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第一性靈美女林徽音。

與林徽音<偶然>的大詩人徐志摩。

永遠徽音四月天(之五，完結篇)    蕭之華

       ——也談林徽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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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徐志摩其詩其人，讚賞者自多，唯非議者亦非全無。而非議中，往往也牽連到林徽音。

有論者指出，徐志摩的詩太甜膩，「只適合在熱戀時期看，別的時候看，會被他那些戀呀、愛呀哽得噁心。他和陸小曼的那段感情，是一筆胡塗帳，林徽音既已結婚，還給人家寫詩寄詩，似乎有點不道德。」

與林徽音、徐志摩同時代，唯彼此卻並不投緣的女作家冰心，在徐志摩死後，在她給好友梁實秋的信中，就曾直率地指出，「志摩是蝴蝶，不是蜜蜂，女人的好處就得不著，女人的壞處就使他犧牲了」，「他生前我對他沒有說過一句好話」，「志摩的詩，魄力甚好，而情調則處處趨向一個毀滅的結局」，「上天生一個天才，真是萬難，而聰明人自己遭蹋，看了使我心痛。」

徐志摩奪人之愛與陸小曼結婚，這段羅曼史並不光彩。他央人求得恩師梁啟超為他證婚，在婚禮上，在眾多賓客面前，梁啟超斥責說，「徐志摩，你這個人性情浮躁，所以在學問方面沒有成就，你這個人用情不專，以致離婚再娶。以後務要痛改前非，重作新人。」

為了愛徐志摩，林徽音不時被流彈掃到。緃然受此無妄之災，林徽音坦然承受。絲毫不影響深藏心靈暗室，她對徐志摩的真愛。林徽音深知，誠如冰心所言，徐志摩是蝴蝶，不是蜜蜂。綜觀徐志摩一生的情感，曾經滄海，所迷所戀，當然並非只她林徽音一人。但是，林徽音內心清楚，「除卻巫山不是雲」，作為靈魂伴侶，徐志摩對她不折不扣是情有獨鍾。

演講會等不到徐志摩的翩然蒞臨，卻傳來他不幸的空難消息。心愛的人不為其他，不折不扣，是為自己慘死。一時風雲變色，天昏地暗，天崩地裂。林徽音的震驚，林徽音的哀痛，自非他人所能比擬，所能體會。際此，林徽音強抑哀痛，處變不驚，即時打發梁思成到空難現場，協助料理徐志摩的善後，並在北京為徐志摩舉辦追悼會，寫詩撰文紀念徐志摩。為酬知己，亦為贖罪，默默做她該做能做的事。

徐志摩慘死，林徽音受人指責自多，唯自責更是一生未嘗間斷。尤其難為的是，雖然林徽音內心至創至痛，卻並不便在人前表露宣洩，不敢當人面嚎啕痛哭，只能在背地裡暗自啜泣。連寫至情至性的〈悼志摩〉一文，文中稱徐志摩，也不敢親暱寫「親愛的志摩」，只能淡淡寫「我們的詩人」。

次年，在她在給胡適的信中對胡適訴說，「實說，我也不會以詩人的美諛為榮，也不會以被人戀愛為辱。我永是我，被詩人恭維了也不會增美增能，有過一段不幸的曲折的舊歷史也沒有什麼可羞慚的....我這幾天思念他(徐志摩)的很。」又說，「我今年入山已月餘，觸景傷懷，對於死友(徐志摩)的悲念，幾乎成個固定的哽咽牢套在喉間，生活則仍然照舊輾進，這不自然的緘默像個無形的十字架，我奇怪我不曾一次顛仆在那重量底下。」

無須迴避，敢作敢當。除了寫詩表達，林徽音更用書信對胡適，對相關人等，更對社會大眾，清堅決絕地表明了她對「徐林之戀」的無怨無悔，對「徐林之戀」的刻骨銘心。在〈偶然〉一詩中，徐志摩要林徽音「最好你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而事實上，林徽音非但沒忘掉，反而至死仍在對徐志摩放光送亮！如此魂與夢兮相依，魂與夢兮相隨，林徽音不愧為徐志摩的「靈魂伴侶」。

林徽音早前不幸感染肺結核，從未痊癒。一九五四年六月，林徽音肺疾復發，住進北京《同仁醫院》。因病情惡化，知自己時日無多。際此，林徽音不避嫌，央人請求徐志摩原配張幼儀，攜志摩之子與其見最後一面。張幼儀大度應允，遂其所請，成全其心願。

事後，張幼儀回憶，「一個朋友來對我(張幼儀)說，林徽音在醫院裏，剛熬過肺結核大手術，大概活不久了。連她丈夫梁思成也從他正教書的耶魯大學被叫了回來。做啥林徽音要見我？我要帶著阿歡(徐志摩長子)和孫輩去。她虛弱得不能說話，只看著我們，頭擺來擺去，好像在打量我。」

梁思成曾從徐志摩空難現場，撿回一方飛機殘骸鋁片，交林徽音留作紀念，林徽音即安置案頭，朝夕相對，未嘗稍離。林徽音病重入住《同仁醫院》，這一方鋁片亦隨林徽音住進病房，掛在床頭，陪伴林徽音直到生命終結。

為甚麼要這奪命鋁片陪伴以終？為甚麼衰弱到連話都都不能說了，還想一見意念中人的親人最後一面？請聽聽張幼儀的答案。

張幼儀說，「我 (張幼儀)想，她(林徽音)此刻要見我一面，是因為她愛徐志摩，也想看一眼他(徐志摩)的孩子。她即使嫁給了梁思成，也一直愛著徐志摩。」

聽到了吧？不是別人，這是林徽音第一號情敵張幼儀的證詞。徐志摩在九重天上，想必也聽到了他原配妻子的這一番肺腑之言。

有一說，林徽音是桃花仙子轉世，一生異性緣旺盛。情願心甘拜倒她石榴裙下，鍾情一生而無怨無悔的男人，除了詩人徐志摩、建築家梁思成以外，更有終身不娶的哲學泰斗金岳霖。這三位「愛音三君子」，都是卓爾不群，出類拔萃的時代精英。

有人評論，徐志摩文采風流，是林徽音初戀的情人，是林徽音心頭的一顆朱砂痣。梁思成心胸寬闊如江河天海，任憑林徽音這條魚這隻鳥盡情游，盡情飛，盡展才華，給了林徽音可信賴的依靠，給了林徽音完美的婚姻。金岳霖持守哲學家的思維邏輯，劃地自限，畫圈自囚，是林徽音的貼心知己，是林徽音的青衫之交。

就是這三位冠絕一時的傑出男人，如同連體嬰，愛護守護呵護，成就了一代性靈美女林徽音。

一九五五年四月一日，是西洋的「愚人節」。這一天，老天開了一個大玩笑。早上六點二十分，一代性靈美女林徽音，拋下了愛她和她的所愛，告別了這個喧囂紛擾的人世，輕輕地，悄悄地，逕自獨往天國，朝徐志摩的方向，飄然而去。終年，林徽音五十一歲。

林徽音死，金岳霖撰輓聯輓林徽音，為林徽音一生蓋棺論定，聯語曰：

        一身詩意千尋瀑，萬古人間四月天！

                (全文完，謝謝點閱，歡迎轉貼，歡迎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