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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創作

真愛氣球(22)

文by cindy野

帶著一整晚沒什麼睡好的情緒，我把前幾回收到的神秘人紙條，一概扔進垃圾桶裡。包括邀請卡。

但卻扔不掉昨晚的震撼。

好討厭的感覺。

雖然字裡行間並沒有什麼讓人難堪的字眼，但給人的感覺就是不舒服。

很不舒服。

因為我們一定會相愛，一定，而且永遠。

相信我，永遠。

他憑什麼？

像這樣躲在陰暗角落裡，原本給人溫和感受的人，怎麼突然有這種意想不到的轉變？

轉變的好快。太快了。

不是還說很樂意當保姆？

怎麼會突然從小綿羊變成了大野狼？

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就算要轉變，也該有點什麼徵兆，但是沒有，也不可能有。

因為無法得知他的表情，他的心思，甚至他的企圖。

所以更正確的說法是，他很善變。善變，對吧！？

或許下一次的紙條會寫說：『我想清楚了，我還是不要愛妳好了。』

這樣皆大歡喜，最好吧！

『妳就別想這些事了。』

『就當作打從一開始都是惡作劇就好啦！』碧姐吃著爆米花一派輕鬆的表情，更讓我覺得神經緊繃。

我也不想去在意，但是腦子裡卻一直盤旋這件事啊！

感覺像是……。

像是什麼也說不出來。失落嗎？也不是。好像有一點點。

『碧姐，我也不曉得為什麼呀！』『但就是整個人好煩……。』

『妳不是說不可能有什麼，那還煩什麼？』

『我不知道……。』

『那靜下心來，去讀殷祺的日記吧！管他什麼神秘人的，都丟掉吧！』

『可別說沒勁，這樣就太對不起殷祺了……。』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

神秘人算什麼，殷祺才是最重要的啊！

但我真的沒勁。

『看妳的表情，充滿遲疑，我看也別看了。出去走走吧！』

嗯！出去走走。

『如果能就此逮到那個讓你心煩意亂的神秘人，妳的燥鬱就能終結，一件好事啊！』

『我哪有燥鬱啊！』我只是很煩、很煩而已。

☼

說要出去走走，碧姐卻沒有目標的帶著我亂晃，而且她還沒開車。

兩個孕婦在路上隨便亂走，她還真敢。

就在我低頭觀察肚子有沒有大到我看不到雙腳的同時，碧姐突然開口說了。

『楓聆，妳有沒有想過那個神秘人也許是妳的天使？』

『天使？為什麼這麼說？』我看應該是仇家。

『因為……他讓妳有了想愛的感覺，在殷祺走後。或許是殷祺要他來的，要他來照顧妳。』

『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一個只躲在文字跟紙條後面的臉孔，我怎麼可能會想要愛？再說殷祺會希望我去愛除了他以外的人嗎？

『妳的患得患失，我看的出來，只是妳不知道而已。』

患得患失，什麼啊！

『如果只是產前憂鬱症，不可能是這樣，因為妳想的不是小杜鵑，而是神秘人。』『如果是震撼也該過了！』

碧姐說的滔滔不絕，說的認真直接，不想結束似的。

我的表情糾結。

『或者是妳太寂寞了，所以他的態度突然改變，妳很不能適應。』

我不寂寞，我有小杜鵑，我有大家。

『而這份寂寞不是任何人能夠填補的，就算是小杜鵑也一樣。』碧姐一針見血。

我抬頭望向天空，試圖搜尋上帝的位置。

我無助，我失落，我怎麼了？

我的上帝，告訴我，我怎麼了！

我真的被影響了？

我患得患失了？

我不愛殷祺了嗎？

不，我當然愛。

只是為什麼被左右了，被神秘人左右了。

☼

回家之後，我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塞回殷祺的日記裡。

告訴自己，我沒有這麼容易被影響。

對，我沒有。

絕對。

☼

『怎麼，還是把自己關著？真的絕口不提神秘人啦？』

『誰猜的到呢！她啊！這幾天情緒變幻莫測，一個人關在房裡看殷祺的日記，偶爾出來倒杯茶，連眼睛是紅腫的。但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紅腫？』『為神秘人？還是殷祺？』

『小碧的媽，小碧的爸，阿楓啊！鬧鬧脾氣而已，從小就是這樣。很不能習慣他人的態度大轉變，尤其是一個成天說愛她的人，更是打從心裡的不能接受啊！』

『但如果楓聆不愛，她就不會受影響啦！』

『她當然不可能愛啊！』

『大概是產前什麼憂鬱症候群的吧！想當初我要懷她的時候，也常常控制不了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緒啊！哎呀！真是一段美好的回憶吶……！』

雖然是把自己關在房裡，還是能夠清楚聽到對話。

碧姐，Eric，還有媽三人在討論我的對話。

我當然知道我怎麼想的。

我只是想認真的讀殷祺的日記而已，藉此好好洗滌自己的心。

我當然不愛神秘人，我只是像媽說的那樣，不習慣而已，還不到不能接受的地步。

至於眼睛紅腫，那完全是拜殷祺的日記和我的心疼所致。

因為，有一些以往在殷祺內心藏了太久的苦惱以及煩悶，我現在才知道。

所以我心疼，也有些怪自己。

我從來不知道他面對的沒有少於我們一起走過的那些困境。

原來他這麼掙扎，但還是一路走來，始終如一。

在我面前依然還是那個愛講笑話的殷祺，而內心的自己深鎖於那一片深沈的心海。所以到頭來，他才會選擇死亡？

如果我早一點發現，他那累積過頭的鬱悶，會不會來得及給他支持與救援。

可惜當時的我一點知覺也沒有。

日期93.10.13

怎麼辦？眼看訂婚日期慢慢逼近眼前，我還是沒說服爸爸。

想了好幾種說法，就是說服不了他。

有時候真搞不清楚他是真傻還是假昏？

跟我說話，一切都很正常，但只要提到妳，他就崩潰。

提到妳，就想起她，那個離開他的女人，我媽。

真的不能接受他總愛把妳跟媽混為一談，就算我是他兒子也不想認同他。

他恨她，是因為太愛她。他不喜歡妳，是因為妳太像她。

但是我不能因為這樣就不愛妳，就放棄妳。

對不起，如果妳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吧！

妳這麼努力，討他歡心，到最後他還是不喜歡妳。

姊也勸過他，但始終沒有得到好臉色。

我甚至決定就這麼瞞著他去過我們的生活，不過身為一個男人，我還是得替妳著想。遠走高飛會讓妳陪我一起被冠上不孝的惡名，我不想害妳。

爸爸只有一個，老婆也只有一個，忠孝果真很難兩全。

我很窩囊，對吧？

日期93.10.25

心愛的楓聆，我真的不願意妳嫁給我了之後，卻不能實質的享受我們應該有的生活。一點點都不想委屈妳。

我無法想像，妳在另一間房子裡，等著我毫無預期的探視，這樣像極了被丟入冷宮的妃子，我不要妳為了我變成這樣……。換成是我，我也不想要婚姻淪落到這種地步。熱情的夏天，妳會被寂寞的冷空氣覆蓋；寒冷的冬天，妳沒有人能夠取暖。如果不是因為我爸，我真的是要疼惜妳一輩子的。

妳真的願意嫁給這樣的我嗎？如果妳願意，我是不是真的欠妳好多？

日期93.11.05

我能選擇我想要的女人來當老婆，但是我卻不能給我的老婆一個溫暖的家。

昨天妳告訴我，不會在意爸爸的固執或是刻意針對，能有妳這樣善解人意、懂得體諒的老婆，我很幸運。

但我的心有萬分的掙扎。

我不能拋開爸爸，也不能讓妳陷進這種難堪。

我非有家世財勢，憑什麼讓妳為我這樣的犧牲奉獻？

我想要給妳的幸福不應該是這樣的……。

日期93.11.08

今天妳拉著我到處看新房子。

一間裝的下妳跟我跟未來小孩的房子。

妳說，除了願意結婚後分居之外的另一個理由讓我很難接受，更是過意不去。

妳說，妳離開家了。還是被媽媽趕出來的。

我未來的岳母不同意妳下嫁給我，但妳執意要嫁，所以……。

我做了什麼？

當下很想怪妳怎能割捨親情，尤其是生妳養妳的母親，但是想來想去又全是為了我，我到底該怎麼做呢？

眼見妳今晚就沒地方住，又不能帶妳住飯店遭受異樣眼光，更不能帶妳回我家，只好一愣一愣的訂下了房子，付了頭期款。為了馬上就能使用它，我們求房東求了好久。

但是，我這麼做到底對不對？

我好煩悶，好苦惱，好想改變大局，想把我媽找回來還給爸，這樣一切天下太平。

但我無奈的是，我無能為力。我連我媽在哪裡都不知道。

楓聆，對不起。我的懦弱，害妳吃了苦。

那間在匆匆忙忙間決定買下的新房，就是現在這間。

那個時候我並沒有料到，現在的我還會在這裡，甚至懷了孕，還發生神秘人事件……。甚至在這裡讀他遺留下來的日記。

我從不覺得他窩囊或是懦弱，畢竟面對的是自己的父親，一個勢必成為我公公的長輩，當然不可能置之不理。我不曉得他這麼沮喪，但那一段時間的殷祺，的確常常垂頭喪氣的讓我心疼，只是強顏歡笑的把訂婚的步驟進行完畢，連嘴角的微笑都很僵硬。只是，他臉上沮喪的程度遠遠低過他藏在心裡的那些深沈的掙扎。。相形之下，我給他的心疼又遠遠少過他心疼我的。我知道，能夠娶我他是開心的。只是，少了父親，就顯得不夠完整。

我不怪他。

不怪他沒有給我熱鬧的訂婚宴。

不怪他沒說服公公，在訂婚宴上給我好臉色。

不怪他訂婚以後，總是若有所思，卻又不願意把旋轉在他腦子與心裡的話告訴我。

不怪他，再也不說笑話給我聽。

一點也不怪他。

我只怪他，為什麼現在不在我身邊？

『如果妳願意，我是不是欠妳好多？』

竟然覺得欠我，應該還我，不是嗎？怎麼能夠選擇逃開呢？

應該要留下來好好守護我的心，而不是讓那神秘人無聊的舉動，左右我的心緒。

讀了這麼多日記，快樂的，傷心的，每一句話都緊緊的拉扯我的心房，同時間又覺得好像有那麼一股幻影，像是殷祺的幻影，離我好近好近，近的好像這些日記化成一串咒語，在我耳邊輕輕呢喃著。

如果，我是說如果，這些日記如果擁有神燈的力量，那麼我多讀幾遍，殷祺會不會就……。

就出現了。正確的說法，是復活。會不會呢？

『殷祺，你知道，我很想你，好想。』

我好想好好安慰你，更想好好的愛你。

我把密密麻麻的日記緊緊的靠在臉上，任由呼吸在紙張上化為模糊的水氣，但文字終究還是文字，無論什麼角度，都無法形成殷祺的臉，

什麼都沒有。一點形狀都沒有。

☼

不知道什麼時候，碧姐進了房間，坐在我身邊。

『告訴妳一個秘密，想不想聽？』

這個秘密非常奇妙，因為其實我不是很相信，但是卻比神秘人還讓我好奇。

『我老公說，殷祺曾經告訴過他，這房子裡有機關喔！』

『機關？什麼機關？』是陷阱嗎？我怎可能不知道？

『這就是重點了，因為根本沒人知道，所以真的是秘密，我們改天來找一找吧！』

看到碧姐滿心期待的樣子，我知道我又得傷腦筋了。

該不會又要輪流守夜了吧！

我不想。

文by cindy野

真愛氣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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