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閉上眼晴，先不要動。」他從客廳走進臥室，吩咐著她。她閉上眼晴，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拉著她，「不淮張開眼睛，跟著我走。」

那是他從監獄回家的第三天，他們一個晚上又吃又喝，談話談到大清早，一直睡到下午才起床。

「好，現在可以張開眼睛。」他把她帶到客廳，放開她的手，以慎重的語氣指示。她張開眼睛，看到的便是桌上一只LV包包，「嘩，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款，」她看著他，並且感激地抱住他，然後，轉身坐下來拿起包包，讚賞般地把玩。

「我怎麼會不知道，你是我老婆耶，」他也坐下來，點起一根煙，「昨天逛街時，看到妳的眼神我就知道了。」

「你瘋了，你什麼時候跑回去買？」她又驚又喜，又不放心，這使她的笑容看起來像必須忍著某種辛苦，「他到底算你多少錢？」

「你先不要管多少錢，那不重要，」他的手機響了，是留言，他專心在聽他的留言。她等著他，「我捨不得你花這麼多錢，」她的笑容逐漸不見了，表情有一點點憂愁。

「那不重要，你快樂就好。」他坐近她，拿起她的手，把它貼在自己的臉上，「你要我摘下天上的星星，我也會去摘，」他說。

「我不要你去摘天上的星星，」她把自己的頭靠在他身上，在沙發上躺了下來，「我只要你找個正常的工作，我們過得去就好。」

他彈掉煙灰，把煙拿給她抽，打了個哈欠，「小三等一下會過來。」她立刻坐直身子，「小三，他來幹嘛，」她完全忘了剛才的幸福，「你不是說你們已經拆夥了嗎？」

「回來以後總應該跟人家見個面，他要幫我接風洗塵嘛，」他站起來，打算不理她，他走到浴室去刮鬍子，她跟著走進浴室，在鏡子裡看他。

「答應我，你不要跟小三碰面，好嗎？」她的眼晴裡都是祈求，「你不要再走那條路，好不好。」

他仔細刮著鬍子，刮得乾乾淨淨，「見個面會怎麼樣，妳不要想那麼多，」他避開她的眼神，開始刷牙洗臉。她坐在蓋上的馬桶座上，把臉埋在雙手裡，一直沒出聲。

他擦乾了手，站到她面前，撫摸著她的頭髮，「不要想那麼多，好嗎？」他的聲音很溫柔，她抬起頭來，眼睛裡都是眼淚，「你不在的日子，我好痛苦，我真的好痛苦，你知不知道，我一個人帶著小安，有時候都不想活了。」

「我怎麼不知道，妳上次去探監時，我不是和妳抱頭痛哭嗎，妳忘了，嗯？」他蹲下來，把雙手放在她腿上，「妳是我最愛的人，妳不知道嗎？」他撫摸著她，「那一天，妳走的時候，我看著妳的背影，妳不知道裡我心裡有多難受，我對自己發誓，以後一定要讓你們過好日子。」

「那你就不要和小三見面，好不好。」她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

「已經說好了，就見個面，沒事，」他離開浴室，去衣櫃取衣服，「妳不要緊張成那個樣子，沒事。」

她待在浴室沒出來。過了一會，她走出來，悶悶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又過一會，她說，「難道你就不能找一個正常工作？過正常人的生活？」

他沒說話。手機響時，他一秒鐘便接起電話，「你到我家門口，再打個電話，我立刻就下來，」他對電話說。

「你有沒有想到小安，你有沒有想到他需要一個父親？」她急了，大聲起來，聲音挺無助。「他需要一個父親？他父親就是我，你在說什麼啊你，別鬧了，週未我帶你們到北投洗溫泉。」

「我不要你和小三見面，」她說，「我去去就回來。」他安慰她。「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話，我們就離。」她又說。

「離，離什麼離？我們不是說過不要提這個字嗎？」他不耐煩起來，又抽出一根煙。點上火後，他把打火機在手上快速地轉著，他一段時間沒練習了，手技有點生疏。「你如果和小三重新開始，我們就離，這一次就徹底離了吧。」她恐嚇他。

「我沒說要和小三重新開始，這是你說的。」他苦笑著，眼光落在手機上，「你月經來了？」

「你不是答應過我要以後要過正常的生活嗎？」她哭了起來，「你就不能做個正常人嗎？這世界上就沒有正常的工作嗎？」她邊哭邊說。「有啊，怎麼沒正常工作，開計程車啊，」他不悅地，收起打火機，「可以啊，我可以開計程車啊，誰給我弄輛車來開... 」他還沒說完話，手機又響了。他站了起來，要往外走，「你別去。」她阻止他，他沒理她，打開大門時，他的兒子小安正好和她媽媽回來，就站在門外，他看著和丈母娘站在一起的兒子，又回頭看著一臉驚慌的她。

「我去去就回，別擔心。」他摸摸兒子的頭，穿上夾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