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惠老師是我高二在外面畫室的素描老師,通常復興商工的學生大多會在外找畫室學畫,當然我也不例外,特別我是完全沒有美術底子的人。
我現在的課程幾乎是在電腦裡作圖,很少用手繪,高一至高三上了許多課,都是模模糊糊的,自己學得很心虛,例如上色調分離,老師會拿一些範本來,然後我們就開始做,都是憑著感覺做,色調分離需要掌握什麼重點,是否有什麼步驟,就完全不清楚,,而我至今,倒是可以把曉惠老師教我們的素描步驟很有畫面的記在腦海裡。
1.素描的訣竅是一開始時,先不放力氣,用很軟的5B鉛筆打搞,要注意背景和物品的融洽度,先確定每個東西的位置與比例,結構都化成幾何圖形取代。一開始只看見畫面的結構,所有的物品都化成幾何圖形取代,看不見物品的細節。
2.把草稿再用5B鉛筆確認出精確的線,確定陰影的位置。先定大結構定了,再定小結構,例如開始粗略畫眼睛的位置。小結構也定好了,就可以整體可以刷上一個色調,作一個大致的漸層,這時要用用衛生紙楺成小籠包狀,用衛生紙輕輕把色調揉開。
3.用3B 的鉛筆將陰影加深,用軟橡皮擦由最亮點擦至最暗點,把橡皮擦當成白色的筆,用筆觸的方式去擦拭。曉惠老師會提醒我們鉛筆不要來回塗抹,而是把握筆觸兩邊都虛的狀況下,這樣畫出來的素描會比較柔和,如果你兩邊塗抹造成重壓的筆觸會留下痕跡,那就會變成髒髒的。
4.整理細節、刻出細節,該模糊的地方模糊。.最後用2B刻描一次,將圖精細化。
曉惠老師那裡學到的線條,就像她的個性一樣清楚,跟其他畫室有明顯的不同,其他的畫室很柔和,因為曉惠老師最後有一個步驟是拿2B去刻,如果是碳筆畫的話,最後的步驟繪用碳精筆刻,一開始是用5B鉛筆去打稿,5B鉛筆筆芯軟,可以輕易擦掉。
曉惠老師她講話權威性十足,她告訴我們眼睛達到的準確率只有百分之九十,只要在百分之九十內,就不會出什麼差錯,圖畫就不會看起來比例不對,她嚴格要求我們,連照片擺放的位置都有規定,如果是站著畫,照片必須平放;如果是坐著畫,照片須夾在畫架;千萬不可以用手捏著照片,因為曉惠老師認為手捏著照片就容易分心,而且一會兒近一會兒遠,角度有時會有偏差,她擔心我們沒有養成正確的習慣,所以如果有學生手拿著照片太多次,就會踩到曉惠老師的地雷,警報器馬上就會響起。
另外,曉惠老師不准我們拿橡皮擦,她希望我們一開始就能夠確定位置再謹慎下筆,不要有塗改的怠惰之心。在曉惠老師的畫室裡,拿起橡皮擦是多麼可怕的事,曉惠老師的眼睛可是如雷達般的可以精確快速的掃描現場,一旦被曉惠老師發現,她的眼光就足以殺死你,就好像電影中周星馳的台詞:「喂,某某某,把那位姑娘放下來!」好像我們拿了一個不該拿的東西,馬上會聽見曉惠老師:「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拿橡皮擦代表你線條不夠準確!」可是畫錯了怎麼辦呢?還是想偷偷擦呀~
明明曉惠老師說提醒也都還好,例如「小立,妳的筆下太重!」、「小立,妳的比例不對!」,但曉惠老師的眼神十分震撼人,同時,臉色也會顯得非常凝重,好像筆下得太重是會壓死人似的,她會過來拿妳的筆直接畫出兩筆讓你知道正確的位置,她說話的速度很快,連糾正你的錯誤也很快,畫室裡上課,每個人顫顫兢兢,大家的背都坐得直挺挺的,絕不會有懶散隨意的姿勢出現,而且,沒人敢在曉惠老師的課裡說話。
不是只有我們這些學生挫賽,連畫室裡的助教也是”挫咧蛋”的緊張,曉惠老師需要的工具一定要準備齊全,包括筆芯的長度都有一定的標準。只要曉惠老師輕輕說:「衛生紙」,助教馬上咻的一聲抽出衛生紙零時差的遞給曉惠老師。
記得每個禮拜六去上曉惠老師的課前,我就會全身緊張起來,進入備戰狀態。其實我也很想不緊張,可是不由自主的每根汗毛都會站起來,不必說曠課了,連遲到一分鐘都不敢。
每次上完課之後總有劫後餘生之感,我與采君走在路上,采君就會一直抓著我的手,講著剛剛上課的情形,其實我內心也一樣的挫賽,只是我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不知我們青少年的心靈是否比較脆弱,我們總是會在在捷運分手前,來個大擁抱,好像是在跟對方說:「啊,恭喜妳呀,終於平安度過這一堂課了!」
雖然這麼甘苦,可是我們還是非常愛上曉惠老師的課,因為曉惠老師一直鼓勵我們,告訴我們她25歲才開始畫畫,不要以為畫畫是要有天份的人才可以做的事,起初我也是很自卑,因為復興的同學們都很厲害,而我卻不會畫畫。曉惠老師的優點就是在於她有辦法把素描變成平凡人都會,而且強調每個人只要有心,都可以把素描畫得很好。
曉惠老師也會跟我們聊小時候的事,她是在純樸的鄉下長大的,父親是蔗農,從小跟著父親到農地裡幫忙,一邊走路一邊吃著甘蔗。甘蔗可不是像我們看見攤裡賣的削好皮的那種,曉慧老師可是一路拖著一整隻帶皮的,長到可以拖地的完整的甘蔗,曉慧老師至今仍相當自豪她強狀的牙齒,可以毫無困難直接扯掉甘蔗皮吃,光想著那畫面就覺得很豪邁。
因為家裡不是很有錢,所以曉惠老師先去工作,工作到了25歲存了錢之後,才到畫室學習,可能是因為這個緣故,曉惠老師更珍惜每個可以畫畫的時間,她在畫室裡就非常認真的學習,後來順利考上了東海美術系,同時也在東海大學認識了她的另一半簡中威老師。曉慧老師說,簡中威老師從小對畫畫特別有天份,在年輕時,可是基隆市畫是畫室對外招生的鎮店之寶,因為他小時候是畫室老師眼中的得意門生。曉慧老師還爆料,簡中威老師每次洗澡時,就會唱著:我是天才~啦啦啦~我是天才~~
我真的非常感謝曉惠老師幫我奠定素描的紮實基礎,也謝謝有采君這個和我一樣膽小的好夥伴,度過了在畫室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