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07/01/07 17:37:59瀏覽866|回應0|推薦22 | |
她們一家人最後是坐農人販農貨後回鄉騾子拉的空板車離開韶關,坐板車先過曲江,走了一天,來到花間鎮。花間鎮對長期流落在外的惠芳可算得上又是個奇蹟,花間景致上雖趕不上贛州,但是小地方風物人情卻讓人感覺到更有意思,主要的是小地方格局不大,卻整潔有序。自上海下來,惠芳走了江南不少地方,她不以為何處還有什麼偏僻地方曾見過這麼体面整齊的市鎮?就那麼幾間樓房,學校是學校,公署是公署,處處都顯得有格有調。
但是第二天離花間往鄉下走,情形就不一樣,愈往裡面走景致情況就愈顯得大有不同,鎮裡感到的和穆隱定逐步消逝,不能不讓惠芳感到原先別人警告她地面不安穩的現象。廣東內地就像當初惠芳在江西鄉間所見一樣,毫不容情地把兵燹過後的遺跡像驟不及防地即刻暴露出來,板車一路滴答向前走去,見到的路旁的鄉下人個個眼瞼下皆呈警戒的目光。 往前走,進入一小村集,村裡面有兵有民,從路邊看情形極為混亂。土路上都是亂屎亂布絮,地上塵土飛揚,村中小路上多半見不著人跡,偶有人路過都加緊腳步,村民都不敢露頭,一片淒慘。這種情況,更讓感到,保不準碰上誰,就發生倒霉的事。他們板車一路超過另一個逃難的婦女,她身上背著行李卷,是用白布床單捲起來的家當,也是攜一個小的背一個嬰兒,急步向前奔逃。惠芳見著那婦女仿如自己的寫照,然自顧已不暇,豈有餘力同情他人。 路上無火無燈,他們得加緊趕路,入夜就麻煩了,天黑不說走在田野,即使在這村裡面也會一片漆黑。一路濕熱,坐在板車上曝曬得受不了,但天時還好,一路都未逢上大雨,若下起雨來,路上泥濘不堪,騾子拖的板車更難行,只會更加麻煩。 惠芳不安地問走在板車邊趕騾的莊稼夫婦: 「地面上還在打戰嗎?」 農人也不清楚,他們不是住在這附近的農人。猜測著回答: 「遊擊隊聴說前陣被打走,進山了。」 他們經過一處獨棟屋,嚇然敝見靠牆角邊一顆大樹下,有一個兵士下正拿住一女子就地在牆邊行淫。 這情景把他們嚇住了。 惠芳一過了房牆,忍不住問農人夫婦: 「怎麼亂成這樣子?」她批評: 「這些軍人簡直是禽獸,怎能不顧廉恥到這地步,抓著女人當街就強姦?」 「他們需要起來,什麼都不管。」 走在騾子前頭的農婦回答。 農人夫婦也擔憂眼前的情況,突地開口跟惠芳要求: 「我們答應送你到集子,一到集子,你就得付錢讓我們轉回去。」 「什麼?」惠芳聽他這樣要求,大吃一驚忙問: 「說好到英德,現在又怎麼又成了集子。」 「我沒說到英德。」 「你女人跟我討價時,不是講好到英德的嘛?」 惠芳跟他說理: 「哪個跟你說好的?我女人跟本不知路,她哪裡懂得英德在哪?看這裡情況,我們怎能去英德?」 「那你事先怎不先講明,現在走到半路才說走不到,我怎能付你錢?」 「我沒說要到英德。」 農夫堅持。 惠芳不理他,大聲質詢在前面騾子走路的農婦: 「你來說,在韶關時你不是講好送我們走到英德的嗎?」 「我不識路,都是你說的。」 農婦詭辯。 「不識路,還跟我拿生意。不行,你們話說了,就得算話。不到英德,我不付帳。」 「停下,不走了。」 男的命他妻子停住。 「怎麼?你們要怎樣?耍賴嗎?」 「先付錢,要不不走了。」 「好!你不走,賬也不要了。」 惠芳紅著眼跟他們爭。 「小瑜,下車,我們自己走。」 惠芳抱著小霞從板車上下來,小瑜怯生生地幫著提起她們唯一的包袱行李下板車。 「你把她包袱留下來。」 男的命令女的: 「不付賬,不讓她走。」 女的趕過來一把就從小瑜手上拿走包袱。 「怎麼你放搶啊!」 惠芳大叫。 「放什麼搶!你才坐車不付賬。」 他們當路爭執開來,前頭好走來一個幹部模樣的軍人,他走近問他們發生什麼事?兩方搶著述說對方的不事,那人張手制止農人爭辯,讓惠芳先說,惠芳把事情敘述一遍。農人張口待辯,軍官問他: 「你們是不是答應要把她們送到目的地?」 農人夫婦說是。但急著分辯不是到英德。 軍人又問: 「到了目的地才拿錢?」 農人答是。 「那到了目的地沒有?」 「還沒到。」 「還沒到,你收什麼錢?」 「啪」地一記重耳光朝農人臉上抽去,打得他個踉蹌。 農人打了耳光,還待申辯。 「快滾開!要不我打得你好看!」 軍官大聲吼斥。 農人被打,一文錢也沒拿,倆夫婦在軍官淫威下,不敢再爭,只得拖轉騾子拖著板車夾尾而逃。 這邊惠芳千恩萬謝,趕緊帶起小孩繼續趕路再往前去。 |
|
(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