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拜年」糗事     蕭之華

即今台灣，每逢農曆春節，亦稱過年，凡與熟人相見，甚或並不相識，多以拱手抱拳或鞠躬為禮，說吉祥話，如「恭喜！恭喜！」，「萬事如意！」等等，稱之為「拜年」。

當然，正式的拜年，多是家中未成年孩童，向長輩或叩頭或鞠躬行拜年禮，長輩例賞紅包，皆大歡喜，其樂融融。亦有到親朋家走訪拜年，電話拜年等，不一而足。

即在國外，例如歐美，每逢聖誕節日或者新年，也多互道「Merry Christmas！」或「Happy new year！」新的歲月到來，希望平安喜樂，不分國界種族，人同此心。

猶記幼時在大陸家鄉過年，大年初一，各家門戶必然大開，一是方便拜年者進出，來者不拒，以示敦睦。二是迎春接福，祈一年好運。而此日，凡任何惡行，如偷盗、鬥毆、爭吵等，大都自行收歛約束，即或是仇家相見，亦多相互問好，互道恭喜。視此日為天下太平日，相沿成俗。

來台後我就讀於《政大》，追求某一學妹，未蒙青睞。當年大年初一，我鼓起勇氣，到她家拜年，竟獲笑臉相迎，溫情接待。

「你怎麼敢來？」她問。「按照外省風俗，大年之一，來者是客。」我回答。學妹聽了笑得開心，連連稱我聰明。

就我記憶中，家鄉過年最富人情味者，莫如「躲債」。

其時農村，貧窮欠債者自多，年關到，債主多急急催討，無力償還者，唯走避躲藏，暫時失蹤，是為「躲債」，一如現今台灣通稱之「跑路」，引為羞恥事。

欠債有慣例，以大年夜到新年初五六天為假期，此期間，債主止歩，使之欠債者能過個不被打擾的好年。此期間，如果債主不識相，上門催討，必遭鄰人交相指責，斥為「不通人情，毫無人性」。

村中有一孤苦老人，平時少有人聞問。某年大年初一，我偶然想起，為讓老人高興，即前往他家，鞠躬向他拜年。

老人果然高興，取出紅包賞我，知其貧苦，我不敢收。問何故？我答：「你太窮了，我不能收。」老人一聽勃然大怒，轟我出門，怒道：「大年初一，不說好話，竟說我窮！壞小孩，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