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圖載自江逸子所繪"地獄變相圖卷")

60 第五十八圖覽  火牛地獄

    火牛地獄遍地火光，牛隻因火熱而惱怒狂奔，一時間罪人逃避不及，或被牛角觸刺，或受飛蹄踐踏，或遭火熱威逼，周身灼焦破爛，痛苦不已。牛隻本是人類最好的工作伙伴，性情溫馴，任勞任怨；然此獄處萬牛奔騰，火光熾燁，見罪人即插撞踐踏，似乎已經失去理智。在非洲的原野上，可看見成群遊蕩的水牛，除偶爾的呼嚕聲外，一般時間都很安靜，但受到傷害或威脅時，便會搖動著腦袋，將牛角對準敵人，並憤怒地跺腳向前衝；在牛群中，此一動作具有感染性，故一頭牛憤怒，往往變成群體的狂怒，遇到此一狀況，即便是勇猛如萬獸之王的獅子，也要退避三分，甚至爬樹躲避奔襲之難。

    除自然原野的水牛奔襲外，在西方社會中亦有此類情發生。每年的七月六日至十四日，是西班牙傳統的聖菲明節(The Sanfermines)，節慶期間每日上午八點進行奔牛活動，即是「群眾與牛隻一起從牛欄沿街奔向鬥牛場。」一聲沖天炮的響聲，驚嚇了不知情的牛隻，激亢了想不開的群眾，只見牛隻拼命地往前跑，而人卻是使勁地找刺激；在九百公尺的距離裡，生死悲悵僅有三分鐘，一路躲避死傷，只因玩弄心態的糾結，自找苦受。在中國歷史裡也有操弄火牛一幕，然而卻是救國護民的一戰；據《史記》〈田單列傳〉所載，戰國時燕將樂毅橫掃齊國，連下七十餘城，兵臨即墨城下。即墨守將田單急中生智，欲以火牛陣破敵。首先，他聚集一千多頭牛，在牠們身上披上彩繪的紫衣，兩角繫上尖刀，並在尾部捆上浸過油脂的葦草；待夜晚時將牛隻放出城門，同時點燃尾部的油草，牛隻受熱驚恐，直奔燕軍營地；燕軍見火光中有怪物襲來，驚慌失措，在牛群角刺蹄踏下，死傷無數。隨後，田單派五千壯士突擊燕軍，城內百姓則敲鑼打鼓，壯威之聲響徹雲霄，燕軍魂飛膽喪北逃，齊軍乘勝追擊，一舉收復失土。

    就奔牛節中與牛競奔的心態思之，是人喜好尋求刺激，愈是離常偏道愈是情緒高漲，此「愈」與「欲」相合，就是「極想要的心」，而此離常之心，往往就做出毀綱亂紀的行為來。《正法念處經》卷六〈地獄品第二〉云：「樂作殺盜邪行諸事，所邪者，遇見牲畜而心生交媾，以如是心念，而妄欲於婦女之身；以此惡業因緣，身壞命終時，墮生於此團處(牛馬腹中)。若生人中，降於無禮非仁之國，所妻受人侵佔，不生妒忌。」此心如火牛狂奔，觸踏所及反是自身，地獄五條根—「財色名食睡」即是此心所成。

    財者人皆愛之，然而此財卻為「貪官污吏」、「水火」、「盜賊」、「刀兵」、「不肖子孫」五家所共有，世間所得無不如是。

    色者人皆好之，孔曰：「食色性也」，故眼見美好的事物，原是很自然的一件事，但過於強求或佔為己有，則是為狂心所役。

    名者人多求之，因求所以放不下、離不了，印光祖師一生以文字說法，不建寺不作法會，蓋因「塵勞總是情，攀名空費力」。

    食者人之所需，然恣享口福多造殺業，陸游〈戒殺〉詩云：「血肉淋淋味足珍，一般痛苦怨難伸；設身處地捫心想，誰肯將刀割自身。」最能讓我們從口欲中深思。

    睡者人多隨之，整日昏沉懈怠，一般多由身體、習慣與心理所造成，其中身心不穩是最大的原因，故須從調心做起，否則心思紛亂，狂心不歇，奔牛便起。

    由此推知，五欲熾盛皆由「貪求」所起，貪則意想、心狂、性燥、行暴，一番衝撞還是敗下陣來；吾人欲免除火牛奔苦，還須多加歇心調息才是。 (淨域 2006.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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