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申請研究所的自傳裡﹐ 老大寫了一段影響他深刻的往事。  

八年級的時候﹐ 英文老師鼓勵他們學寫故事﹐ 認為動人的故事能啟迪人的生命。

兒子開始喜歡寫作﹐ 故事﹑ 劇本﹑ 科技 小說﹑ 詩歌。。。然後他發現音樂家透過旋律來講故事﹐ 這也給他靈感﹐ 開始嘗試作曲。

他喜歡古典音樂。自小有機會學鋼琴﹐ 中學以後參加學校樂隊和交響樂團﹐ 以及隨著年級而不同的各合唱團﹐ 甚至到高中還籌組學校第一個a cappella group(無伴奏合唱小組)。

但是他的個性虎頭蛇尾﹐ 開始衝勁十足﹐ 一頭熱過後﹐ 為作曲而買的電腦軟體放在一旁。以新的筆記本寫的故事﹐ 小說﹐ 就那麼幾頁﹐ 餘下空白。

彈鋼琴也是。我們從沒有要他參與晉級比賽﹐ 所以他自彈﹑ 自唱﹑ 自娛﹐ 但是也養成一些不良習慣。

如此直到高中11年級﹐ 碰到Ms Baker[兒子們的課外活動(一)---大兒子學鋼琴]這個嚴格的鋼琴老師。

Ms Baker患關節炎﹐ 手指無法再彈奏﹔ 卻依然認真教學﹐ 不苟且馬虎。

她定意要把老大那些壞習慣除掉﹐ 例如手指的擺放﹐ 按鍵的力度﹐ 節拍該快還是慢﹐ 樂曲的表達方式等等。

剛開始的上課﹐ 我在客廳﹐ 常聽到她說著﹕「停﹗ 把這幾個音符再彈一遍」。或是﹕「這小節要彈慢一點﹐ 從頭再來。」

語音緩慢而嚴肅。我可以想像老大心裡的不耐煩﹐ 和他暗地裡咬牙皺眉的模樣。

但是要繼續學彈琴﹐ 也是他自己說的﹐ 所以無法反悔。

可是﹐ 他有些害怕去上鋼琴課了﹐ 因為「除舊更新」的過程很辛苦﹐ 他非常不情願。

他覺得自己又不是要像Ms Baker那樣﹐ 成為鋼琴演奏者﹐ 因此﹐ 何必要拘泥那些「小地方」﹖

自傳裡他寫著﹕ 我絕不會忘記她給予的那些智慧話語﹕

「你或者不會成為專業音樂家﹐ 但 如果你選擇要作一件事﹐ 你不能只是為了好玩﹐ 馬虎應付﹔ 而是要以正確的方式作好這件事﹐ 不斷的更正錯誤﹔ 持守根基﹐ 繼續成長。」(You might never become a professional musician. But if you choose to do something, you can’t just do it however you want to do it because you enjoy it a certain way. You need to learn how to do it right, to correct any mistake along the way, to stick to the fundamentals, and to grow continually.)

老大提到﹐ 那一年﹐Ms Baker不只灌輸他繼續對音樂的熱情﹐ 也扭轉他的心態﹐ 學到的功課﹐ 使他在大學和日後工作﹐ 非常受用。

進入大學﹐ 他依然像高中那樣﹐ 喜歡參與社團﹐ 而且積極涉入。

但是﹐ 想要參與學生自治會(Student Government)時﹐ 居然三次被不同的委員會所拒﹐ 對他的驕傲和自信是打擊。

最後﹐ 在自治會一個冷門的政策委員小組(Policy Committee)裡﹐ 組長交給他一份最瑣碎的單子﹐ 要他完成﹐ 想來是以此測試他參與該社團的心志。

他想起Ms Baker的話﹐ 虛心﹑ 耐心而認真的把那份清單所列的繁瑣項目一一作好。

如此進入學生自治會﹐ 逐漸成為不同委員會的組長, 也延伸﹐ 擔任其他社團的領袖。

大學最後一年﹐ 老大擔任大學學生自治會的主席﹐ 管理全校學生各社團活動安排﹐ 經費的預算和分配。

社團的管理經驗﹐ 幫助他日後職場的發展。

然而﹐ 他說﹐大學那幾年﹐ 他最注意的﹐ 就是給予那些願意從基層虛心學習的人機會﹐ 發掘並鼓勵他們認真﹐ 使用才能﹐ 參與團隊﹐ 齊心運作。

我想起他成長的那段年日﹐ 常為他禱告的﹐ 就是生命要有紮實的根基﹐ 不只對神的話語認真持守﹐ 也要應用於生活上。

而神使用來改變他的﹐ 居然是一位八十歲﹐ 滿頭白髮﹐ 無法再彈琴的鋼琴老師。

如此良師﹐ 不只糾正老大的鋼琴彈奏﹐ 無形中也扭轉他漫不經心﹐ 隨興馬虎的個性。更讓他逐漸培養出「僕人領袖」的心態。

為人師者﹐ 真是不能小看自己被神的託付﹐ 年輕的生命﹐ 或者因著為師的言行﹐ 而被導入不同的軌道。我的老大﹐ 就是一個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