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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1/05 20:33:18瀏覽676|回應0|推薦2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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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來我貯留於公園這處所在就是我生活及活動的空間,縱然是非法貯留及過夜於我卻己暗生有了歸屬感,這不僅是由於我一個人待下來後在時間裡生就的熟諳及習慣下的私密感,一些微小慎微地認同。會有這樣子的熟昵同樣也源自公園本身的管理員及服務人員們,他們天天見到我,日久面熟,不約而同地喚我做公園阿瑪或廁所老婦。他們不但不曾趕我離開,更默許似地認可我圈地為此角落的假性居民,也一直未曾威脅要扔掉我的推車及破爛物品,更且還隨我意思讓它盤据在牆間凹處,縱這些破爛侵佔公共場所的空間,造成公園此處觀瞻難看,成了公園的顯目的污穢垃圾。公園服務人員不趕我走且不反對我佇留及留宿,當然對我意義重大,容忍佇留即不表示不許可。同時遊人及社區居民似乎也未曾向當局抱怨過公園內有遊民入夜盤踞留宿,因為至少我不曾接收過當局任何口頭或文字類的警告我不可或不得佇止於此地,這些謹小慎微都可讓我 漸生出自在與小小的歸屬感。 待下來不再四處奔波,帶來最寬慰的感觸固是我可常待下來後的些微的自在從容,如我這般流落在外露宿的老嫗,心情沒可能全然放鬆。然而我卻能覺悟無論身心健康及年事己可從容老去。照我實際年齡講尚不足五十,可容貌及身体狀況已十足一老婦。從前我還願意成日東走西逛的,現在不了,除了出去覓食,我只願待在這個角落不移不動。 由於身形及孱弱,我不能不避開過多操作及不斷移動,但至少早些時我還推著購物推車在公園四處翻掘垃圾桶,蒐集塑膠瓶瓶罐罐換些零錢,或覓掘出來衣物和食物可供我用,可在公園裡待定了也不想再去奔波,身子吃不消更且愈來愈覺得不便於劇烈運動。同時也不覺得十分需要,自己能夠填飽肚子巳足,而且自己這個樣子實已也再無須添加任何額外物事,除了眼前所攜隨身必須物品外,任何其他物事除了增加自己己極沉重負擔,不會再有更多的便利及好處,反成了更多負擔。縱即使能得到的便利或好處也已不足輕重,甚有限,不值得更加重自己運送貯藏上的負擔。 我日復日一日,年復一年地耗著,鎮日無所事事,除了覓食,吃喝拉撒睡大小便,其餘大半時間都側臥在長條野餐凳上假寐,閉目養神或者在無覺中睏著。無論白晝或夜晚,我的時間大半花在睡眠和尋覓睡眠,也許我的時日太悠長;會這樣想指的是醒著時間,但也不會,時間或者光陰不會有太長這回事,有的只是無聊,或無從排遣。但睏著了就不會,眠去入睡就無從計較時光,睡眠是抹去時間之一法,只有醒過來的時光才需要挨磨。我昏睡的時光多,醒著的時間若覺著無聊當也會是時間多。我無所事事,一天天地在挨著大把的時間,是該感到時間長,而且難挨。但並不會,我可從來沒体認時間多得難挨這回事。無所事事乾耗我全不至於難過,反而覺著不錯哩,都己不想去做任何事,除非當下之事,寧願挨著不動不移。 一覺醒過來 ,大半時間我會又躺下,或者又昏睡過去,或躺著不動假寐,這些年來,愈來愈嗜睏,自早到晚,唯叨掛著睏睡,不時想著長眠不醒,不由不認命地想著那是我無從避免的必然結局。我並不懼畏,情況已不能再糟了,也無從懼畏起。而且我還忍不住要殘忍地硬逼著自己去揣想將來到的無可廽避的命運,去想到有朝一日我若發病了,最後被救護車送至医院,在医院三等病房通間纏眠床褥可能還好過些,但我還不願因此拖累太久,這點我可是頗想得開,尤其別受著痛楚惡疾的長久折磨,想來除此之外,我應再無計較;畢竟這就是自己卑微一生的命運,而事已至此我並不怕死,更不在乎會成為怎樣的結局,畢竟這一切都非自己可掌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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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