無法想像一個小孩會走上這種步道,但是我只能期望我能在此地找到學岬。 當我踏上最後一層階梯,眼前是更漆黑陰涼的一片空間,寒氣令我不由得發毛,手電筒照在地上,一片光禿禿的泥地令我感到意外,我以為這裡會長滿青苔或細草,而當我把手電筒往四周一探,很清楚得可以發現一棟坍塌的木造建築物,還有早已倒塌多年而腐爛敗壞的鳥居,如果說鳥居是日本人為了區別人與神所居住的世界分界,那麼倒塌的鳥居該怎麼區分呢?這裡已經不是人與神所居住的地方,而是更無法想像的禁區。 「喀...喀!」 一到細微的聲響從黑暗處傳出,我立刻將手電筒往該方向照明,貌似建築物的後方,當我越來越靠近時,那種聲響越來越明顯。 「喀...喀...喀...喀!」 一陣一陣此起彼落,似乎是某種略硬的東西敲擊得脆弱撞擊聲,我將光線拉到前方,眼前是不見底的黑暗,卻亮著兩道細圓的反射光,而此時撞擊聲也突然停下來。 我緩緩得走向前去,光線照明的東西也越來越顯露出形狀,細圓的反射光似乎是眼睛的樣子,一個幽暗的臉龐逐漸在黑暗中清晰,但臉孔生硬,面無表情,身形是一個小孩子,正側身站立在荒地上,面向著我,雙手舉著,不知道抓著什麼東西,而這個動作似乎從我發現眼睛反射光的時候便一直暫停在看著我。 「學岬?」 我有些疑惑的問著,但小孩子沒有回應,只是僵硬著動作,於是我只能靠近,但走不到幾步後我便停下腳步,然後全身發毛。 小孩子正抓著一雙懸在半空中的穿著皮鞋的腳,一個高掛在樹頭上的男人,脖子被粗重的鐵鍊吊著,臉孔腐敗多時…早已經分不清是誰。 接著小孩子回過頭去,用力推著那雙腳,只見屍體在空中擺盪著,等屍體盪回原位時,小孩子雙手緊實的接住,那雙皮鞋也碰在一起。 「喀…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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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