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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8/06 12:47:27瀏覽104|回應0|推薦0 | |
談南北曲係先創腔而後『依腔按字』
按,『依腔按字』為明代正德、嘉靖年間的教坊樂工頓仁之語,其談到南曲,指南曲如《琵琶記》是『依腔按字打將出來』,即指南曲是先創腔後,再依著創好的唱腔,把一個個的字再填入,而指出南曲是依腔行字,故亦可看出南曲亦非世俗非音樂聲腔專業的文人在臆說的依字聲行腔,而是依腔而不管字聲的填入而生成曲辭與樂曲旋律間的關係。
(二)、北曲
有關元代北曲的創腔是先創寫出唱腔,一如宋人於史料裡所提及,所有的宋代俗樂,含宋詞的等民間俗樂含詞樂,見於《宋史‧樂志五》裡記載於南宋初的紹興四年,國子丞王普所說的:『自歷朝至於本朝,雅樂先製樂章,而後成譜。崇寧以後,乃先製譜,後命詞,於是詞律不相諧協,且與俗樂無異』,是唱腔先寫成,即填詞,即南宋所有民間『俗樂』,當然亦包含當日的民間淫哇之音的南戲。而到了元曲亦然,
像弘治年間中進士的王九思,也有一段佳話,也是明白顯示出北曲是依腔填詞的事實:
『敬夫將填詞,以厚貲摹國工,杜門學按琵琶、三弦,習諸曲,盡其技而後出之。』
王九思要填北曲的詞,於是先學會北曲的唱腔,再依學到的唱腔的工尺,領悟了唱腔的高下快慢,再填入了詞,才可以歌辭與曲的音節律度相合。
嘉靖二十三年,黃佐《樂典》裡也指出:『金、元又變為北曲,如正宮端正好、商調集賢賓、南呂一枝花、黃鐘醉花陰、中呂粉蝶兒之類,依腔填詞,一定不易,以便快口唱過.』即元代北曲都是『依腔填詞,一定不易』.每隻元代的北曲曲牌實質都是唱腔一定不變的歌曲.
就在嘉靖年間,宋懋澄《九筲集》尚有記載,《雍熙樂府》的首篇卷一的黃鐘宮的【醉花陰】曲牌首句本為『國泰民安太平了』,是一位優人依填【醉花陰】的固定唱腔而填的奉承之詞,宋懋澄的所以會知道,是因為『曾聞之教坊老人,此曲乃優人某甲得罪,仁宗使歌一曲免死,遂按調遣詞,歌終不改一字,上悅』,即明初,元曲填詞,因為曲牌唱腔固定,而只是『按調遣詞』的實例。 於明末沈寵綏的《度曲須知》的〈弦律存亡〉一章裡亦有言明白指出:
『古之絃索,則但以曲配絃,絕不以絃和曲。凡種種牌名,皆從未有曲文之先,預定工尺之譜。夫其以工尺譜詞曲,即如琴之以鈎剔度詩歌。又如唱家簫譜,所為《浪淘沙》《沽美酒》之類,則皆有音無文,立為譜式者也。而其間宮調不等,則分屬牌名亦不等,抑揚高下之彈情亦不等,如仙呂牌名,則彈得新清綿邈;商調牌名,則彈得悽愴悲慕;派調釐宮,涇渭楚楚,指下彈頭既定,然後文人按式填詞,歌者准徽度曲,口中聲響,必傲絃上彈音。每一牌名,製曲不知凡幾,而曲文雖有不一,手中彈法,自來無兩。』不但依燕樂二十八調的『弦律』,而且還是定腔,即沈寵綏所說:『凡種種牌名,皆從未有曲文之先,預定工尺之譜』、『皆有音無文,立為譜式』、『每一牌名,製曲不知凡幾,而曲文雖有不一,手中彈法,自來無兩。』皆指元曲為各曲牌為固定唱腔(定腔)的歌曲。曲文即使改變了,但樂器還是奏固定的曲牌旋律,唱法也不改變。
由『凡種種牌名,皆從未有曲文之先,預定工尺之譜』、『皆有音無文,立為譜式』、『每一牌名,製曲不知凡幾,而曲文雖有不一,手中彈法,自來無兩』、『依腔填詞』等,亦可知北曲決非世俗臆論的『依字聲行腔』,而是相當於頓仁的『依腔按字』,或宋懋澄所說的『按調遣詞』。
而元代的周德清,亦於其《中原音韻》裡講到要『先要明腔,後要識譜』,因為元曲是先有音譜的,故這種道理要先曉得,知道如何在既定的曲牌唱腔裡填入字的選字之法,必須結合了腔與字的腔情與字的配搭,此即『明腔』,而也要會認得曲牌的工尺旋律,才能填詞填得合律,此即明白曉喻元曲是『依腔填詞』的。『依腔填詞』即明代樂工頓仁所說的『依腔按字』,宋懋澄所說的『按調遣詞』,『填詞』即按放字,故『填詞』即『按字』,亦即『遣詞』。
(三)、南曲(含宋元南戲及海鹽腔及崑山腔等官腔)
何良俊《四友齋叢說》談海鹽腔之言:萬曆七年(1573)去世的何良俊,於隆慶三年初刻《四友齋叢說》三十卷,於去世前再成後七卷,而於三十七卷論詞曲,內有:『近日多尚海鹽南曲,士夫稟心房之精,從婉變之習者,風靡如一。甚者北土亦移而耽之,更數世後,北曲亦失傳矣。……余令老頓教伯喈一二曲,渠云:伯喈曲,某都唱得。但此等皆是後人依腔按字打將出來,正如善吹笛管者,聽人唱曲,依腔吹出,謂之唱調。然不按譜,終不入律,況弦索九宮之曲,或用滾弦花和大和釤弦,皆有定則。故新曲要度入亦易,若南九宮原不入調,問有之,只是小令。茍大套數既無定則可依,而以意彈出。如何得是』。對於南曲,頓仁也明白指出,『依腔按字打將出來』,而下文即說明何謂『依腔』,即『正如善吹笛管者,聽人唱曲,依腔吹出,謂之唱調』,是指所謂『依腔』,是吹笛者,聽到唱者唱的某旋律,就同音伴奏,依着唱者的唱腔,依樣葫蘆去吹出來以應和之,所以其所指的南曲是『依腔按字打將出來』,即指南曲是依照着事先每隻曲牌各自專屬的唱腔。即,一定的唱腔,如現今的一首一首歌曲,一隻曲牌,即一首唱腔固定的歌曲。於是,把新詞『按』著一個蘿蔔一個坑的擺將進去。
而明末沈寵綏更於《度曲須知》裡抨擊當日的知名清工亂自由行腔時,指出戲工的唱崑曲才合聲腔格律的矩度時,指出,崑曲是『一牌名,只一唱法,初無走樣腔情』,即指崑曲每一曲牌的旋律。因崑曲的唱腔,依陰陽七聲再調定腔的腔,故此指戲工們只演唱合律之下固定了的唱腔,所以每一隻曲牌,都是固定了旋律之下的『只一唱法』,即,唱腔都是固定的,才填入曲辭,即指南曲到了崑曲仍是『依腔填詞』,所以崑曲藝人唱的都是每曲牌的唱腔都固定,填詞者要依字格填詞,才不會令藝人唱來感覺拗嗓或根本不能唱出來。
於此可以看出,南北曲裡的南曲,其也是先有了各曲牌已譜就的唱腔,再把曲辭加以依腔按字打將出來,亦非依字聲行腔的詞樂曲唱而依土音的聲調高低去發為腔調。
(四)、南曲裡的諸腔類的如戈陽腔亦是固定唱腔
明末的淩濛初《譚曲雜劄》中說『江西弋陽土曲,句調長短,聲音高下,可以隨心入腔』,即指出即若弋陽腔,也是唱腔先寫好,而至於填詞是完全沒有和字聲的平上去入或陰陽有什麼相關連,而是字『聲』的平上去入的『高下』,『隨心』而沒有什麼依字聲排入腔裡去。故亦可以明白看出,不論宋詞或南北曲,甚或明代所出的俗劇如弋陽腔等,各種戲曲的創腔皆是先由樂工寫出每一首旋律,當成一隻曲牌的唱腔,後之文士,只是把詞填入進去,這就是宋詞及中國戲曲的唱腔先定,唱詞的詞譜後起,依腔行字,而非是依土腔的字聲去創出戲曲的腔調。故南北曲戲曲(含元曲、海鹽腔、崑曲、弋陽腔等等)的依腔按字始為事實,而並沒有任何依字聲行腔,去依各地方的方言土音土語的字的聲調,而依字聲行出腔調的史況實存於南北曲史上。(劉有恒:《宋元明戲曲史考略》,台北:城邦印書館,20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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