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ld is New.

    這是老故宮喊出的新口號。

    正殿整建兩年餘的故宮博物院，最近換了臉面重新面世。走進館
  內，一片米白色基調，簡潔俐落，添了不少現代風采。牆上一幅名
  為「國寶總動員」的海報，繪著卡通化的瑞獸，令人莞爾。

    ....這天選在非假日造訪，原為特意避開人潮，尋一幽僻角落，
  賞畫自得，奈何館內依舊熙來攘往，日人、韓人、港人乃至諸多來
  歷不可考的歐美人士前仆後繼，僅是翠玉白菜一處，即擠滿了約莫
  一整個旅行團的規模。

    好不容易，中廊清出了一片寧靜。緩緩走到畫前，看著眼前四幅
  氣象萬千的立軸，

    范寬，《谿山行旅》。隔壁有董源的《溪岸圖》、郭熙《早春圖
  》、李唐《萬壑松風》。

    可惜，入口處倒是不夠氣派，不見大展氣象。這回為了紀念重修
  落成，故宮搬出了「大觀──北宋書畫、汝窯、宋版圖書展」，不
  少限展的鎮院之寶，難得同時陳列。

    ....先瞧好久不見的《谿山行旅》。山壁上難以數計的雨點皴，
  依舊每一筆都瞧得出昔時范中立貫注其上的魂魄。
 
    中國是這樣的，華南水氣氤氳，因此董源、巨然乃至南宋畫家善
  用點子皴、披麻皴，山水清靈柔美，遠望如罩一層輕紗；華北山水
  則見陽剛之美，且天候乾燥、物相清明，視覺感受與南方迥異。范
  中立用了千萬筆的雨點皴，來描摹山壁質地，即是其中絕頂之作，
  展現畫家對自然的觀察入微與用心。

    論南北物相差異，台灣較諸對岸則似乎頗有不同。以往自己家住
  水返腳、負笈指南山下，初入伍未下部隊前則落腳北投，皆是水氣
  飽滿之處，東瞧西瞧，遠山總是朦朦朧。幸而後來曾在南部混跡年
  餘，遊走高屏一帶，每日望著霞光萬丈的夕陽從地平線上冉冉下落
  ，才見景物另一番氣象。闊別多年，回頭再看《谿山行旅》，感受
  自有不同。

    ....《坐石看雲》一畫繫名李唐之下，雖應非真跡，但意境不惡
  。南唐趙幹的手卷《江行初雪》不僅人物景貌描寫生動，且含蘊連
  綿不絕、處處呼應，頗得橫卷真意。

    可惜的是刻下以展出北宋精品為主，少見他朝書畫。時值冬日，
  頗思賞覽倪瓚、吳鎮之作，體其蒼涼蕭疏，俱未見。

    書法亦然，行走江湖多見生離死別，頗欲重睹顏真卿《祭姪文稿
  》，也未見。但米芾的書帖皆甚佳，從美跨海借展來的《吳江舟中
  詩》尤其精采，枯潤之間看似信手揮灑，卻又洋溢章法布白之美，
  觀賞時任意念隨筆鋒流轉，相當暢快過癮。

    汝窯青瓷色澤溫潤、形制完美，瞧著就是舒服，一只無紋水仙盆
  尤好，觀之不倦。宋版圖書就委實一竅不通了，略過不表。

    器物方面，僅略略看了青銅、明清工藝，因人潮眾多，不圖久留
  。大概是剛整修完吧，或因限展之故，似有許多過去熟悉的珍寶還
  未亮相；猶記學生時代的前女友最愛多寶格，但也沒瞧見。盼下回
  再訪，得見晉人書法、元明繪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