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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把小說寫得太像小說
2014/01/29 23:54:37瀏覽1551|回應0|推薦3

2013.12.4  文藝報/石華鵬

novel and writer reader

作為一名以讀小說為職業的編輯,我常被問及對當下小說創作的觀感。對此,我最深切的體會是:現在小說寫得「太像小說」了。此話怎講?小說寫得不像小說,那應該像什麼?

現在的大多數小說都有一股濃烈的「小說氣」:似曾相識的新聞邊角料式的故事,一本正經、板著面孔的敘述腔調,端著樣兒擺出「我在寫小說」的架勢,不懂得節制但又寡淡無味的絮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彼此「借鑑」、「重複」──這就是「小說氣」,這「氣」是「匠氣」,是「酸腐氣」,是僵化的「文體氣」。

如果您是當下小說的忠實讀者,就能感覺到這種讓人疲憊的「小說氣」。絕大多數小說從內容到表達均不獨闢蹊徑,也不靈動極簡。無論關注社會的所謂現實主義題材的小說,還是表達自我情感的個人現代小說,抑或其他題材的小說,都顯出一種老態龍鍾的疲憊感來──這就是所謂的「太像小說」。

一位小說編輯同行說過,「老的舊的作家,作品可能更加無懈可擊,他們的小說很少有不像小說……它們多是作出來的。」的確,很多小說一「作」就「像小說」了,從結構到細節、人物,一切都設置得滴水不漏,一切都在作者的掌控中。

小說太像小說,意味著寫小說有可能成為一個匠活,就像木匠打的每一把椅子,都太像一把椅子;這意味著小說觀念有可能模式化,對生活的發現成為泡影;這意味著小說可能會把複雜的人物和事件變得簡單,成為現實的膚淺注解;這意味著小說這一自由的文體會日漸變得僵化,缺少創造力,而枯萎下來。

現在大量小說「太像小說」的原因是什麼呢?大致不過以下幾點:一是受老作家老傳統影響,跟風走紅小說的題材和寫法。諸多小說除了「學」以外,沒有「越雷池」的勇氣,無法真正形成自己的藝術風格。二是複雜的現實摧毀了作家的想像力,作家們不敢想了,也不會想了,只有「作」,只有「編」了,一「作」一「編」就更「像小說」了。三是寫作小說的野心不夠大,許多小說喪失了朝「偉大小說」邁進的野心;寫作者眼光短淺,敘述格局不夠大,滿足於把一個故事講完便萬事大吉,缺少一種人類高度和深度的認知。

在我們這個活力與混亂共舞的時代,小說怎麼就變成了僵化的、老氣橫秋的敘述模式呢?別忘了,小說最初只是一棵稗草,很野,很自由,生長在濕泥和粗礫上;小說是對世界的一種模糊性和神祕感的表達,不是現實的索引圖;小說是借助詞語喚起我們想像的敘述;小說是恢復生命感覺力和活力的智慧遊戲。也別忘了:每一個時代的大師的出現,都是對小說概念邊界的突破,用全新的作品定義「小說」的。在現代小說三四百年的歷史中,除了卡夫卡的變形、瑪律克斯的魔幻之後,還有墨西哥的胡安‧魯爾福──那個寫出生者與死者沒有界限的小說家,印度的薩爾曼‧魯西迪──那個寫出羞恥的世界裡人有好幾條命的小說家,美國的塞林格──那個把短篇小說變成謎語一樣的小說家,以及英國的伊恩‧麥克伊旺──那個讓人物消失或者蒸發的為小說歷史貢獻了「伊恩‧麥克伊旺式的玄妙」的小說家,以及卡佛、舒爾茨等等,他們都是因為把小說寫得不像小說而名垂千古的。

偉大小說的本質是顛覆讀者的預期,顛覆他們對社會生活的預期,對世界看法的預期。我們當下小說的出路應該是去尋找這種顛覆,寫出不像小說,或者說不那麼像小說的小說來。怎樣才能做到呢?如果要為此開出藥方的話,我只能粗略地寫下這樣幾條:一、摒棄傳統,尋找屬於自己的聲音;二、突破文體,讓小說的邊界在你筆下延展;三、創建自己的表達方式,獨一無二的,原創的。

( 知識學習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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