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教師節又到了,最近總是想起兩位老師。
兩個老師對我而言都曾經給我一次生命的轉折,但是轉折的方式和內容卻大不相同。
我記得小時候我家曾經很富有,卻在一夕之間破產,我的父母很愛面子,不願意尋求幫助,但我的想法卻很直接,人就是要互相幫助,有困難的時候求助於他人並不可恥,因為自己本身的困難而去做壞事才是可恥。
有一段時間,早餐是同學吃不完輪流分給我吃,晚餐則是營養午餐打包回家的,我也會使用一些小聰明拐同學的零用錢和玩具,但是因為同學大多也能諒解,所以也沒發生過什麼難堪的狀況。
成績好的同學都上補習班,他們必須付錢才能補習,我則是靠著成績免費進入補習班當作補習班的招牌,去補習班的時候是為了補習班發的點心、濃湯,而且每次月考成績好都有免費文具可以拿。
這樣也許有人覺得很丟臉,那時候我卻很快樂,至少不用煩惱三餐,而且同學都很幫忙我。
五年級的時候,班上來了一位實習老師─李宗賓老師,他非常的特別,班上座號分配他用生日來排序,那是我頭一次號碼沒有從後面數回來,我還記得我是七號,在班上是第七個老人。
即使很生氣,他也不曾體罰學生或是開口大罵,他只有曾經對一個女同學總是以哭泣來任性而表達過不滿。
他是第一個主動關心我家狀況的老師,也是唯一一個到我家做過家訪的老師,他帶了便當到我家拜訪,到現在我還依稀記得那個便當拿在手中的溫度,父親依舊拒絕老師的幫助,並且說家裡沒有任何問題,無須任何幫助。
他走之後我被狠狠打了一頓,但是我卻很感激老師的來訪。
之後老師還是盡量幫我申請獎學金,並且盡可能幫忙。
後來聽主任說老師要結束實習了,即將結束在本校的導師工作,要去別的學校,和同學們商量辦了一個送別會,到今天我還是不知道這個送別會辦的對或是不對。
只知道那時候全心全意只是想表達我們的感謝之意。
他讓我覺得,老師是很可靠的,最值得信任的人就是老師,一直到國二為止,我對每位師長的話幾乎深信不疑。
他讓我學會信任,以及懂得去信任。
國二的時候,我遇到另一個老師吳宏男,我依舊把每位老師當成最值得信任的人,雖然他也在我向他求助的當下就幫助我,但是他卻沒有深入了解問題以及真相。
小孩跟大人的對抗總是比較吃虧,只要大人講好,知道真相的人為了私利也不肯說出真相,再以毆打的方式對待孩子,最後獲勝的總是大人。
因為小孩會幻想,從頭到尾就是在撒謊嘛。小孩說的話怎麼能相信呢?
我以為我能獲得幫助,老師卻沒有相信我到最後,對質的當下,老師們眼瞎了嗎?
為什麼對我被打視若無睹,這種情形下的對質公正嗎?
遇到那樣的事情我已經很無助,老師和其他家人們的對待讓我更無奈。
我媽死前,才終於開口跟我道歉,到現在想起,我還是想痛哭一場,為什麼不早點說出真相,為什麼要等到傷害都已經造成才要道歉。
我的妹妹弟弟也在幾年後跟我道歉過,他們不敢講,那時候他們也才小學而已。
講了也只是跟我一起被打,不如讓姊姊一個人承受。
到現在我還是無法信任任何人,情緒也時好時壞,我回學校找過吳老師,希望他能看出我沒有說謊,但是一次又一次總是失望。
即使我想要相信別人,也會再度想起那年的畫面,再次的怯步,不論工作,還是交友,我都無法信任任何人,更無法信任老師。
只要一想起那個畫面,我就會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態,也不敢出門,每個人看我的眼神我都覺得恐怖。
我只想在家裡,將自己關起來,隔離起來,最好能在睡夢中一睡不醒。
老師對學生的影響很大,老師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改變一個孩子的一生,對每位老師,我都還是抱持感謝之心。
只是在想起這件事情始末時,還是難免對吳老師感到憎恨。
但我也知道不能怪他,所以總是在和自己的心思拔河,放下、放不下......
也希望天底下所有老師,在對待學生的時候能多考慮一些點和因素,不要讓另一個我有機會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