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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1/20 03:03:36瀏覽1639|回應0|推薦3 | |
「又怎麼回事?成天大呼小叫的。」
「自己不會看啊!」鳳蓮指著門外,氣急敗壞地說:「你好心讓他一個人祭祀,結果他家一窩子都卯上來了。」 天啦!一大群人簇擁在門口,老老小小、男男女女不下廿個,人人披麻帶孝,手裡捧著點著的香點頭作緝並且正準備對著我家門跪拜叩頭,其中有個人竟然提著爆竹準備點火。那見過這種陣仗。我的大兒子已十六歲,氣得要衝出去跟他們理論,口中大聲嚷著: 「你們這是幹什麼?」 「回來,天保,」我趕緊叫住他: 「沒你的事,跟你弟弟回自己房裡去。這邊我跟你媽會應付。」 我就怕他惹是生非。 「他們這是幹什麼?圍著家門前讓我們觸眉頭。」 天保雖聽了我的話沒衝出去,還是對我嚷嚷。 「掃墓也用不著披麻帶孝。」鳳蓮奇怪不已地說:「這裡面有鬼。」 這些人鬧得熱鬧,鄰居都出來圍著看好戲,對面的老段擠進屋來,問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人說他祖墳在我們家下面,我們老王竟然查也不查就信了,還讓那人祭拜,誰曉得那人竟會拱出這麼許多人來對著我們的屋子拜拜。」鳳蓮找到人就數落起我的不是。 「老王,你怎麼回事!怎能相信外人的胡扯亂指。」 莫名其妙而且不相干的一群人對著我的大門舉香跪拜,更且點燒著紙錢到處扔置,唸唸有詞,雖然看來既曖昧又尷尬,自己倒也不覺著怎地不妥。反正已與人方便。再怎麼覺著不便,待會就過去了。答應了的事情,怎好不認賬,也只好不當回事,等待事過境遷。但對面這位鄰居可不這麼認為,這麼觸眉頭的事都由著不相干人胡亂搞下去,未免太好講話了吧。我只有申述他們的祖墳是有可能埋在我屋子下面, 老段不值我的申辯,申斥道: 「他這麼說你就信了,我說屋子的土地是我的,拆了房子還我地,行嗎?」 忽然間,門前鞭炮辟迫作響。老段不由得罵開了: 「他媽的!你與他們方便,他們還認為你這兒邪氣,要放鞭炮來驅鬼趕祟。」 我跟老段出得門來找到那個老頭,我詰問他: 「阿伯,我讓汝祭祀,可莫寄望搞出這麼大的陣戰,汝這個人怎麼得寸進尺,有失厚道。」 「莫啦,這籠總係阮底某、子、查某、媳婦及孫啊等,沒外人。」 「裝甚麼蒜!」老段毫不客氣指責他。「你有什麼證据證明你們家的袓墳在這兒。」 「阮吳。」 「你有,光嘴巴空講能證明甚麼。空口白說,我們得請你離開,否則就要報警處理。」老段得理不饒人,逼他離開。 「這一迄係阮的土地,阮袓墓係埋在此地,阮有土地權狀證明。」 那人從懷裡取出一張老舊破爛的紙張來,我接過來一看還果真是土地權狀。地號地目也是我居住的所在。可把我傻了眼,閱後轉給老段過目,原來真正地主還在,就在眼前,令人吃驚,這一帶住了這麼久,雖知道不是公地,但從來不曉得土地的主人在何方。甚至以為死了或消失了。只知地主的名字叫黃阿土。從來沒有考慮真正的地主來了怎麼辦。 「你是黃阿土嗎?」我問他。 「黃阿土係阮阿爸,伊就埋在您屋廚之下。」 「有效嗎?」老段把所有權狀還給黃阿土之子後,望著我詢問。 「當然有效。」 「你的屋子自己蓋的,我是十年前向人家承購。會有什麼不同。他能拿我們怎麼樣?」老段把我拉到旁邊來討論。 「不相信他能怎麼樣?」我考慮後回答:「我蓋屋迄今已逾廿年,擁有地上權,他能奈我何?你又加之是向前任房主過戶買來的善意的第三者,他更不能對你行使『拆屋還地』之訴。」 我用我鴉鴉烏的法律知識寬慰老段。 我們倆個像鬥敗的公雞,各自溜回家。沒人再管他們幹什麼,情況不同了,仿彿他們再怎麼鬧都有權利。於是他們就更加鬧開下去,這條窄窄的巷弄出口就是陡斜的坡道,下了坡道的地面是塊不規則形狀的空地,是我們這一大塊擁擠的社區剩下唯有的空地,平常從外面穿踰曲曲折折、緊窄逼人的巷弄而來的計程車都在此地調頭,然後才能再擠著開出去。 入夜他們請來一票人就在空地上搭棚唱戲,纙鼓震天價響,嗩吶不息地哀鳴。 時而歌仔戲,時而流行歌曲。啞嗓子的主持人不時上來插科打暈,麥克風音量唯恐不大地吵昏所有人的頭腦。仔細看來,他們與一般唱野台戲不太一樣,整個後台都是用塑膠布罩起來,前台也是罩著,不過沒後台那末密實,從外頭看得進去在搞什麼。 小青跟鄰家童伴看了戲回來說: 「他們後台地上放了個大棺材,披麻帶孝那一家子人都坐在裡面。」 我覺得事有蹊蹺, 「弄個棺材在那幹嗎?」我跟鳳蓮說:「我還是到派出所去報備,這家子太奇怪。」 清 明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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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