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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0/16 09:46:59瀏覽6127|回應10|推薦169 | |
最近觀看東森政論節目─劉寶傑主持的【關鍵時刻】,其中有一段談及北韓,在獨裁共產國家封閉政權的統治,面臨年年饑荒的國情下,主政高層個個腦滿腸肥,生活糜爛;普羅百姓卻饑不裹腹,已淪喪到吃人肉的悲慘境地。 故特進入網路蒐證一些真實事跡,看到泰晤士報駐日本的記者Richard Lloyd Parry 在部落格裏介紹一本北韓饑荒的書《這就是天堂》,一讀之下,彷彿又回到前毛澤東時代的中國,這種珍稀又瀕臨絕種的共產國家,果然外界瞭解是很少的啊! 因此決定PO出來與大家分享。 (請注意,本文包含令人噁心的描寫,請讀者採取必要的防範措施。) 在1990年代中期,北韓的糧食嚴重短缺,北韓的城市與鄉村慢慢地從困難、滑到饑餓、最後變成不折不扣的饑荒,一個像姜赫(Hyok Kang)這樣的小孩,必須要不斷地利用各種愈來愈奇怪、但不失天才的方法來讓自己不餓肚子。水災、乾旱、以及貪污等天災人禍,讓米與肉變得極為稀少,以致於一般人完全買不起。姜赫與他的朋友們,在地上爬行,以躲開大人以及看門狗的注意力,也因為他們已經營養不良早就不良於行,他們測試什麼是能吃的東西到了極限。 雞、狗、貓很快地從城市與農村中消失。在豐收的季節,小孩子跑到田裏去挖掉落的榖子。若是捉到麻雀或鵪鶉,可以說是極為難得的大餐;他們用火盆來燒烏鴉。但很快地,連鳥都棄離了光突突的田野,而池塘裏的泥鰍以及鱸魚也完全被捕捉殆盡。 然後他們開始捉蚱蜢以及蜻蜓(姜赫告訴我們:「用烤的,蜻蜓肉嚐起來有點像豬肉。」)老鼠被追捕,不只是為了吃它們的肉,還是為了找出它們藏在地底下的榖物以及玉米桿子。家庭喝起用辣椒葉熬出來的湯,連馬齒莧跟蒲公英都?了外緣吃下肚子。 此時,女人開始賣身,而老師們派學童到外面去收集農地肥料需要用的人類糞便。還有人在草叢裏找金龜子、在泥土裏挖蚯蚓。還有一個可以賺錢的工作,就是找中藥裏面的藥材,包括從青蛙的分泌腺裏取出一種油(亦即現在在中國還在使用、大量生產的蟾油)。剛剛下葬不久的人屍,又被挖出來,以注射筒抽取據說可以補腦的腦汁。 而當所有的東西都吃完了,母親們只好用稻草桿子、草根、以及樹皮煮成湯餵小孩。姜赫記錄:「幾個禮拜後這些小孩的臉開始發腫,看起來好像吃得很胖的樣子。他們的臉一直漲一直漲,直到他們看起來好像被吹了氣一樣。他們的臉頰漲大到他們沒辦法看黑板的程度。有些人則長了許多小膿庖疹、皮膚也開始脫落。」不可避免地,他們後來就死掉了,不只是因為營養不良,也是因為消化不良,因為他們的腸子塞滿了無法消化的纖維。
北韓的饑荒是二十世紀最後一個被隱藏起來的大恐怖之一,人類死亡的大災難與盧安達與柬埔寨相當,然而對於外界而言,瞭解仍然非常有限。一個成年人對這個時期的描述極為稀有珍貴;而《這就是天堂》這本書更加吸引人,因為它紀錄了全世界最封閉的國家,用的是一個小孩冷靜、不帶感情的眼光來描寫。 姜赫生於1986年,他的家鄉是靠近中國東北邊界的咸鏡北道裏的穩城郡。他所長大的地方,是一個奇怪地混雜了殘酷的工業化以及中世紀的落後的地方。他的父親在媒礦場工作,工作既危險又不舒服。除了軍事車輛、共黨官員擁有的豪華加長禮車以外,主要的交通工具是牛車。姜赫在九歲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公開處決人犯,有一個男人因為偷了銅,而被拉到槍決隊伍之前。他似乎對殘忍的細節付出特別的注意力,他寫道:「他的腦漿噴灑進一個放在他腳下的大袋子裏。在冬天的時候,氣溫降到零下二十到三十度的時候,這種事發生之時會產生很多蒸氣。」 一直到1995年為止,那一年下的大雨造成第一次嚴重食物短缺,他之前受到的是傳統北韓的教育,他被教導要崇拜國父總統金日成,以及他的兒子與繼任人,金正日。他在學校學到的是金氏父子無止境的智慧與美德,他們婚姻的技巧(?),以及解決問題的英明睿智,使姜赫非常崇拜得不得了,即使是他週圍的朋友一一死去,他的信仰也一點都沒有被動搖。但是這本回憶錄所揭露的是,經過了這樣的洗腦之後,還有多少的幽默、不敬、與衷心的嘲諷可以倖存下來。
在姜赫的小學裏,他們用糖果、香煙來收買別的同學,以在從七歲就開始的「自我批評」的階段裏,不被同學譴責或告發。他寫道:「最狡猾、最不誠實、最大嘴巴、不用說最有錢的,總是會得到最好的交易。簡言之,我們班就是我們老師無私地為我們預備的社會主義天堂的縮影。」 姜家在日本有個表親,這讓他們在政治上看起來很可疑。但是幸運的是他們擁有一張出獄的自由卡:他們有一張一個遠親與金日成站在一起的照片。而當食物開始短缺的時候,他們的親戚從日本寄來的錢,就是他們唯一得以倖存的依賴。 如果人類身體慢慢地毀滅還不夠的話,強烈的饑餓感甚至侵蝕了人類的愛。婚姻破裂,手足為了幾粒米而打架。姜赫紀錄了好幾件可信的吃人事件、還有為了吃人而殺人的事件。他寫道:「剛開始的時候,饑餓是種折磨。然而過了這個階段,你幾乎什麼都感覺不到。你變得麻木了,習慣了在你身上散發出來的臭味、在你剝落的皮膚上侵蝕著你的濕疹。其他人的不幸,甚至你的家人,你已經完全不關心了。你可以毫不留情的搶劫,你甚至可以殺人了。你不這樣做,你就是死,就是在山上用鋤頭挖出來的黑色大洞。」 姜赫的父親差點死於斑疹傷寒,僥倖不死後,他決定要帶全家越過邊境,逃到中國、逃離饑餓;從那裏,他們繼續旅行過越南與柬埔寨的叢林,最後到自由的南韓定居。在南韓,姜赫體會到憤怒,他第一次知道從前學到的都是謊言,混雜者脫北者複雜的安慰感、罪惡感、以及羞辱感。 他想念他的老朋友;在他的新學校裏,因為北韓的孩子矮,因為饑荒,身體發育終身都受到影響,他們被取笑為「侏儒」、或者被其他小孩視為小偷、騙子、寄生蟲、投機者。他問道:「我如何能夠不感覺受羞辱?這個現代化的國家雖然收容了我們,但卻瞧不起我們,把我們視為低等人?有趣的是,我們都有一種懷念地獄的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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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國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