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化石(十四)

“她說,她知道了真相。這樣,她是認為以良一直隱瞞了什麼事,他在外面有女人?他是個Gay……抱歉,只是打個比方,但無論如何感覺好像你弟妹……小潔是嗎?一知道了那件事,沒什麼好商量的,立刻就……你覺得,小潔會是那麼衝動的人嗎?”我說。

“我發誓不會,也就是這樣,她的死才造成我們無法接受和釋懷的傷痛!

我弟妹是個樂觀而細心的女人,婚前是精神科護士。以良自己開業前在市立醫院服務時認識她,進而交往的。至於以良,我們當然覺得他不可能做出什麼足以讓小潔走上絕路的背叛與錯誤。小潔的爸媽非常痛苦,不能諒解以良,私下請人去調查以良,但一無所穫。這是以良死後,小潔的爸爸對我們說的。小潔死後,以良整個人崩潰了,陷入了他自己也無法自拔的沮喪中,無法工作。

他在東區開了一個的身心診所,與小潔一起經營,有幾個演藝人員與一些所謂的上流人士犯了憂鬱症時會找他,甚至有個知名歌手還在他那戒除了藥癮,而在台北小有名聲,也因為如此而暫停了。他把自己封閉起來,過了好幾個月,我們才感覺到他從那事件中有些許的平復。他開將診所開張重新營業,但才兩個月不到,他忽然去了歐洲一趟,德國吧!…….還有瑞士。回來後沒多久就自殺了!關於他的事、大概就是這樣!”以德兄說。我覺得,他與以良一樣,有種優雅而略帶高傲的氣質。

“嗯!那、你希望我能幫你什麼?其實,我對他的了解也不多……”我撒謊,對於他,我什麼都不了解!

以德兄凝望著二樓的窗外,一列木柵線的列車正轟隆隆地駛過,減速準備進入大安站。我陪著他沉默,許久,他說:”以良死後留下三封遺書,一封給我爸媽、一封給小潔的爸媽,還有一封給我和以曦。我們家三個小孩,我老大,以良最小,以曦是她姐姐。我們都各差兩歲。

以良自殺那天一大早到了診所,看了兩個約診的病人,一個臨櫃掛號的病人,之後,他請助理回家,表示他有事要處理。我們想,中餐後大概兩點多他開始寫這些遺書,寫到十一點多他才上吊。第二天,他的助理早上打開診所大門時才驚見已經僵硬的屍體,身邊放著三封信與一瓶喝完的Vodka。”

“上吊在五分鐘內沒被人發現就沒希望了。”我說。

“嗯!關於那三封信。給我爸媽的那封信,內容是以良身為一個孩子卻先走一步,無法恪盡孝道。以良在這封信裡對我爸媽深深的致歉。第二封信是給他的岳父岳母,對他們表示這輩子無論他活了多久,小潔一定是他的最愛,他此生最深的依戀。現在他累了,想去小潔與洋洋等他的地方與他們生活在一起。他說,他沒辦法對小潔與洋洋的死說自己應該付多少責任,但是他願意用結束自己的生命來結束一切對他的指控與懷疑,也對他們致歉。而給我與我妹的信就明顯詳細的多了,他將身後的大小事都交給我們,大到遺產分配、診所結束營業的步驟與事宜、對於可能出現的媒體報導的對外說法;細到要給助理多少的遣散費、名牌的家具要給誰、自己養的黃金獵犬要拖給那個朋友照顧,還要提醒他絕對不能給它吃什麼什麼會讓牠過敏的東西、所有銀行帳戶存摺的擺放地方,密碼等等巨細扉彌十大張紙,所以,他在死前是非常冷靜的,甚至內容都有事先規劃好,否則很難一個晚上能夠想到那麼多事。在給我那封信後面提到,他有封信要給一個朋友”許先生”,放在書桌抽屜裡。他說,許先生可能會出現,也可能不。但許先生與他、小潔的事完全沒有關係,他如果出現,是想了解一些讓他困惑的事,與確認心中的謎團。他說,決對不要去找這個人,如果有須要,他會出現。”說完,以德兄拿出一個信封遞給我。

“我要給你的就是這個。”

“我可以看嗎?”我想我的臉色發白。

“當然……我要對你說對不起,我們為了釐清真相,看過內容!它與遺書不是一樣的筆與紙張寫的,應該之前已經寫好!”

“沒關係,你們本來就該那麼做。”

那是一個米色的西式信封,下方印著:以良身心診所。信封右側有被剪開的缺口,我從裡面掏出一張信紙,出乎意料,上面只有手寫的一行字。

輻射猴子……個人的……英文名 

“輻射猴子?個人的?英文名? ……. 這在說什麼呀!?”我反問。

“不知道,這也是我們盼望你能回答的關鍵!或者說,這與他們的死無關,那就成了你自己的謎題。”

我瞪著那張近於空白的信紙,巴望著上面還可以讀些什麼,當然,什麼都沒有。我還想到用火烤就出現的小朋友遊戲。

“抱歉!我想不到任何所以然,就像以良給你的信上說的,我心中有些謎團,一些令我困惑不已的事。我須要解答,所以找到以良。”我放下手中的信,對著眼框泛淚的以德兄說:”對不起,我還是沒有任何頭緒。”

“沒關係,我想知道,為什麼你會在這時候來找以良,不是他生前,或是十年後,你懂我的意思吧?而且我覺得,你似乎很久很久沒和以良聯絡了,但他竟然會鬼使神差地留一封這樣詭異的信給你?”

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捷運列車,我長嘆一聲,把信紙摺好放進信封。

“嚴兄,我被這一切嚇壞了。”

“許先生,我絕對不勉強你什麼,你不想就不要說。”

“不會的,我前一段時間常作噩夢,有時更會出現幻覺。嚴重到幾乎沒辦法正常生活。有一次我在夢中見到以良,他與我對話,我覺得他似乎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或者,他想要告訴我什麼。當然,這一切都只是似乎而已。我好不容易找到以良,卻得到了這樣的答案……他死了!

“在你的夢中,與以良對話,他對你說了什麼?”以德兄問。

“我不知道!”我疲憊地說:”那是另一個巨大的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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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澡,坐在書桌前,我感到陣陣倦意,一手拿著吹風機吹頭髮,一手握著滑鼠上網,瀏覽著入口網站的主頁,想看看聳動標題下到底藏著什麼樣的新聞,大概因為是假日的關係,總是很難聯結,經常就像當機般地停在那邊。等等等,我覺得好累,我不想再去找什麼背後的答案,就這樣吧!我像一個掉到雷區的傘兵,我不會發生什麼事,我只要不要動!

我把今天以德兄給我信封從抽屜找了出來。信封的一角上印著:

以良身心診所

Dr.yan Workshop

3F  No.16  Aly.193  Sec.1 Tun-Hua S Rd  Taipei

Tel:886-2-2781-台北市敦化南路一段193巷16號3樓

Fax:886-2-2781-5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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