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貼了2007年海斯曼盃得主的文章以後﹐忍不住也把這篇今年四月初寫的存記在我的部落格裡。)

有天出門取信﹐碰見鄰居梅爾先生﹐我向他問好﹐他一臉落寞的回答說﹕「不好﹗」「想太太啦﹖」我知道他太太月初去鄰州照顧生病的母親﹐還沒回來。「不是﹐我母校的籃球隊沒打進前十六名﹐人家是瘋狂三月天 (March Madness), 我則是寂寞三月天 (March Loneliness) ﹗」他長嘆一聲。

說起這三月瘋﹐的確是美國體壇盛事。 三月開始﹐晉入大學男籃錦標賽的十六隊 (Sweet Sixteen) 打到八隊 (Elite Eight) ﹐到決賽的四強 (Final Four) ﹐直到四月初的冠亞軍爭奪賽﹐不只參賽的大學為之瘋狂﹐其他人也也跟著起鬨鼓譟。

我記得兒子們的小學年年一入三月﹐幾乎每個教室門口就貼出當天比賽的兩個球隊名字﹐再猜測是那隊會贏。孩子們回家當然會看電視﹐欲知結果。也因此小兒子才念小一時﹐有天居然對我鄭重宣佈﹕「我長大想去唸 UCLA ﹗」

那時我們住在俄亥俄州一個小鎮﹐他怎麼會想到要去這麼一個遙遠的大學﹖問他原因﹐他答道﹕「他們的男子籃球隊很有名啊﹗」如此自小耳濡目染﹐不迷上球賽也難。無怪乎先生儘管在不同公司工作﹐一到三月﹐總是看見同事們拿著印有十六隊名稱的表格﹐互相賭看那隊是最後的冠軍。

畢竟文化和成長背景不同﹐先生和我對球賽遠不如兩個兒子那麼熱衷﹐覺得美國的各類業餘或職業球賽從歲首到年終都有﹐不必只在三月瘋狂﹐直到幾年前才略有改變。那是老大上俄亥俄州大後﹐我們會開始留意大學橄欖球 ( 美式足球 ) 和男子籃球的賽程﹐因為逢到他的校隊有比賽的那一天﹐打電話去絕對找不到他。

小兒子去年高中畢業﹐進入離家兩小時車程的大學﹐就是在二○○六年大學男籃賽打敗 UCLA ﹐得到冠軍的佛羅理達大學。他寄給大學決定信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學校的體育網頁訂購橄欖球賽的季票﹐然後把有比賽的週末勾出來﹐對我說﹕「這幾個週末你們不要來學校看我。」

如是這般﹐我們因此對這兩個大學球隊的賽程和記錄也較有知悉。去年感恩節全家聚在一起﹐我還開玩笑說﹕「如果你們的橄欖球隊拼冠亞軍﹐我還不知該向著那一隊呢﹗」老大接口說﹔「當然是我們學校的﹐弟弟學校的橄欖球隊從沒進入決賽過﹗」我記得前不久在電視看到俄州大球隊與老對頭密西根大學交鋒時精彩的表現﹐加上2006年海斯曼獎盃 ( 給美國大學橄欖球隊最佳球員 ) 的得主正是俄州大隊的四分衛 Troy Smith ﹐不禁同意他的話。

然而新年甫過﹐繁複的積分算下來﹐在亞利桑那州鳳凰城近郊比大學橄欖球冠亞軍的兩隊居然就是俄州大和佛大。老大已畢業﹐雖然在西岸工作﹐可是請不成假飛去看﹔而消息一出﹐比賽前後幾天從佛州各大城市到鳳凰城的來回機票很快售罄﹐想去觀賽的老二也無法如願。

老大還在電話中對我說﹕「看我們的球隊痛宰佛大的。」「唉﹐希望比數別太懸殊﹐畢竟佛大難得有此機會﹐不好太挫折他們。」我滿懷憐憫的回答著﹐知道多數人也都看好俄州大。

可是一開賽﹐黑馬蹦出﹔整個過程和結果讓許多人跌破眼鏡﹐除了上半場初俄州大領先﹐接著功防都好的佛大一旦得分﹐就一直得勝﹐終場是 41 比 14 ﹐俄州大輸的灰頭土臉﹐佛大贏的喜出望外。我和先生在電視機前觀賽﹐一時不知該先去安慰老大﹐還是要致電老二同歡。

大學和職業的橄欖球季結束﹐體育觀眾的注意轉向各處的大學男籃比賽。佛大是美國大學有史以來第一個在同一年於兩項重大球賽中奪冠﹐而三位男籃主將本可以在去年就進入 NBA 職業球隊﹐卻都決心犧牲名利﹐留校一年再拼衛冕﹐是以其男籃賽今年一直頗引人注目。而俄州大雖然四十年來在男籃賽都不出色﹐今年因為招募了七呎長人歐登和他的好友康雷﹐也打出亮麗成績。

2007年三月瘋的結果這兩隊分別打入四強﹐最後又要交鋒。妹妹對我說﹕「全美大概沒幾個家庭像你們這樣﹐兩個兒子各擁打冠亞軍的一隊﹐還不只一次﹗」我說還好不是兄弟倆親自對決。

這回老大有心裡準備了﹐俄州大男籃在聖誕節前夕曾南下與佛大打過﹐他和弟弟都到場觀賽﹐結果俄州大以 70 比 86 挫敗﹐所以他只期望冠亞軍賽中他們不要輸的太慘。歐登不負眾望﹐得到 25 分﹐只是籃球賽非個人秀﹐他球藝再佳﹐也打不過具團隊精神﹐默契十足的對手﹐上半場破了 11 比 11 的平手後﹐佛大就一路領先﹐直到終了的 84 比 75 。

這回我可是急著打電話給老二﹐上回他和同學大夥通宵歡慶﹐樂極生悲﹐事後重感冒﹐發高燒數日﹐還勞我們去帶他回家調養﹐缺課好幾天。電話打去﹐就聽到週圍喧騰的狂呼高喊﹐「三連冠」雖值得慶祝﹐仍然要他有節制﹐不能再重蹈覆策。他當然滿口答應﹐掛電話前還順便提醒我﹕「對了﹐後天開始我們可以買下一年的橄欖球賽季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