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白雲
阿嬤在天上好嗎?
可不可以再牽一次她的手
等待巷口
爆米香的滋味』
常聽廣播音樂台的朋友,最近或許聽過上面這段口
白,那是郭虔哲大提琴演奏CD的廣告旁白,而我
現在正放著這張CD。
CD不是去唱片行用錢買的,是捐來的。
前幾天我去參加一個很特殊的音樂會,特殊的不是
音樂本身,而是演奏音樂的人,那是一群用心而不
是用眼睛看世界的音樂人。
音樂會是由台北市視障音樂文教基金會主辦的,與
會的除了采風樂坊是一群明眼的音樂團體外,其他
大都是在視覺上有障礙的朋友。之所以用「大都」
這個字眼,是因為這些視障音樂團體仍有幾位明眼
的人,另外有部分則是高度視障,但仍能視物。
雖然那群瞽者音樂人看不見,但是,所傳達的音樂
卻依然震撼人心。不是說他們的演奏技巧有多高超
,而是他們所展現的生命力更讓人在欣賞音樂之外
有所感動。
曾觀賞過一般音樂會型式的人可能都有一種印象,
就是台上的演出者總是盡力的讓觀眾看到他最行雲
流水的一面。所以,我們總說學音樂的人有格調,
有氣質,他們總是把最好的一面悠哉的表現給你看
。就像最近卡列拉斯到台灣來表演,我們不用去親
臨現場看,也知道他一定是燕尾服如儀的站在台上
,用他美妙的歌喉唱天籟的音符。歌聲好聽,畫面
好看,相信大部分的人在欣賞之餘,很少去想到天
才背後的努力,當然也絕不會去想像這些聲樂家會
有什麼狼狽的一面。
那天我在看這些視障音樂家的表演時,卻感受到他
們的演出是那麼用力,不管是用樂器演奏的,或是
用歌喉表演的,我們會看到那生命的力度,就直接
現在臉上。如果不是聽到悠美的樂音或歌聲,也許
你會認為他們在吶喊或痛苦掙扎。
視障者學音樂是很辛苦的,明眼人可以看譜,他們
卻必需把所有的譜記在心裡。碰到和別人合作時,
更要把對方的譜也記的一清二楚。練習自己的部分
時已經是辛苦備嚐,想像一下他們和別人對練時,
連如何開始彈奏第一個音都是挑戰。過程的確是辛
苦的,可是他們做到了,更令人感佩的是,他們的
生命透過音樂的窗口,也向這個世界發出光熱。
當天在會場外有捐款送CD的活動,阿妹、陶子、
費翔…等都在列,而我獨鐘情於這張「爆米香的滋
味」。小時候的記憶中,每當爆米香的人來到附近
時,就會央母親讓我們用奶粉罐子裝米,再拿一包
糖,請爆米香的人為我們爆出一塊塊香甜的爆米香
。如果家裡情況較好的,也可以由老板出米出糖,
一樣可以有一包甜香可口的爆米香。記得那時候要
爆米香的爐子是用炭火燒的,當爐子在烤時,老板
就會開始先把糖給煮融了,等火候到時,拿一根鈑
手把蓋子打開,說時遲那時快,就聽一聲震耳的爆
聲,一顆顆白花花香噴噴的米花就衝到已經預備好
的鐵網中,老板趁熱把米倒在模板上,和上已經燒
好的糖,比較講究的,還會加上花生仁或芝麻,然
後拿起像趕麵的棒子,左趕趕、右趕趕,不一會兒
就是小孩大人都喜歡的爆米香了。
後來時代進步了,炭火已經被瓦斯甚至電爐給取代
了,爆的東西也不再限於白米,麥或是像義式的麵
條,都可以進爐子裡去爆,唯一不變的是,那開爐
剎那的爆聲,仍是維繫這久遠前的記憶還能保持鮮
明的線索。可是,後來聽說技術已經改進到連爆聲
都小了,原因是會擾亂安寧。當時代再進步時,也
許這舊時的零嘴也要走入歷史。
那一天我在街上巧遇爆米香的人,就買了一包爆米
香帶回家,一邊聽郭虔哲的CD,一邊啃著爆米香
,一邊想著那天的音樂會,還有一邊遙想著那久遠
久遠以前,期待著開爐時那一聲爆響的雀躍心情。
我們所擁有的絕不算少,生活的幸福,在嘴角的甜
味裡…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