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爾絕不會也不能去看這齣戲，他看了一定會心臟病發作。最近這幾
天，波昂劇院推出一個爭議的戲碼，劇名是韓娜羅兒. 柯爾
(Hannelore Kohl)，這個人就是德國前德理柯爾的妻子，二零零一年
七月因不堪怪病折磨，自殺身亡。

在這齣由葵斯尼克 (Johann Kresnik)所導的歌劇中，除了演柯爾的
演員外，其他的人又唱又跳，而柯爾由體重超重甚多的演員演出，他
整齣戲中泰半赤裸只穿一條白色內褲，一身肥肉手上操著一把利刀在
舞台上走來走去，時而跳上桌子切割血淋淋的紅肉，時而又把坐在輪
椅上的重要幕僚蕭伯樂推倒在地上，並且在公文架後與他的一位秘書
當場性交。不然便是在他赤裸的身體上打印馬克標誌，就像種豬。

而「好」戲尚未上演，接著下來，韓娜羅兒出現了，她拉下柯爾的內
褲，整個身體先倒向他，又跪在他面前，把頭埋於柯爾巨大的腹下，
桌上擺著一只只梨 (柯爾的頭型像梨，因此被冠以外號)，這場戲演
到這裡已讓許多女性主義者看不下去。

這也是導演葵斯尼克所宣稱的柯爾系統 (System Kohl），一九九八
年，柯爾在連任德國總理十六年後，敗選給左派的施洛德，從此惡運
連連，醜聞不斷，先是二千年扯出他收取政治獻金的新聞，隨後又傳
出他曾收取億而富的佣金，柯爾承認收取政治獻金，但不肯對檢察官
透露捐獻者的名字。此事可說使柯爾一世英名毀於一旦，當年遭不明
人士刺殺而導致下半身癱瘓的蕭伯樂，在導演的眼中便成為柯爾系統
的替死鬼。

韓娜羅爾的怪病是光線過敏，她長期飽受困擾，諸如不能出門或開燈
，陽光對任何人都是溫暖和能量，對她卻是無情的殺手，而站在風光
的政治家柯爾之後，聚光燈也是少不了的，對她卻很狠毒，病情發作
時只能獨處，過著昏天地暗的生活，即痛苦又了無生趣。

但一些藝術家卻在她的病名找到創作靈感，他們認為光是一種象徵，
因為光的後面總是陰影，而韓娜羅兒就是光的受害者，因為她長期活
在柯爾之後，其實就是活在陰影中，一位叫戴安羅荷的劇作家便寫過
一個叫「光」的劇本，現在著名的劇場導演葵斯尼克甚至將韓娜羅兒
的故事赤裸裸地搬上舞台。

韓娜羅爾的人生是一個悲劇，是「成功的男人後面總有一個女人」的
故事，著名的德國女權主義者愛麗絲史瓦澤便表示，她的死是對無奈
與無常生命的微弱吶喊，不但她丈夫與女秘書外遇不斷，他的執政理
想也逐日消失，而做為政者的妻子從早年的選戰便默默地投入，協助
丈夫不遺餘力，如果柯爾真的做錯什麼，只能說她是受害者，卻也是
共犯者。

由於該戲內容聳動，且導演葵斯尼克的作品一向挑釁和政治味道濃厚
，他本人聲稱過去忍受柯爾主導的波昂共和國甚久，此般傾巢而出，
不把厭惡痛恨之情表達清楚，痛仇親快，那能罷休? 戲還沒上演，便
已轟動德國文化界，柯爾的政黨右派基民黨的國會議員發起簽名抗議
，抗議廣告也登在波昂的地方報上，但是不知為何，這些簽名的基民
黨議員在該戲首演的前夕並未到劇院前拉布條，不過基民黨青年部的
團員卻在劇院旁的圖書館朗誦柯爾兒子彼得所寫的母親傳記，該傳記
內容與上演的歌劇內容南轅北轍，為此，柯爾第二天一大早便傳真感
謝。

柯爾執掌基民黨近卅年，擔任德國總理十六年，德國統一和歐洲統一
都在他手下完成，而隨著他九八年的下台，波昂共和國宣告結束，樹
倒猢孫散，在韓娜羅爾去逝後，柯爾的露面的場合大幅淢少，近來幾
乎不再接受訪問。

韓娜羅兒扮演十六年的第一夫人，但從來沒有自己的聲音，她總是陪
伴在夫婿身旁，有關柯爾與女秘書的外遇不斷，她也從來未出面澄清
，這是為什麼她在舞台上常常削馬鈴薯。沒有疑問的，柯爾藉她之名
把當年名聞一時的左派異議分子給槍殺了。在九八年後，韓娜羅兒的
病情加劇，死前，導演讓她跳了許多獨舞。

柯爾在給基民黨青年部一些黨員的那封信中表示憤怒之極，他為有人
濫用藝術自由對他做人身攻擊感到不幸，在德國藝術享有自由，柯爾
和基民黨再不滿意，也無法禁演該戲。嚴格說，這齣政治批判意味極
重的歌劇集暴力血腥及腐敗於一成，應該算諷刺劇，而葵斯尼克本人
是個老左派，他應該對演出反應感到失望，因為戲已演了數天，從來
沒被人噓過，可見來看戲的人政治立場頗為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