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鳶獵殺，群鳥驚飛。

                            (同上)

      海鳶獵殺，群鳥驚飛      蕭之華 

在淡海附近的海尾子海灘，我意外觀賞到了一幕精采的，「海鳶獵殺，群鳥驚飛」的生態交鋒，也捕捉到了鏡頭。

 選擇到此一遊，主要是考慮臨近淡水市區，人少僻靜。看完海景再去淡水老街逛逛，車程約只十五分鐘，很便捷。

更優的是，大海就靠在馬路邊，荒地又多，停車方便。

車停海邊，那一波波海浪，不是海岸，離我約只一、二十公尺。說是大海就在我車窗下，是寫實，不是魔幻。

按下車窗，入耳的是陣陣「嘩啦！嘩啦！」的海浪聲，伴隨聲聲海浪，陣陣海風「呼！呼！」灌進車內，好涼爽，好愜意。

因經營部落格，每次出遊，我都習慣帶相機拍照。因部落格生計難為，不時斷炊，照片即可權充快餐應客，很好用。

大海就在眼底，拍照不必下車，只坐在駕駛座原位，透過車窗，想要的海邊美景，就可以盡入鏡頭。

「有鳥，有海鳥，飛得好快，快拍！快拍！」

我舉起相機，向海邊取景，正要按下快門，身旁的小ㄚ忽然興奮地驚叫。

原來她眼尖，瞥見一群海鳥飛過眼前，由不得又驚又喜。急急指著鳥群飛行的方向，要我別錯失珍貴的鏡頭。

我因專注於海灘景色，並沒注意到海空飛鳥，幸虧小ㄚ靈光機敏。聽她驚叫，循她所指方向，我看到了鳥群。

這是一隊約二三十隻，間有大鳥小鳥，顏色有灰有白的鳥群，是一隊不同鳥類的雜牌軍鳥群。鳥們飛速不一，有疾有徐，有奮力，有掙扎。唯都飛得猴急，飛得怪異。

不是整齊劃一，結隊飛過海面的從容悠閒。不是逍遙海面的流連盤旋，而是忽左忽右，飛得驚惶，忽上忽下，飛得凌亂。

我直覺，這不可能是鳥類族群的聯誼，也非是鳥類族群的同樂。可能的答案是，鳥類正在做族群重組，族群聯合。是在同生死，共患難，對抗強敵，是在進行集體作戰。或者，是在進行集體大逃亡。

果不其然，當鳥群被追逐回轉，繞過我頭頂的上空時，我看見了一隻體形較大，於鳥群中上下衝刺，渾身是勁的黑影。我猜想，這應是一隻海鳶之類的猛禽。

海鳶時而猛然竄升，時而失速俯衝，對準目標，追逐獵物，打的是攻擊性的殲滅戰。

而群鳥，群策群力，亂中有序，敵進我退，敵來我閃，打的是防禦性的游擊戰。

海鳶穿梭鳥群，出入自如，敏捷兇猛。奈何群鳥盲目亂飛，目標交錯，視力被擾。雖有快狠準的高強本事，唯連連「摃龜」，屢屢撲空，使之徒耗元氣。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海鳶體力不繼，只好知難而退，黯然消失隱去。

而群鳥，以退為進，以守為攻，消耗敵力，以弱制強，終待得敵退，又逃過一刧，暫鬆口氣，遂各自飛散，回棲息地。

未知強弱雙方先前纏鬥了多久？際此，海面一空，這一場生態搏鬥，戛然落幕。

眼見鳥群驚飛而至，又見鳥群安然散去，我忽而想到，海面本平靜，因風起浪。群鳥本悠閒，因海鳶而驚飛。也想到，不分人世間與自然界，多少時候，莫非「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隨」？

這一隊雜牌軍的鳥群，想來應包括了「本省鳥」，「外省鳥」以及「原住民鳥」，原不相屬，各不為伴。或遭海鳶獵殺，事出突然，驚恐亂竄而飛在一起。也有可能是出於生物求生的本能，弱勢的小群體自然地聚集成較大的群體，藉以對抗強敵，減少傷亡，增大生存的空間。

就這樣，「本省鳥」，「外省鳥」以及「原住民鳥」，被造化作弄，倉促成軍，結隊混飛，共同演出了這一幕自然生態的強弱交鋒。

看這一幕強弱交鋒，使我聯想到，生命的存在與延續，其可貴者，不在於如何搞離間分化，而在於如何搞聯合團結。不是出於疏離冷漠的「相忘江湖」，而是出於患難與共的「相濡以沫」。

鳥類的生存世界尚且如此，人類的生存世界又何獨不然？活生生的自然文本，就在我與小ㄚ的眼前，精彩上演。

海鳶獵殺，群鳥驚飛，說時遲，那時快，飛過眼前，最多只三、五秒鐘，稍縱即逝。手持相機，原無把握能拍照成功。是沾小ㄚ的運氣，很僥倖，這鏡頭居然被我捕捉到，雖然畫面畫質並不理想。

第一張照片是從駕駛座隔著玻璃往外拍攝，第二張照片為接連的追蹤跟拍。雖鳥群遠飛，影像模糊。但仍可隱約辨認，其時鳥群飛行的驚恐慌亂以及海鳶追逐的嚴厲肅殺。

文末附筆：海尾子海灘位於淡水河的出海口，緊鄰繁忙的「台北港」，對面是「八里垃圾焚化場」，在地是淡水垃圾處理場。海水淡濁而不湛藍，空氣味臭而不清新。

倘有恩愛夫妻，投緣情侶，因讀本文而前往攬勝，敗興之餘，感情生變，其法律與道義責任，概與本文無涉，特此聲明。

                         二0一二年十一月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