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攝影： 陳華瑛

兩年前我寫了一篇「 野花系列：潑辣狂野的2017年」介紹中加州一處偏遠的荒地大展野花秀。這一大片天然草原地前不著村後不搭店，多半時候是乾枯空寂的曠野，無人聞問。然而若碰到充沛的冬雨（譬如2017年），就有可能在初春時節出現鋪天蓋地的野花，成為追花族的朝聖之地。它因此獲得上帝的調色盤、打翻的調色盤、或是彩繪山脈的美稱。那麼這是什麼地方呢？其大名為Carrizo Plain National Monument，我把它音譯為可瑞柔平原國家紀念地。這Carrizo是西班牙文，意指蘆葦（reed），所以也可稱做蘆葦平原國家紀念地。

今年之初風調雨順，追花族都寄望2017年的盛況會重現。它果然不負眾望，三月中傳來捷報。我們選擇三月的最後一個週六造訪罌粟花保留地，當晚赴Bakersfield打尖，次日即載欣載奔開上CA58西行，走了將近100公里時迎面而來的是下面那黃綠紫間雜的彩色坡地：

快到目的地了，一種走入畫中的視覺饗宴逐漸展開，眼前橫亙著一道彩色屏障，野花開得如火如荼（58號公路與Seven Mile Rd交口附近）。

那公路兩旁鋪地的黃褐色野花叫做提琴頸（fiddleneck），因花莖頂端打彎有若琴頭。我一向有點痛恨此花，它的花朵小若指甲毫無特色，卻有野草般的強悍生命力，會驅佔別種野花的地盤。此植物而且有毒，會傷害誤吃了它的牲口。上圖中細桿頂上有暗紅花朵的叫沙漠蠟燭（Desert Candle），挺傳神的命名。另外那個淡紫的小花叫加州藍鈴花（phacelia）。

下面這個橘色的San Joaquin Blazing Star鋪滿了下下圖裡的左側山坡。坡底那鮮黃的一片就是坡地雛菊（Hillside Daisy）

眼前是連綿不絕的金燦斑爛。坡上是雛菊，地面是提琴頸，雖然我痛恨後者，這黃褐兩色相間倒是非常悅目的調配。下圖中的公路若波浪般高低起伏極富韻律感，柔美仿若一條銀絲帶。

路旁野花漫山越嶺，可惜這都是私人土地有鐵絲網擋著，上圖是我把相機伸入圍籬拍攝的。下圖顯示所有的黃花都是有橘色花心的坡地雛菊。

紀念地的中心點有個季節性的鹼性湖叫蘇打湖（Soda Lake），雨季（冬季）過後會逐漸蒸發乾涸，留下白花花的鹽粒。

這回捕捉到彩色山脈的湖中倒影叫我欣喜雀躍，彌補了2017年錯失的缺憾。讓人驚訝的是那年湖畔有一望無際的雛菊花海，此刻竟杳無蹤影？野花果然是飄忽不定難以捉摸 。

這嬰兒藍眼（Baby Blue Eyes）的嬌憨我見猶憐。下下圖中的淡黃小花叫奶油杯（Cream Cups），聽了讓人流口水。

這個角落奼紫嫣紅開遍。大片的紫紅貓頭鷹苜蓿（Owl’s Clover）與香氣濃郁的小黃花（Goldfields）爭奇鬥豔互別苗頭。 就在這兒見到一位白人靚女滿面愁容，正跟一位遊客訴說她在這一帶攝影了好一陣子，待要離去時才發現汽車鑰匙不在口袋裡 。她依循拍照的路線找了好幾圈仍然沒有成果。她是從洛杉磯過來的，有三四小時的車程。我們也幫忙留意了一下，發現在這地毯式的花草裡找鑰匙簡直是大海撈針。天色漸晚，我們必須上路了，雖然心裡仍替她發愁。困在這天荒地遠的角落，手機也不通，此事要如何收場呢？

此處一片細碎小花競爭激烈，都想搶一席之地。 其中有橘心小黃花，有鑲著白邊的小黃花（Tidy Tips 下圖），還有見縫插針的奶油杯，密密麻麻地叫人眼花撩亂 。

我們在紀念地繞了半個圈之後發現今年花秀不如2017年的盛況，除了58號公路與Seven Mile Rd交口一帶。正想打道回府，瞄見該交口路側非常熱鬧，泊車排成一條長龍，一旁的坡上也有眾多遊客逗留遊逛。走近查看，只見山徑入口雖然掛著私人禁地的牌子，眾人都無視無睹地進進出出。我們也就壯著膽跟進登高。

登高才能望遠、才能俯瞰；連綿的彩色山坡此時盡收眼底、更顯壯闊。翻過一座小山丘後只見右側山坡仍是金黃雛菊，左側則變成了淡紫的世界，鋪滿嬌滴滴的加州藍鈴花（phacelia）。

上圖遠方靠中間的那塊橘色補丁就是前面提到的那片San Joaquin Blazing Star的遠觀。

野花若波浪翻山越嶺，為一山又一山著色染金 。我們盡情地倘佯徘徊，留連不捨。先生的感冒咳嗽原本未癒，經過兩日馬不停蹄地奔波後竟捲土重來，更顯來勢洶洶。拖了近三週才恢復，受了不少罪。然病中他仍聲稱還是非常值得，說這樣的夢幻美景人生能得幾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